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黄府外已经被布置得喜气洋洋,过路人见阴森的氛围配上这些大红装饰,更显诡异。
“听说了吗?今夜黄府又要与人结亲了。”
“结亲?可他家人不是都快死光了吗?”
“哎呀,听说是那黄老爷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认了个不知从哪来的义女,正要用这亲事来冲喜呢。”
门外经过的两人闲聊一番,听到这话的其中一人才道:“原是如此。”
穿过黄府的大门,华俞正坐在凉亭里,对面是冯景。
“恭喜恭喜,”见对方一身大红喜服,冯景双手作揖,华俞则叹出一口气,“别这样师兄,只是假成亲。”
“我知道啊,”冯景好奇地朝华俞坐近了些,伸手摸了摸对方衣服的布料,“但这好歹也是你第一次成亲,紧不紧张?”
怎么总感觉这话怪怪的?
“师兄,”华俞及时打断,“我们还是聊聊今晚的计划吧。”
“不用聊,其他人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除守夜的人在布好的阵法边守着,其他人都会伪装成宾客,而你呢,我的好师弟,你只要和那姑娘一起拜完堂就好了。”
冯景说这话时忽地伸出一只手搭在华俞身上,华俞想了想问:“那师兄,等黄府的事了,我可以去城里玩吗?”
冯景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很快他就连连点头:“可以,我们可以晚点回去。”
“好。”华俞站起身来,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正屋那儿有人来唤,冯景又好好帮华俞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觉得妥帖了便将人往前推:“好了,去吧。”
华俞回头问:“师兄不去么?”
冯景伸手指了指地:“今夜我先守阵。”
“好吧。”华俞这才跟着来叫他的人走。
踏过了白日里见过的一处处地方,华俞只觉这里好像有哪里和他记忆里见过的黄府不一样了。
可不等他多想,人就已经来到了正堂前,堂内宾客满座,其中坐着几位师兄师姐,而这场亲事的另外一位主人公,新娘已经在内等候了。
毕竟不是真的成亲,黄老爷还是选择一切从简,舍弃了其他冗杂的部分,直接跳到拜堂这部分来。
华俞一只脚踏过门槛,顿觉身边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不是宾客,不是黄老爷,也不是府里的下人。
本着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应该不会闹鬼的想法,华俞还是什么都没说,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他走到新娘子身畔,终于见到了见坐在他们二人前方的黄老爷,此人面色枯黄,从前的身材大抵是丰腴的,但此时身上的皮肉都已经垂了下来,不似正常消瘦的人。
“开始吧。”黄老爷张口,声音就像敲击生锈多年的古钟发出来的长鸣。
司仪闻言,立马开始了他那一套话。
大概就是平常看过的古装剧里的人会说的话,一不一样华俞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听得稀里糊涂,都文邹邹的。
好不容易听到有关拜堂的字眼时,华俞正要转身,堂外忽地刮进来一股风,把堂内所有蜡烛都吹灭了。
这里一时间陷入黑暗,黄老爷惊恐的声音从暗处传来:“点灯!点灯!”
接着这里就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一根根蜡烛再次被点燃,光亮也从暗暗的一点传至堂内各处。
华俞看了一眼黄老爷,却发现对方此时已经瘫坐在原地,眼神都透露着他的惊恐。
再看堂内原先燃放蜡烛的那些地方,无一不是用罩子将蜡烛罩起来的,而方才那风一吹,竟能将所有身在罩子下的蜡烛给吹灭。
黄老爷摆了摆手,催促着:“快点。”
司仪点点头,直接进入了正题:“一拜天地。”
华俞和新娘同时向后转,对着堂外的月亮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虽然有点别扭,但华俞还是耐着性子对着黄老爷拜了。
“夫妻对拜。”
华俞转过身,终于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了站在这里的新娘子,他的“妻子”。
两人稳稳对拜。
“礼成!”司仪拉长尾音,根根蜡烛此刻在罩子下烧得“噼啪”响,给新人的拜堂写上了结局。
尽管这里已经出现了这样多不对劲的地方,除黄老爷之外的所有人都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着喜宴。
说是喜宴,但在座的几乎无人动筷,都只坐在一块沉默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顿断头饭。
此时冯景也已赶了过来,他走到华俞身后,轻轻耳语:“去新房,护好那姑娘。”
华俞看了冯景一眼,对方则解释:“有东西要动手了。”
“好,”华俞面色凝重,“有需要就叫我。”
冯景点头。
这夜阴风直刮,分明已到四月,却吹得人直发抖。
华俞随便找了个下人领路,来到新房后才觉风小了些,进去之前,他抬手敲了敲门:“姑娘,我来看看你。”
等会儿,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不对,还是该说“我来保护你”?
屋内一时无声,正当华俞纠结要不要重新敲门问一遍时,就听里边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音。
“进来吧。”
“唐突了。”华俞推门进去,顿时被一股暖气裹住。
也许是屋外太冷,他进来时才觉得暖和。
刚才说话的那姑娘此刻正笔挺地坐在喜床边,盖头都不曾摘。
华俞正纳闷着,但一路走来他也渴了,又刚好看到桌上有杯子和壶,他伸手正要倒点水喝,就听床上人开口:“夫君,可否为我掀开盖头?”
华俞刚拿起的杯子差点摔下去。
听到这一声“夫君”,他脸立马就红了。
“夫君?”也许是刚才那一声华俞没太听清,又听这姑娘问了一句,他才从对方的声音里觉出点熟悉来。
抱着心里那几乎不可能的猜测,华俞还是拿起了桌上的大红秤杆,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他用秤杆轻轻挑开了对方的盖头,盖头被掀了起来,那张华俞分外熟悉的脸也出现在了他面前。
女子头戴凤冠,眼后桃色,丹唇一点红,好似精雕玉琢的娃娃。
怀揣着十分的不敢相信,华俞问出了口:“温瑾凝?”
“夫君,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温瑾凝没理会华俞,自顾自地走到了桌边。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两个杯子都斟好了酒,又替华俞端来:“夫君请。”
华俞听着这一声声“夫君”实在别扭,但为配合对方,他还是接过了酒,两人交臂,很快喝完了杯中酒。
华俞没料到这小小一杯酒劲还挺大,脸较方才更红了。
又是掀盖头又是喝酒的,下一步他们该干什么?
华俞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缓缓转过头去看温瑾凝,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到灯罩边准备吹灭蜡烛了。
“等等!”华俞及时出声,声音有点抖,“你……”
他“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就直接大喊:我们不是假夫妻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把邪祟当傻子整呢?
温瑾凝也不拖泥带水,见华俞什么也说不出来,便直接吹灭了蜡烛,房内瞬间陷入了黑暗。
华俞站在原地,一双手轻轻揽上他的腰。
下一刻,他就被一阵不似寻常女子的大力拉到了床上。
还不等华俞反应过来,耳边就感受到了一阵热气。
温瑾凝躺在华俞身下,微抬头在他耳边提醒:“他来了。”
邪祟。
华俞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于是他不再乱动了,就等看这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出手。
很快,床上两人等得都要脚麻了,却不见这家伙有任何动作。
“配合我,”温瑾凝又在华俞耳边轻说,华俞刚要答应,他整个人就被温瑾凝给抱住了。
两人的脸顺势碰上,双唇相擦,华俞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锐器划过空气的声音。
有了大师兄这些日子的教导,华俞对这样普通的攻击反应还是比较快的,来不及对二人刚才的动作感到害羞,华俞便抱住了身下人,往旁边滚去。
与此同时,温瑾凝抬手,隔空点燃了蜡烛。
屋内亮起光,两人也得以见到了这邪祟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身上穿着和华俞同样的喜服,却更显他的皮肤惨白。
对上这不知究竟是人是鬼的家伙,华俞刚要把温瑾凝往自己身后揽,回头却见对方早已站在那男人面前去了。
面色惨白的男人见到温瑾凝,转动脖子时仿佛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他浑浊的眸子里透出一瞬间柔软:“阿烟……”
“动手。”温瑾凝抬手,无数白色丝带从她袖中飞出,紧紧地将男人缠住。
华俞也很快召出自己的剑,稳稳朝被捆绑住的男人刺了过去。
剑透过男人的胸膛,从伤口里溢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源源不断的黑气。
与此同时,察觉到异象,冯景早早带人在府内布好的阵法也有了动静,正亮着金黄色的光。
男人原本还要挣扎,可被华俞刺了那么一剑后,他直接不动弹了,身躯也随着伤口处黑气的流出渐渐消散。
温瑾凝很快收回丝带:“这不是本体。”
“那其他人……”华俞说着,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黄老爷。”
温瑾凝闻言蹙起了眉,她没有丝毫犹豫,抬脚便往屋外去。
华俞也跟了上去,只见温瑾凝出了房门后站定原地开始施法,一面镜子从她袖口飞出,升到空中将地面所有事物照了个遍。
随着她施法,华俞抬头仿佛见到了镜子里,他面前常人见不到的黑气。
镜子很快落回到温瑾凝手中,她看着镜中黑气踪迹:“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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