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温瑾凝,那么华俞还能觉得这些事是他可以接受的。
可这是付江砚。
被指腹擦过唇瓣的那一刻,华俞脑子里瞬间掠过许多东西,其中不乏有他对付江砚那夜行为的疑问,而他向来心直口快,竟然直接问了出来:“师兄,你……”
付江砚闻言抬眼,华俞忽然脑子上线,他别过视线答:“没什么。”
幸好打住了,要这么问出来未免太尴尬。
万一人家真就是奔着完成自己任务去的,一不小心和其他人有了肢体接触的呢?不是华俞也还有别的同门要顶上。
想起温瑾凝一口一声的“夫君”,华俞还在继续说服自己真实情况一定如此,就听侧前方传来了一道女声。
林若纾朝着付江砚行了个礼,顺带扫了眼窝在角落里的华俞:“师兄,人已被送至赤阳宗,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吗?”
他们指的是那放火的人。
松山地处偏僻,与其他几个大家宗门相隔甚远,而赤阳宗则恰好设在松山附近,于是前来松山做大赛评委的各派高人们都会暂住赤阳宗,这是后来华俞从林若纾那儿听来的。
付江砚想了想:“不必,长老们自有应对法子,去休息吧。”
林若纾明显有点愣,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噢”了声,行了个礼:“师兄回见。”
林若纾走之后,这个小角落又陷入了寂静。
刚才还好,有人在的话华俞还不感觉有那么尴尬,可自从他想到温瑾凝和付江砚两个是同一人开始,怎么看付江砚怎么别扭。
就像现在这样,即便华俞还有点晕,但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好好和面前这人待在一起了。
“师兄,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华俞面色不正常地起身,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想去走走。”
原以为这样就能和这人分开一个人待会儿了,但华俞怎么也没想到,他刚起身往外走,付江砚就跟了上来,华俞赶紧回头问:“师兄你跟着我干嘛?”
付江砚则一脸平静:“去和客栈老板协商赔偿。”
华俞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他走在夜晚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很快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
即便是夏天,可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华俞走着走着冷不丁地被风吹得打了个颤,想着要不再走一会儿就悄悄溜回去好了。
这夜睡得不安稳,顶着这幅没睡好的身体,华俞走在路上打了个哈欠,甚至思考起来了明天的比赛该怎么办。
不等他跑神一会儿,华俞刚要往回走,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桥上的一个身影。
这么晚了,街上连根毛都没有,竟然还有人在外面走。
华俞心说除了他,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无聊的人。
华俞没多想,随口吐槽了自己一句,转身就往回走,可他没想到的是,转身之后便看到了前方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虽然刚才华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但这好歹是他今晚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再次看到相同轮廓的人影时,华俞立刻就认了出来。
可刚才这人不还是在那边的桥上吗?
华俞以为自己眼花了,想再确认一遍,立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桥上空空如也。
瞬移啊?
华俞又在桥那边看了一眼,再看这人阴测测的模样,他总觉有点诡异。
秉承着不主动惹事的生存态度,华俞绕开了这人往回走,不过他还没走出几步,两只脚就像是被水泥糊住了,瞬间动弹不得。
华俞试着抬了抬脚,发现根本使不上劲。
而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人走路的声音应当是很轻很轻的,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声,另外一人的脚步声就被衬得格外明显。
华俞闻声咽了口口水,一股寒意窜了上来。
他这不会是撞鬼了吧?
如果整合在一起的话,那么刚才他经历过的这些事看下来,简直就是恐怖片里撞鬼的固定桥段。
那些主角们先是看见鬼,然后逃,下一步就被鬼抓住了,而之后呢?
华俞紧张兮兮地看着那人慢悠悠走到他身前,抬起了头。
“你是什么东西?”华俞问。
察觉到这样问也许会激怒这家伙后,华俞立马换了个问法:“那个,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看天都这么晚了,我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我得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求情究竟有没有用,但嘴皮子快就对了。
听华俞絮絮叨叨这么久,那人终于开口,却只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关键词:“弟弟妹妹?”
华俞被问得一愣,还以为这家伙是吃这一套,正要开口拓展“弟弟妹妹”的苦情桥段,就听这人一笑,与此同时,借着月光,华俞也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咧嘴笑笑,她笑得几近癫狂,华俞都要以为这人快笑得背过气了时,女人停了下来,她抬眼看着华俞,面上是轻松的表情,可眼里却是完全相反的情绪。
注视着这人割裂的一张脸,华俞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问:“可以放我走吗?”
“走?”女人歪了歪头,“你要去哪?”
一般恐怖片里被问到这种话题时,主角一般已经半个身子入土了,没回答的得好就会被立马做掉。
可华俞没有剧本也不是主角,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百姓,左选右选都不合适的情况下,他有些欲哭无泪,放弃了再卖惨的想法:“算了,你动手吧。”
早死晚死都得死,现在死了一了百了,正好不用被可恶的系统拿捏着了。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死在这里了,他还能不能回到他的那个时代,如果他死了,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可华俞刚说出“动手”的那一刻,女人忽地笑了。
不比刚才那癫狂的笑,这一声更像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声。
华俞听到笑声后愣住了,心说果然,这简直是猎手发觉猎物不再挣扎了之后的嘲笑。
女人这声笑很短促,看着华俞一脸的视死如归,她伸出手覆在了对方的胸口上:“你觉得我要害你?”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华俞没说出来,只是点头,然后摇头。
这人这么久了还没对自己下手,万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华俞怕疼,他还是没那么大胆子去死的。
“你还真是,”女人覆在华俞胸口处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一直都这么蠢。”
“什么?”华俞有点意外,先不说他这辈子究竟有没有和这位女士见过面,但至少士可杀不可辱,动手之前嘲讽什么的也太伤人了,于是他问,“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女人这才抬眼,她盯着华俞的脸,两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月色下对视着,“我说你蠢,要被人卖了还上赶着替人数钱。”
卖了?
华俞的注意力一时都落在了女人的前半段话上,暂时忘了对方说自己“蠢”的事:“什么叫做我要被人卖了?”
穿到这本书里之后,对于华俞来说,眼听懂这些说话最喜欢说谜语的人的话还是太难了。
上来就是一堆神神秘秘的话,谁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女人张嘴正要回答,却忽然转头看了眼身后。
“该死的,”她咒骂了一声,立马回过头来,不知从哪掏出了一颗珠子,趁着华俞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快速把那颗珠子给华俞喂了下去。
忽然吞下这么大的东西,还没水顺顺,华俞被呛得弯腰咳嗽,他咳得大力,一半是真被呛的,更主要的原因是想把那东西咳出来。
半夜路上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自己吃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换谁来都得慌。
万一这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吃下之后肠穿肚烂可就倒霉了。
“记住了,我是在救你,”察觉到华俞的想法,女人伸手轻轻掐住他的脖子,附在华俞耳边,“如果哪天你走投无路了,想着我,我就会来。”
华俞咳到一半听到这话愣了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就已经消失。
脚底的束缚感也仿佛从未有过,华俞捂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经历过的那些事仿佛都是幻觉。
而看向女人咒骂的那个方向,华俞看到了一个人。
付江砚正朝这边走来,看到华俞后先开口:“我见你许久未归,来看看。”
再次见到付江砚恍若隔世,华俞呆呆点了点头,在想要不要把自己刚才经历过的那些事告诉面前这个人。
可仔细想了想,对方似乎并无义务为他解决半路撞鬼的烦恼。
他们两个人里,似乎只有付江砚一直在付出,作为朋友的话,付江砚做得已经足够多了。
想到这里,华俞便止住可话头,沉默地跟着付江砚往回走。
和客栈老板商量好了赔偿后,防止这种情况再出现,为了找个无人敢造次的地方,一行人很快转移阵地到了赤阳宗。
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不算多,华俞原本还有点紧张,担忧隔天的比试。
但到了第二天,没有人来叫他去比赛,华俞则随意揪了个路人问比试的事,却见对方一脸惊讶:“问剑会是明日啊。”
“明天?”华俞挑了挑眉,“那今天是?”
“今日比完其他杂项,明日便是问剑会了,”那人看着华俞一脸古怪,“你是第一次来吗?”
华俞缓解尴尬笑笑:“是的,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目送走了路人,华俞此刻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继续焦虑。
明天问剑会的话,那么就是说他还剩下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华俞一时间没想到在这一天里自己要做些什么,想来想去,他还是想着回去睡觉得了。
可刚回到赤阳宗替他们准备的临时住所,华俞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朝里看。
华俞没当回事,正要走进去,就听那人问:“你是华俞吗?”
华俞转头,正好对上这人欣喜的表情:“是你吧?太好了,快和我来。”
对上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华俞还是很谨慎的,他皱了皱眉:“你谁?”
那人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忘记和你说了,我是你师兄派来传话的,他问你要不要去松山看比试。”
“师兄?”华俞留了个心眼子,“哪位师兄?”
“付江砚,”那人答,“他说自己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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