梁辰以为那次重逢只是一个意外，他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楚萧的地方，甚至向学校申请提前结束交换生项目，准备尽快回国。
可他还是低估了楚萧的执着。
那天他去海边散步，想最后看一眼这片海——这是他第一次看海，却不是和楚萧一起。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着咸湿的气息，远处的海鸥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坐在礁石上，看着海浪一遍遍拍打着岸边，想起高中时楚萧说过的话：“海很蓝，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等高考结束，我带你去看。”
原来海真的很蓝，却蓝得让人想哭。
“你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梁辰的身体瞬间僵住。他转过头，看到楚萧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是他落在咖啡厅的那本。
“你的书。”楚萧走到他面前，把书递给她，手指微微颤抖。
梁辰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你找我有事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找了你两年。”楚萧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和绝望，“梁辰，你就这么恨我吗？”
“不恨。”梁辰的目光落在翻涌的海浪上，“只是不想再有关系了。”
“为什么？”楚萧追问，眼眶泛红，“就因为当年我没能遵守约定？就因为我去了英国？梁辰，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回来，付出了什么？我跟我妈彻底闹翻了，我放弃了楚家的继承权，我……”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梁辰打断他，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楚萧，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放弃什么，我想要的是……是我们能像普通人一样，不用考虑那么多，不用被那么多东西束缚。可我们做不到，从一开始就做不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哽咽：“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顾虑，我们之间隔着的，从来都不是距离，是现实。”
楚萧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钝刀割过一样疼。他伸出手，想抱抱他，却被梁辰后退躲开。
“别碰我。”梁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楚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楚萧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梁辰决绝的眼神，终于明白了。有些伤口，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愈合；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好。”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放过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梁辰——是那枚被梁辰落在小树林里的贝壳。贝壳被打磨得更加光滑，边缘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痕迹。
“这个……还是给你吧。”楚萧的声音很轻，“就算……就算圆了我们当年的约定。”
梁辰看着那枚贝壳，眼眶瞬间红了。他想接过来，手指却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不用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不需要了。”
楚萧的手僵在半空，贝壳从他指尖滑落，掉进海里，被汹涌的海浪卷走，瞬间消失不见。就像他们之间，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梁辰，”楚萧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一丝绝望的温柔，“我能……最后抱你一下吗？就一下。”
梁辰的心脏猛地一缩，看着他眼底的哀求，几乎要忍不住点头。可理智告诉他，不能。一旦拥抱，所有的防线都会崩塌，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不能。”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萧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像熄灭的星星。他看着梁辰，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知道了。”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海边，背影决绝而孤寂。
梁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他想喊住他，想告诉他其实他也很想他，想告诉他其实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约定。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萧走到海水里，任由冰冷的海水没过脚踝，他转过头，最后看了梁辰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舍。
“梁辰，我爱你。”
他的声音被海浪吞没，却清晰地传到梁辰耳朵里。梁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礁石上，碎成一片冰凉。
楚萧转身，一步步向深海走去，海水渐渐没过他的膝盖，他的腰，他的肩膀……直到彻底消失在翻涌的海浪中。
“楚萧！”梁辰终于凄厉地喊出声，疯了一样冲进海里，想抓住那个正在消失的身影，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海水。
海浪卷着他的身体，冰冷刺骨。他看着空荡荡的海面，终于明白，有些爱，一旦错过，就是永恒的永别。
那枚贝壳被海浪冲回岸边，躺在礁石上，里面空无一物——就像他们之间，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爱意，和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梁辰捡起贝壳，紧紧攥在手里，任由海浪将他吞噬。海风吹过，带着咸涩的气息，像是楚萧最后的叹息，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梁辰，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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