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珠名为定魂珠,是太今宗历代掌门所传之宝,”付江砚说完,华俞皱眉,看上去有些意外,
“定魂珠?可那时你们不是说……”
这是每个弟子去松山之前都要经历的一环么?
莫非这流传下来的宝物还是批发的?
看着华俞的眼睛,付江砚似有迟疑。
“怎么啦?”华俞以为自己这会儿看上去还挺和蔼的,“就是好奇问问,阿言我没生气呢。”
“定魂珠世间只此一颗,”付江砚垂着眼,活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此事是我欺你。”
“只有一颗?”华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作什么反应了。
就这么一颗还给他自己用了,要不就受宠若惊?
事实上,从付江砚与他坦白开始,到现在华俞都没听懂这人究竟在担心什么,一脸犹犹豫豫的模样,就好像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那这珠子,就是掌门专门用来找我的?”华俞怕付江砚就这样不说话了,连忙给了台阶。
“嗯,”付江砚说话实诚,不需多问就把其他东西一起抖了出来,“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他用。”
华俞静看着付江砚,等他开口:“若定魂珠汲取某人精血,毁去珠子,便可叫此人生不如死。”
“但,精血主人吃下定魂珠,便不会再有此等性命之忧。”
这话过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华俞还在尽力理解着这人话里的“生不如死”,一边告诉自己这倒不至于。
就为了他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就要动用这么珍贵的东西,说给谁听会信。
可再看付江砚的表情,华俞又不太肯定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华俞试探着开口,却只见对方轻点头。
想着生不如死的后果,华俞还没个实感,他眨眨眼,尽管已从对方的表情和说的话里感受出这不是件可小觑的事,但华俞想了想,还是把手搭在了付江砚身上。
他微抬头,放在对方肩头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没关系的。”
“反正我现在还好好的,”华俞笑着,“你不是也帮我把珠子拿回来了嘛,既然如此,我们就把所有的事都一笔勾销吧。”
“一笔勾销?”付江砚问。
“嗯,你看我都不计较了,”华俞点头,伸出两只手想要去揉付江砚的脸,“所以阿言你呀,就不要这么不高兴啦,看得我都不开心。”
付江砚迟疑一瞬,眸中暗光闪过,但很快他就点了点头,轻声答了句:“好。”
遇见奇怪女人与欺骗的话题就此略过,华俞看着数日不见的付江砚,心中感慨。
“原来我们都这么久不见了,”华俞佯作审视,“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呢?”
忙得整个宗门都不见人影。
付江砚没说话,只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卷轴。
见这人把卷轴递了过来,华俞口中虽还在问“这是什么”,但手上却很诚实地已经开拆了。
卷轴被展开来,上面赫然是一个阵法的模样。
华俞看过后只觉眼熟:“这是什么?”
“济丰山掌门托师尊制作容器,然那时去到平安镇的弟子们偶有疏忽,并未取得完整阵法,因此济丰山也一并托了师尊,将完整阵法图一并带去。”
听完付江砚说的,华俞这才明白这人一连消失几日的原因,他懵懂点头:“原来你是去忙这个了啊。”
“嗯,”付江砚这时活像个老实人,“师尊说,若我去取阵法图,便将定魂珠交给我。”
华俞顿时惊诧于这人怎么问都不问就什么都往外说,但还是有些感动:“阿言,你这样是会吃亏的。”
“吃亏?”付江砚反问。
华俞认真点头:“不要为了别人的事去麻烦自己,不想做什么便不要做。”
在华俞的眼中,在这种事上的付江砚也的确是个傻白甜的模样。
“你不是,”付江砚则只抓住了华俞话里的其他字眼,“别人。”
听到这话,华俞忽然笑出了声:“阿言,你真有意思。”
见华俞笑得这样开心,付江砚也不自觉雀跃起来,但只有一人在笑,他还是问:“阿鱼,我很有意思?”
“嗯,”华俞朝他竖起个大拇指,“你是我来这里之后遇见过最好玩的人。”
看上去这么冰冷不近人情,结果就因为一个小玩意屁颠屁颠地出远门办事去了。
“我不怕生不如死,”华俞捏了捏付江砚的脸,“所以以后,阿言,不必再为了我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这是真的。
他本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待到任务结束,系统剥离,华俞就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而于他而言,经历的再多,无非都汇聚在了小小的一本小说里。
想到这里,华俞不再笑了。
他将手垂了下来,也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分别的时候。
如果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么他们下次再见,会是隔着一张纸么?
华俞忽然有些低落,而付江砚浑然不知他的心思,只反驳华俞说的话:“别说胡话。”
“嗯?”华俞被这一声喊得抬起了头,又很快应声,“嗯。”
“不说胡话。”华俞说过后用手拉住付江砚的手,至少这一刻他们还相伴着。
此夜似乎格外漫长,华俞点起的小火堆早就已经燃烧殆尽,此刻只剩下了树枝残骸,两人坐在马车前,后半夜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坐在一起,望着月亮发呆。
隔天在车里休息的师兄们从马车里出来时,看到的便是站在马车边默不作声给马喂食的付江砚。
有人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揉了揉眼睛,又用手戳戳旁边的人:“我看错了么?”
“大师兄?”几人一齐开口,却见华俞从马车底下的货间里拿出了许多干粮,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醒啦,要吃点东西吗?”
付江砚喂着马,抽空还对那几人点了点头。
华俞把干粮拿到马车里,要出去时却被几人拉住。
“师弟,大师兄为何在此?”
华俞则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却没说实话,拐了个弯道:“嗯……可能是怕我们行路危险,大师兄特来陪着我们吧。”
说罢,其余几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华俞见他们也不拦着自己了,便说了声“告辞”便往马车外钻,出去时还喊了声“阿言”。
华俞不知道,他出去之后,车内几人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精彩。
良久的沉默过后,车内忽然有人开口:“大师兄,是这样热心的人吗?”
没人回答。
而在这之后,同一个人又问:“方才华师弟叫大师兄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表情活像见了鬼。
而外边的两人还不知道车里的情况,喂完马后,华俞从车里拿了点食物出去,两人就坐在一块吃完了这顿简单的饭,待其他人都调整好后,他们才再次启程。
只是华俞不太明白,昨日还嫌在外纵马麻烦的几个师兄,今日竟然都争着要去外面。
他最初没睡,乐得看他们争着骑马。
直到午时,华俞才迟迟睡去,还是用的付江砚的腿当枕头。
车内剩下的弟子们见状:……
请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华俞这样也就算了,为什么大师兄貌似对这样的事一点也不介意啊?
不过付江砚来后也算他们有了帮手,白日里师兄们骑马,华俞夜里就陪着付江砚,看着对方拉着绳子得心应手的模样,华俞看得心痒痒,也想上手试试。
可付江砚没同意,问就是说:“运送容器不可耽误。”
听到这话,华俞登时就不乐意了,他一偏头:“你不信我。”
“若你想学,”付江砚的头发被风吹得翘起,“我日后教你。”
华俞这样也不过是装的,听到这话,他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凑到了付江砚跟前:“真的?”
“嗯。”付江砚应声。
“好,”华俞环着手,整个人往后面一仰,靠在了车门帘子边上,闭着眼说话,“阿言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付江砚说完后,华俞压低了音量凑到他耳边,细数着一些东西,“那日后你要教我骑马,还要教剑术,多累啊。”
“你喜欢骑马,我便教你骑马,”付江砚直视着前方,说出的话在这夜里不知怎么这么动听,“若你不愿练剑,可尽去做自已喜欢的事。”
华俞听后,刚一脸惊喜,要问付江砚是怎么知道他不喜欢练剑的,就听对方缓缓开口:“阿鱼次次练剑,看上去都不高兴。”
想起上次两人练剑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华俞用手在付江砚衣服上挠挠:“这你还记得啊?”
“记得,”付江砚答,“不会忘。”
“这样啊,”华俞脑瓜子一转,就又有了套路人的把戏,他低声在对方耳边笑着,“原来师兄这么早就开始注意我了。”
华俞忽然这么说,本意是想见见付江砚害羞的模样。
可他要看的样子没能看到,只听对方应了一声。
“我开玩笑的,”华俞没想到自己胡说的这人也应了下来,而付江砚忽然轻笑一声,“我也是。”
意识到被耍了的华俞莫名有些意外,他张着嘴,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一旁声闷气。
假闷气。
原定几天的路程有了付江砚后缩短了些,他们还是赶在了最后的日子前将木偶容器运到了济丰山上来。
比起太今宗,济丰山可谓是热闹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宗门的人上门来的原因,华俞一行人被济丰山的迎客弟子们接待时,都被这里的人多到震惊。
华俞看着穿着各色弟子服的人们走在路上,格外喜欢这种热闹氛围。
接待他们的弟子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屋舍,停下后徐徐解释:“多谢诸位运来容器与阵法图,这几日便请诸位在此歇息,布置阵法还需些时日,届时会有人带诸位去到现场。”
这弟子嘱咐了几句就走了,留下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几人同行几天,华俞也看出了其他几位师兄遇上付江砚时会有些不自在,他便最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主动拉着付江砚的衣袖往外走:“对了阿言,我还没来过济丰山呢,你对这里熟吗?带我逛逛呗。”
“不太熟,”付江砚说完就被华俞拉着走,“不熟没事啊,我们待会儿逛着逛着就熟了。”
把付江砚拉走,华俞回头看了一眼师兄们,果然看到他们活动了起来,华俞看着笑了一声,接着回头来看着付江砚问:“阿言,你好像有点吓人欸。”
付江砚看了过来,眼神有点无辜。
“没事,”华俞大剌剌地伸手揽住对方,“反正吓不倒我。”
这会儿的济丰山人多得不像话,就两人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先不说他们遇到了多少人,单就认出他们两个的都有不少人。
继续和认出他们的陌生人闲聊了一会儿,华俞也感觉有点累了,于是和付江砚提议:“阿言,要不我们先回去歇会儿吧。”
本来只是要出来随便逛逛,却没曾想会被这么多人拉着闲聊。
对比起华俞,从头至尾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付江砚看上去则好多了,他点头答:“好。”
回去住所的路上,华俞加快了脚步,总算赶在更累之前到了地。
两人恰好回来,就遇上了看样子正要出去的师兄们。
几位师兄一齐朝付江砚打了招呼,华俞也对他们点头,这才问:“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听闻运来容器后,就要开始布阵了,我们无事,正想去山顶瞧瞧。”
“这样啊,”华俞点点头,对这事不太感兴趣,对着师兄们摆摆手,“那祝师兄们玩得开心。”
“告辞,”师兄们说过便走了。
华俞拉着付江砚进了屋子,虽然不知道济丰山为他们安排的住所是怎么分配的,但看他们进来的这间屋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两人便腻歪地待在一起了。
夜里还赶过路,华俞有点困,便搂着付江砚一块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华俞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睁开眼,也忘了自己是在哪里。
只是他面前仿佛有一片大湖,他还看到了湖水边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坐得正经,另外一个像没骨头般东倒西歪。
只是隔得太远,华俞没看清他们的脸,而两人像是在谈话,声音传过来时未免有些失真。
其中一人开口:“你们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吗?”
另一人只“嗯”了声。
“那我也要名字,”这人仿佛俯下身子将手放到了湖水中,“仙君可以给我一个吗?”
“各人名字皆为父母之期许,”这人冷声冷语,“你既孤身一人,可有喜欢的东西?”
接着华俞就听到了一声轻笑,玩水那人仿佛开着玩笑:“仙君说话可真不客气,我的确无父无母,只是天生地养的一只坏家伙。”
“喜欢的东西?”这人终于把手从湖水中拿了出来,他看着另外一人,指着湖面道,“我喜欢游鱼,那我的名字就叫鱼。”
听到这个名字,华俞刚一皱眉,刚心说这怎么能算个名字,就听另外一人仿佛与他心意相通,立马回道:“单字不成名。”
“那还要什么?”这人叹了口气,“我少来人间,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了。”
说罢,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对了,我还有点喜欢你,仙君,你能帮我想个名字吗?”
少来人间?
这说的是什么话?
正当华俞纳闷着说话的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就听沉默了一会儿的另外一人开口:“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1]。”
“仙君?”依着轮廓看来,这人仿佛正歪着头,“你的话可真难懂。”
“华,”说话文邹邹的这人像是终于决定,把前面那个字与他想好的字放到一起,“华俞如何?”
华俞本人:?
“话鱼,”这人像是根本不懂对方的意思,但还是颇满意地点头,照单全收,“我喜欢。”
眼看着和自己名字同音的家伙出现了,华俞还在疑惑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而后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看到了正盯着他看的付江砚。
还没从梦中抽离出来,华俞醒后呆呆地眨了眨眼,两人对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方才,”付江砚忽然伸手放到华俞额间,这动作莫名让华俞想起他们那个世界用来确认对方有没有发烧的动作,“你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
这多瘆人。
华俞尴尬一笑,没把做了梦的事说出来。
难道是触发了什么保护机制?
毕竟这可是他从小引以为傲的好名字,在他前十几年的人生生涯中,遇到的人里还没有和他重名的人。
如今唯一一个,还是在刚才的梦里。
对着付江砚好奇的目光,华俞想着转移话题,他随便往边上一看,刚好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于是华俞赶紧起身,随便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就嚷嚷着:“我好饿啊,阿言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付江砚应了下来,真就一点没接着往下问,就这么跟着华俞出门去了。
不过就像约好了似的,他们刚出门,就遇上了正好回来的师兄们。
几人寒暄几句,知道两人是要去吃东西时,师兄们还好心地替他们指了个方向。
谢过师兄们后,两人正要启程,华俞却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1]:出自北宋寇准《咏华山》
听到有人和自己重名时,话鱼be like :[问号][问号][问号]
一些碎碎念:裸更选手今日五千字挑战成功![撒花]写了大概三个小时,总感觉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但是码字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写到某些地方时还会忽然笑两声(有点像精神病)[让我康康],不过今天试了一下,还是感觉日五千有点难,之后也许不会这样了,但是如果碰上我状态特别好的时候还是会加更滴[哈哈大笑],看到宝宝们发的评论啦,看的我心软软的[可怜][可怜],希望以后我的文字也让大家有和我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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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这也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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