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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修玉清昭应宫006

自钱府归来,张亢便一头扎进玉虚宫那千头万绪的修缮事务中。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日,他正跛着脚,在工地巡视一根即将更换的承重梁。忽听得头顶嘎吱一声异响,未及反应,那根尚未完全固定的巨梁竟轰然砸落!

他虽凭借本能向侧后急闪,避开了要害,但是巨梁实在过大,他身后是死角,避无可避。

就在张亢以为自己这次必定躲不过去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两个工人,眼疾手快,举起另一根圆木,用力插过来,正好把巨梁卡死在墙角。

张亢虽然本人没被砸中,但左腿旧伤处却猛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瞬间失衡,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砖石地上,额上顷刻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哎呦喂!你们这群杀才!怎么干活的!伤着了张提举,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李都料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声色俱厉地训斥着周围的工匠,随即点手指派两名工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张大人回值房休息!”

两名工人慌忙上前搀扶,张亢在剧痛中抬头,目光如冰冷的锥子,死死钉在李都料那张看似惶恐实则眼底藏着一丝得色的脸上。

张亢心知肚明,这绝非意外!但他此刻剧痛难忍,势单力薄,只能暂且忍耐,由着工人将他搀扶回去。

回到值房,工人见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可要小的去请个大夫来?”

张亢本欲挥挥手作罢,他想起那日在马行街偶遇莫昀,临别时莫大夫特意赠予的伤药,效果奇佳,敷上后痛感立消七成。

但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他若表现得伤势轻微,仍需日日巡视,那暗处之人必定继续小心翼翼,难露马脚,说不定还会来加害于他。反之,若他伤重不起,需静养一段时日,那些人自以为得计,必然放松警惕,行事也会更加肆无忌惮,届时,或可引蛇出洞!

思及此,他立刻改了主意,对工人道:“有劳,去杏林堂,请莫昀莫大夫过来一趟。”

工人领命而去,不多时,莫昀背着药箱,步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医者特有的焦急。推开值房的门,只见张亢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似是痛苦不堪。

“张大人!”莫昀急忙放下药箱,便要上前查看伤处,“快让我看看腿伤如何了!”

他伸手欲褪去张亢的裤脚,却被张亢一把抓住手腕。莫昀一愣,只见张亢撑着床沿坐起身来,虽面色不佳,但眼神清明锐利,并无昏沉之态。

“莫大夫,且慢。”张亢压低声音,示意他噤声,侧耳倾听门外,待那工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才松开手,低声道:“腿上旧伤确实牵动,疼痛难忍,但已用过莫大夫先前所赠良药,此刻已缓解许多。”

莫昀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张大人,你这是……?”

张亢示意他坐下,神色凝重地将今日意外及其中疑点,连同自己方才的计策,简明扼要地道出。

莫昀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张亢是想以自身为饵,诱使幕后之人放松警惕,以便揪出玉清宫中的魑魅魍魉。

他沉吟片刻,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神情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与郑重。

莫昀撤回床边的椅子,坐到书案前,取过纸笔,一边研墨一边道:“我明白了。”

随即,他笔走龙蛇,开出了一张病情描述极其严重的诊断书与相应的药方,字迹沉稳有力。

“此伤,需静养一月,不可轻易挪动。我会每日亲自过来为你换药,做足样子。”

办完这些,张亢忍着痛起身,郑重向莫昀长揖一礼:“多谢莫大夫仗义相助!”

莫昀连忙抬手虚扶,语气却带着几分复杂:“张大人不必多礼,我……亦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张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莫昀自觉失言,便灵机一动说:“是俞樟兄。他知你腿伤未愈,又心系公务,怕你不知爱惜自身,特意嘱托我,若你得空,定要为你回诊,还说你……办起事来不要命,恐难享常人之寿。”言语间,满是友人的关切与责备。

张亢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竟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畅快与决然:“俞先生知我!不瞒莫大夫,亢,字公寿。先义父取此字,意在告诫,寿命乃天地所赐,当用于公义之事。若亢之所为,能于国于民略有裨益,即便折损些寿数,又何足道哉?太史公曾言,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此正是张亢之志!”

他话语铿锵,目光灼灼,仿佛伤痛与阴谋皆不能动摇其分毫。

莫昀看着他这般模样,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医者独有的执拗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你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个都把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看得比自己的血肉之躯还要重要!我告诉你,我是个大夫,在我这里,你们这等想法,最是要不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些话你们念起来朗朗上口,莫非只用在策论考卷里吗?”

他越说越是激动,竟站起身来:“须知,你这副身躯,才是你实现一切抱负的根本!你率先背弃它,苛待它,又凭什么要求它在关键时刻助你成就理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一席话,如同暮鼓晨钟,不仅把莫昀自己说得愣住了,更让张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自幼苦读,一心向上,早已习惯了砥砺前行,将个人安危享乐置之度外,从未有人从这般……近乎朴素的道理来反驳他。

此刻细想,莫昀所言,确是真知灼见。

值房内一时寂静。莫昀见张亢垂眸不语,气氛有些凝滞,自觉方才语气过重,便缓和了神色,换上平日里那副轻快的语调,试图打破尴尬:“好了好了,知道错了便好,也不必摆出这般要下罪己诏的沉重模样。我年长你几岁,托大喊你一声贤弟。不瞒你说,我家邻居有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小妹,性子就同你一般,自幼便喜欢路见不平,结果嘛……常常被那些纨绔子弟揍得鼻青脸肿,若非我妙手回春,只怕她早已破相,难觅姻缘咯。”他故意说得夸张,想引张亢发笑。

张亢果然被勾起兴趣,抬起眼,好奇地问道:“哦?那这位姑娘,如今可曾婚配?”

莫昀见他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立刻换上媒婆般的热络神情,凑近几分,笑道:“怎么?我们张大相公对此等奇女子感兴趣?她呀……只怕是难觅夫君哦。”

莫昀见张亢一滞,便补充说道:“倒非容貌不佳,只是她那性子,加之她所做的差事,寻常男子莫说亲近,只怕连她的真容都难得一见,一个不慎,还要被她当作登徒子,打个半死呢!”

听着莫昀的描述,张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出那个身影——御街之上,白马如龙,素纱蒙面,清冷如月;金明池畔,惊鸿一现,出手如电,救他于危难;医馆隔帘,言语点拨,清晰睿智;钱府墙外,笑语嫣然,温柔可亲……几个模糊的片段交织,使得折月的形象在他心中愈发清晰、独特。

他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如何能逃过莫昀那双洞察入微的眼睛?他心中暗笑,故意问道:“张大人如此关心,莫非……不知大人在故乡是否已有婚约?或是家中已有贴心的女婢伺候?”

张亢脸上掠过一丝窘迫,摇了摇头,坦然道:“不瞒莫兄,亢自幼父母双亡,有一胞兄,亦久无往来。幸得义父收养,倾囊相授。然义父后来蒙冤被贬,亢立志苦读,只望他日金榜题名,或能为之周旋一二。故而这些年,闭门苦读,不敢有一日懈怠,连用饭亦觉耗时,常以麦饼充饥,冷水泡开果腹……实在,无暇亦无心顾及婚配之事。”

莫昀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啧啧叹道:“得!外头都传你是文曲星下凡,我看不像,你分明是那杀破狼转世!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莫昀虽然这样说,但是心底更多的是心疼这个被外人视作天之骄子的状元郎,这些年竟然这么坎坷,还仍能保持如此大志,他忍不住又拿出医者的絮叨劲儿:“你这样不行!我那邻居小妹,虽也胸怀大志,却不像你这般酸腐,只知饿其体肤。她最是懂得生命可贵四字,无论身在何处办差,事毕之后,总要寻些当地美味,好好犒劳自己的五脏庙。即便是在那苦寒的边地,她也能靠着灵敏的嗅觉,找到羌人特色的炙羊腿、酥油茶,大快朵颐。”

张亢听得入神,仿佛能想象出那女子在风沙边塞,依然能寻得生活乐趣的鲜活模样,与他脑海中折月那飒爽又带着烟火气的形象愈发重合。

莫昀说着说着,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透露得太多,生怕那位邻居小妹日后知晓了找他算账,连忙刹住话头。

他起身收拾药箱,再次叮嘱张亢好生休养,莫要妄动。临出门前,他又刻意提高了音量,对着外面可能存在的耳目肃然道:“张大人伤势沉重,需绝对静养!尔等无事,万不可打扰!”

房门轻轻合上。值房内,张亢独自靠在榻上,腿上的伤痛依旧,心中却因莫昀一席话,翻腾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志向、身体、还有个朦胧却又愈发清晰的倩影……许多东西,似乎都需要重新思量。

而玉虚宫外的暗处,一双眼睛正满意地看着莫昀离去,确信那碍事的状元郎,短期内是无法再出来搅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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