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后,华俞抬起头,遥遥与祭坛前的徐若殊对视。
这一眼过去,对方朝他点了点头。
能让远在祭坛上的华俞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想来该是这人用了和济丰山掌门同样的法子,只不过后者是用灵力让所有人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而徐若殊,像是只说给华俞一人听的。
华俞转过头,看到付江砚还是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不等华俞有所反应,台上的徐若殊已经抬脚走向了别处,就像是笃定了华俞一定会跟来。
华俞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时,付江砚也看到了他一脸纠结的模样。
“怎么了?”付江砚问。
几经思考,华俞还是决定把这事说给付江砚听,想来此处现在有这么多的弟子,掌门们也都在此,这人至少不会再这样重要的关头下手。
而明日,待到开阵时,华俞也能够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我去去就回,”华俞想过后朝着付江砚说了这么一声,“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付江砚想都没想就要抬脚,却被华俞伸手拦住,“不用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华俞笑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彼时掌门们已经合力开阵,金色的光落入祭坛上的每处凹槽里,最后一同流入祭坛中央的小坑中。
金光从祭坛正中心刺向天空,众人脚底的祭坛慢慢开始小幅度的震动。
华俞一步三回头,在阵法还未成型前下了祭坛,循着徐若殊离开的那个方向去了。
来到两人见面的地方前,华俞还记着回头看了眼阵法的方向,此时整个祭坛都被一个金色的罩子给罩住,而阵法不远处,汇聚了一块黑黑的东西。
“知道那是什么吗?”徐若殊站在华俞前方,眼底也倒映着阵法的金光,“上次开阵前,也是这样。”
华俞朝徐若殊走近几步,皱着眉听不懂他的话:“您说什么?”
莫境山顶的风凌厉脆响,风刮过两人身边时,里头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一旦开阵,济丰山必将遭魔族攻打,”徐若殊望着祭坛的方向,嘴上是这么说,可他的表情却没表现出丝毫紧张,“尽管魔族是为了活,可我们也是。”
嗅到空气里这古怪的铁锈味时,华俞狐疑朝祭坛那儿看去,却发现阵法上方的罩子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华俞喃喃问。
“魔族还现存两名大将,”徐若殊目光平静,忽然将视线放到了华俞身上,“自它复活开始,魔种的力量便一日一日变强,这两只魔也是。”
“人还需夜以继日的修炼,而他们,只需守着自己的主人归来即可,”徐若殊看着华俞的眼神愈发危险,“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自这人说起魔种就开始盯着自己起,华俞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却又不好说什么。
“我尊您为掌门,因此不便与您争辩,”华俞目光坚定,头发也被身后的风吹起,“但我绝不接受这样莫须有的指认。”
只是因为魔种复活的地方也在九黎山,就要把好好的一个人也当作怪物排开,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听了华俞的话,徐若殊先是愣住,随后才低头一笑。
天色忽然黑了下来,像是恐怖末日的前兆。
华俞双手握拳,只觉得这笑里不带好意。
“莫须有?”徐若殊笑后抬起头来,眼角都带着泪星,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华俞,希望伏魔阵成后,你也能够这样嘴硬。”
此人字字刺耳,华俞本是因着徐若殊还是付江砚的师尊,太今宗的掌门,还想给他几分薄面才愿意跟着来此,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了,他还如此笃定华俞就是那十恶不赦的魔种。
要和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分说清楚事实,华俞大概会觉得自己才是有病。
面对着咬死华俞就是魔种的徐若殊,华俞几次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几经尝试,华俞实在无话可说,只对着徐若殊点点头,觉得实在没有和这人聊下去了的必要。
他转过身,正要离开,忽听身后人问了句:“那阿言呢?”
华俞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徐若殊眼见这样说有用,便继续道:“我不论你将来是死是活,可阿言终归无辜,你深知我派道成之法,却欲破他道心,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有人说,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咬回去吗?这话听上去在理,如果换做是从前的华俞,听到这些不好听的话也就当耳旁风过去了。
可如今他的脾气就像是被养了起来,听到徐若殊说起付江砚,把自己说得像是专门来祸害人家好小子的强盗,华俞转过身去,心里有气。
“我与阿言两情相悦,一个人专修什么道,也是他的自由,”华俞说这话时紧紧盯着徐若殊的眼睛,气场上已经不比对方弱,“而且据我所知,这世上也并非无情道一种道吧?”
据他所知,当然是看小说看来的。
看到徐若殊微变的脸色,华俞也没想继续在这里激怒他,于是放完狠话就准备离开,可下一秒,华俞看到徐若殊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了十足的笑。
是在这人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看上去无比快意的笑。
“两情相悦?”徐若殊重复了一遍华俞说过的话,说着还点了点头,像是在念叨着笑话,“华俞,你可真好骗啊。”
已经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了,华俞知道就算在这里等到阵开也等不到这人说出什么好听话来,他焦躁回头,风似乎越来越大了。
祭坛上的人与魔早已经杀作一团,阵法上方灵力飘摇,华俞回头的这一刻,忽然听到了一句话。
“你当真以为,你与阿言的那些接触只是巧合么?”
华俞下意识回头,看见徐若殊点着头:“果然如此。”
没有镜子,华俞也看不到自己脸上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可徐若殊似乎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入宗门择选,宁谛城除祟,以及让阿言教你剑术,这些通通都是我一手安排。”
华俞记忆里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的事件被徐若殊一一挑了出来,偏偏他还在沾沾自喜:“莫非,你是因为这些才觉得自己在他心目里无可替代的么?”
徐若殊脸上再也没了难看的表情,通通变成了十足十的快意。
“闭嘴,”华俞尽力不让自己去听这人的胡话,却总忍不住回想,不禁去想那些时候付江砚接近自己的原因。
入门择选时,付江砚化作温瑾凝只是为了探查新人里有无魔种,分组也应该是随机的,他不可能是从那时开始就带着目的性的。
华俞试着说服自己,却想起了宁谛城里,黄府喜宴时,那时冯景无论如何也要让华俞扮作新郎,只是因为扮成新娘的是付江砚。
想到这里,华俞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门内修习许久的弟子都不曾接过的任务,会让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掺和?”此刻两人的心情完全对调,徐若殊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还是说你以为,真有哪个门派会让门内最好的弟子来带新人学剑?”
曾经华俞都未细想过的事情被徐若殊一一点破,仿佛这些快乐的记忆,如今桩桩件件,都成了华俞一个人的错觉。
“你说他,”华俞越想越乱,偏偏徐若殊还在干扰他,“骗我?”
所有的巧合,所有的“我信你”,都只是刻意的谎言。
华俞不信,却又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因为就像徐若殊所说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能够解释他入门后受的这些优待。
直到此刻,华俞怀揣着满心疑惑,狠狠地瞪了徐若殊一眼后才离开。
祭坛上已经乱作一团,华俞迎着风召出了剑,走向祭坛时眼神越发狠戾。
踏上祭坛的这一刻,隔着许多正在打斗的人魔,华俞几乎是一眼就寻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付江砚一人对抗着许多只魔,却依旧得心应手。
看着那人挥剑的模样,华俞有一瞬间的愣神,却很快就被身侧袭来的魔气给拉了回来。
有几只魔盯上了他,华俞暂时抛开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准备抬剑迎战。
祭坛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看着一只只魔物死在自己的剑下,华俞终于得了一瞬的喘息时间。
他抬起头,看到了漂浮在阵法上空的两个人影。
分神没一会儿,就又有魔物跑来偷袭,华俞很快恢复成迎战状态,不再去看天上究竟有什么,却没发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解决了一只又一只魔物后,华俞身上干净的衣物也沾上了许多魔族的血,他用袖口唯一干净的地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却看到了在他不远处,正专心除魔的付江砚。
尽管华俞已经告诉自己不要沉溺于徐若殊的挑拨离间,可他还是忍不住朝付江砚靠近,正如同此时,两人分明只相隔了不到十米,华俞却不敢再靠近,怕见到了他有太多想问的。
更怕听到自己不愿听的答案。
“付江砚,”华俞喘着气,看向付江砚时眼里多了几分无助,“你不要骗我。”
他刚说完,身后不断袭来的魔竟不再涌来。
华俞分神时,天上的两个身影早已不见,而他正纳闷旁边的魔怎么不和刚才疯了一样冲上来打他时,忽听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人像是贴在华俞耳边,声音黏腻寒冷。
“抓到了。”
重要剧情时就不写乱七八糟的作话了。[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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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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