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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六艺惊鸿

告示一出,万众哗然。

狂!太狂了!

六艺乃君子立身之本,涵盖之广,要求之高,常人穷尽一生也难精其一。

这张亢竟敢放言,只要有一人在任何一艺上胜过他,他便放弃状元,永不入仕?这已不是自信,简直是视天下英才如无物!

“好个张亢!这是被谣言逼急了,要破釜沉舟?”

“我看是心虚,想用这狂悖之举转移视线!”

“未必!若无真才实学,谁敢夸此海口?文德殿上那篇策论,我可是听人传诵过,确是滴水不漏,掷地有声!”

“文章好不代表六艺皆通!御街比试,众目睽睽,做不得假!这下有好戏看了!”

舆论的风向,瞬间从对“男宠状元”的单方面抨击,转向了对三日后那场史无前例的公开比试的强烈期待与激烈争论。

消息飞过高墙,传入禁中。

大内,仪仗威严的刘后在听完内侍的禀报后,沉默了片刻。

她那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指尖轻轻敲击着凤座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

屏退左右后,她望向福宁殿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与此同时,京中权利新贵丁卫府中却通火正明。

丁卫本是寇谆门下,昔年因主动给寇谆擦拭胡须,被寇谆以溜须拍马为名公开羞辱,而后投入王钦门下,二人利用天书事件合力打压寇谆。

寇谆作为先帝一手提拔的能臣,又是力保官家上位的两朝元老,实打实的肱骨重臣,却因反对天书封禅,当廷斥责前宰相王钦以祥瑞欺君,惑乱朝纲,因而得罪官家,最后被贬出京。

寇谆被贬后,丁卫与王钦因为各自利益,相互攻伐,几年前丁卫借着祥瑞造假事件一举扳倒王钦,从此权倾朝野。

寇谆的回京,刘后一党固然不喜,但谁都没有丁卫害怕,丁卫不仅怕这个寇谆,更怕这个状元郎,因为张亢奉命修缮的玉清昭应宫,当初正是他主持修建的。

因为办事得力,大幅缩短营建工期,得到官家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可以说没有这座宫庙,就没有今天的他。

可那那里面的猫腻若是被翻出来……那他下场只怕比王钦更惨。

他不是没想过威逼利诱这个状元郎,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定,因为这个状元郎身上的味道他太熟悉,是他最讨厌的纯臣忠良的味道。

丁卫捻着胡须,听着那日御街上公然辱没张亢的儒生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御街比试六艺?呵呵,有意思。”

风暴的中心,张亢反而平静下来。

他拒绝了所有访客,将自己关在驿馆之内。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御街两侧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酒楼茶肆的临窗位置早被重金预定,甚至连街道两旁的树上、屋顶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街中央那片临时清空出来的宽阔场地。

张亢独立于场中,青衫磊落,面对即将开始的六场比试,他心如止水。

一位德高望重的致仕老翰林被请为仲裁,他环视四周,待声浪稍息,朗声宣布:“比试开始!首艺——‘礼’!”

首艺“礼”的挑战者,是一位以恪守古礼著称的老儒。

而本轮的考点是模拟《仪礼》中最为繁复的“诸侯觐见”之礼,并由仲裁随机设定突发状况,考校应变。

老儒生一丝不苟,将觐见的每一步骤,包括执圭的姿态、步幅的尺寸、叩首的次数,都演绎得如同行走的古籍,分毫不差,仲裁委员会皆暗暗点头。

轮到张亢,他同样从容行礼,举止合度。

就在“献帛”环节,仲裁突然发难:“天子见尔诚敬,特赐生彘肩(猪前腿)一具,尔当如何?”

按标准礼仪,应拜受后交由随从,但那老儒生闻言却是一愣,现场并无彘肩,他顿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空手”完成这一仪式,场面一时尴尬。

张亢却略一沉吟,随即面向假设的御座,郑重行拜礼,然后双手虚托,如承重物,沉声道:“君赐食,必先荐寝庙(祭奠祖庙)。”

他做出将虚拟祭肉交由太祝的模样,再转身,对不存在的宗庙方向行礼,完成了一套虚拟的“荐新”流程。

最后方再次向御座拜谢:“臣,谢陛下隆恩,使臣得奉祖考,尽人子之孝,亦全人臣之忠。”

此举一出,满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喝彩!他不仅化解了无实物之困,更在礼仪中融入了“孝”与“忠”的深意,将僵硬的仪式注入了灵魂。

老翰林仲裁抚掌赞叹:“礼仪之髓,在敬在心,不在形骸!张亢通权达变,深得古礼之三昧!此轮,张亢胜!”

“次艺!乐!开始!”

一名教坊首席乐师傲然出场,怀抱焦尾古琴:“在下请奏一曲《幽谷鸣泉》,曲终后,请状元公复弹,并评其得失。”

琴音起,如空谷滴泉,冷然清越,意境幽深孤峭,显是极高明的技艺。

曲终,余韵悠长,轮到张亢时,见其静坐琴前,闭目片刻,指尖轻拨,同样的曲调流淌而出,音符竟无半分差错!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指下的《幽谷鸣泉》,在原有的清冷之外,竟于曲末隐隐增添了几声清脆的鸟鸣与若有若无的花香流水之意,使得整个曲子从绝对的孤寂,转向了“鸟鸣山更幽”的更深层次意境,孤高不减,却多了生机与层次。

曲终,张亢道:“先生之曲,如高人隐士,不食人间烟火,妙极。然,《乐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天地间岂止空谷幽泉?晚辈妄添生机,意在点出‘独乐’与‘天地共乐’之别,还请指正。”

那乐师原本倨傲的神色化为无比的震惊与敬佩,他起身长揖:“状元公不仅耳力超群,记忆力如神,更胸怀天地!一曲之间,便让在下窥见新境……心服口服!”

见到张狂的乐师竟执弟子礼而退,场下欢呼雷动!

“第三艺!书!开始!”

挑战者乃汴京书法名家,擅狂草,一幅《将进酒》写得龙飞凤舞,气势奔放,引得喝彩连连。

张亢却取过中楷笔,蘸饱浓墨,写下了一篇庄重典雅的《谏太宗十思疏》。

其字采用遒劲的颜体楷书,笔力沉厚,结构恢宏,一撇一捺皆显骨力,与狂草的放纵相比,这手楷书更显沉稳博大,正气凛然,仿佛在宣告:状元之才,在于立身为正,根基稳固。

两幅字悬挂,高下虽在伯仲之间,但张亢楷书中所蕴含的庙堂之气、君子之风,显然更契合状元身份。

仲裁与几位书画名宿商议后,一致判定:“狂草虽妙,终是艺趣,楷书沉雄,方见根基与心性。此轮,张亢胜!”

前三场的全胜,已将气氛推向**。

第四艺“数”试,出题人是汴渠水务陈瞻。

"今有汴渠一段,深一丈,水现七尺,两个时辰后汛至,须降至六尺,闸门每启一寸,每刻泄水增十二方,问:八刻需泄水几何?闸门当启几寸?"

众人纷纷拨动算珠,唯有张亢静立不语。

片刻后,张亢执笔:"依《九章》商功之法,渠深十尺,底宽二百四十尺,边坡五分。"

他运笔如飞:"水面每降一尺,泄水一千八百方,今需降一尺,故总泄水量一万八千方。"

"闸门全开可泄二百方,今需每刻泄二百二十五方,故当启九寸三分七厘五毫。"

陈瞻微微颔首,此答已属上乘。

不料张亢另取一纸:"学生尚有一法,请大人赐教。"

他在纸中央画一圆圈:"设此为中宫,代所求闸门开度。"

随即在四周布下算筹:"左为每刻增泄之数,右为时刻之积,上为总泄之量..."

只见他手指轻点:"中宫移一位,得方,再移,得实,以方法除实,得七寸五分。"

众人哗然!这前所未见的算法,竟将繁杂的工程计算化作轻巧的推演。

陈瞻倾身向前:"此法何名?"

张亢躬身:"乃学生观天象运行所悟,暂名'天元术'。"

"结果与九章法有出入..."

张亢从容应答:"九章法取整而算,天元术直指真数,实际当取七寸五分为宜。"

陈瞻目瞪口呆,指着张亢的算稿颤声道:“此术……此术似暗合造化之机!足下所用,仿佛以一无形之‘元’统摄诸数,消长变化尽在掌握……这已非寻常算术,近乎‘道’矣!”

他深吸一口气,肃然长揖:“朝堂之上,竟有如此算学奇才……陈某,拜服!”

四场毕,满城寂静。

随后,欢呼声震天动地!

张亢的青衫在风中微动,他望向远方——那里,一个牵着白马的劲装身影正悄然离去,斗笠下的目光如星。

而临街某个酒楼包厢内,丁卫府那名儒生手中的茶盏已捏出裂痕。

他低声对身后阴影道:“明天两场,绝不能让他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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