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俞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来问:“你说什么?”
“师尊年事已高,听闻你回宗门,特地要来见你。”付江砚陈述事实时语气平淡,看他这模样,当真是忘了华俞从前究竟和徐若殊有多么不对付。
“特地来看我?”华俞假笑两声,顺便抓紧了付江砚的胳膊,“你没在跟我说笑吧?”
华俞抬起头,付江砚也低头朝他看过来,模样不似开玩笑。
“行,”华俞接受能力极强,他想这人怎么也不可能傻到再看着自己去送一次死,还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那走吧。”
温淇在一旁看着两人僵持,有些新奇道:“华俞,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欸。”
“哪有?”华俞说这话时是看着付江砚的,“我可高兴了。”
听着这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句话,温淇很识相地没有问下去了,三人出了幽昙居,再往前一步便到了当年择选入门弟子的大殿前,原本空荡到让人压抑的殿前空地上此刻已经被人摆满了桌椅,有人端菜穿行在人群中,有人笑着和伙伴聊天,所有弟子都换上了新衣,整体看来焕然一新。
人人都在这喜庆的日子专注自己的事,三人出现在大殿下时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偶有几人看到他们,目光也只是紧锁在付江砚身上,欣喜说了一声:“仙尊来了!”
这才有其他人纷纷抬头朝大殿的台阶上看了过来,身后细碎的声音瞬间多了起来,华俞本想回头瞧瞧,听他们正在聊什么,可此刻三人已经上了殿,华俞只得看向前方,殿内端坐着众位长老,以及坐在掌门之位左侧的徐若殊。
殿内被人装饰得张扬喜庆,华俞一眼望过去,发觉座上那些人的模样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他看到了不少熟人,尤其是其中永远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此刻正遥遥对着他笑的浮屠长老。
华俞也朝着浮屠长老点点头,对这人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九黎山上东湖边,他说出真相时的模样。
“见过仙尊,”众人皆是起身,对着付江砚拜了一拜,蔺雪颜从容坐下,从三人进殿起便没挪开视线,她勾唇一笑,“仙尊素来不爱出门,怎的今日愿意同我们乐一乐了?”
华俞闻言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蔺雪颜是在对着他笑的。
“小温淇我以前见过,不过仙尊右边这位我倒是觉着眼生,”蔺雪颜说着,惹得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到了华俞身上,“是仙尊的什么人呐?”
此话一出,华俞藏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忽然握了起来,他向来是个不爱说真话的主,但耐不过付江砚老实,于是便想抢在对方之前开口,却听付江砚没有思考过半分答:“道侣。”
殿内忽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尽管是已经知道内情的温淇也惊得说不出话来,独看着两人这胆大的模样,眨巴着眼睛,华俞看着他这副表情,大概也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除了徐若殊与浮屠长老,座上其余人无一不是惊讶的表情。
被这么多人盯着实在也不是第一回了,本来该一回生二回熟的,可华俞从前顶多也是因为自个是魔种才引人注目,这回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微妙的身份夺目。
他有些不自在,把手挪到身后轻轻扯了扯付江砚的衣袖。
“你说什么呢?”华俞看着前方轻声问。
“怎么?”相比起华俞,付江砚倒是自若,“实话而已。”
“你赢了,”华俞微低着头,佩服付江砚。
天色渐黑,付江砚并没有坐到其他人为他预留的主位上,而是挑了个近大殿门口的座位,“拖家带口”地坐了下来。
到了晚上,殿外的弟子们愈发热闹,那些欢笑声传了进来,传到了华俞耳边,听得人心痒痒。
开了宴后,温淇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溜了出去,与其他弟子一块玩去了,华俞听着温淇的理由忍不住想笑,便也对着付江砚道:“仙尊,我也想出去,外面有人在等我呢。”
谁知付江砚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面对华俞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他竟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嗯,去吧。”
华俞没想到今日的付江砚居然这么好说话,但念及这里实在无聊,他俩都溜出去了,付江砚一人留下实属可怜,于是华俞也没立刻就走,还问:“你真不再留留我?”
“外面风大,若玩够了,我去接你回家。”付江砚这才偏头看向华俞,说出的话让人安心。
“行,这可是你说的,”华俞这才笑了出来,他轻快起身,正好不想在这待下去,“回见啦。”
溜到了殿外,看着下面玩作一团的弟子们,华俞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感慨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一人站在殿前实在太惹眼,温淇正和别人聊着天,偶尔一抬头便看到了华俞,他见对方也溜了出来,便兴奋朝人招了招手:“我在这里!”
华俞听到了温淇的声音,还不等他在下面那一团团人里找到声音来源,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好久不见,”徐若殊的声音似乎更厚重了些,华俞脸上所有表情瞬间耷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看向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徐若殊,眼里防备不减,“徐掌门,你我似乎并不是可以站在这里好好叙旧的关系。”
“我已不是太今宗掌门,如今只是一个闲人,”徐若殊背着手,“华俞,你大可不必对我有如此敌意。”
“我这人向来记仇,”华俞“礼貌”笑笑,“若有任何不妥帖处,还请掌门见谅。”
“真奇怪啊,”徐若殊也笑,再也没有了以前一见魔类便如临大敌的性子,“这么多年过去,就连阿言都变了不少,而你还是这幅性子。”
华俞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知你怨我,毕竟当年是我将你逼死,”徐若殊说这话时仿佛不是在回忆往事,而是在述说他人的故事,“可你死得太早,我也太过心急,无形之间,你我变成了他人随意操控的傀儡。”
“从我第一次见你,我便得知了你的身份,”徐若殊说着,华俞侧过头去看他,面露不解。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如此笃定你一定是魔种,”徐若殊面上掠过一丝自嘲的笑,“因为堂堂太今宗掌门,也曾与魔族为伍。”
“你什么意思?”华俞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眼里对徐若殊的防备不消。
“择选前日,有魔族左使找到我,说要以魔种情报与我做个交易,”徐若殊说这话时,华俞皱起了眉,下意识去想这位“左使”是个什么角色,“我答应了,于是他道魔种已然混入新入门的弟子里,还会破了阿言的道。而那年,唯有你在一众新人里最为夺目。”
“自阿言父母意外丧命,我便一手将他带大,我派阿言试探你,却不曾想他竟为了你第一次忤逆我,”徐若殊像是怕华俞不记得,还贴心道,“还记得吗?他带着你离了宗门,躲到那个村子里,以为我拿你们没有办法。”
这十年于他而言不过一瞬,华俞当然记得。
“我还是见他如此看重一个人,尽管我不怕阿言爱上什么人,可这个人独独不能是魔种,”徐若殊说到这里,听到熟悉的话语,华俞已经有了不耐烦的表情。
“你死后,阿言独自一人在阵里坐了三日,阵边神力翻涌,无一人敢靠近,三日后阿言道成,成的却不是无情道,”徐若殊感慨着,“而我与那位左使的交易本该到此结束,可他却再次找到了我,逼我替他做事。”
“他以我勾结魔族之事为胁,让我替他做事,”徐若殊看着远处,冷哼一声,“所以我自请辞,任他叫嚣。”
听着徐若殊的描述,华俞睫毛微颤,逐渐拼凑出了当年之事的真相。
他还记得自己催动咒术时对着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付江砚一口一个“骗子”,此刻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所以,你与左使勾结,为的是让我死,”华俞神色淡漠,仿佛局外人,仅仅凭借徐若殊说的这点东西,他似乎也能推测出这个大胆到与太今宗掌门合谋的家伙究竟是谁,“你说的左使,是云他吧。”
“你知道他?”徐若殊眯起了眼。
“在你对我说出这些时,我还不觉得奇怪,”华俞浅浅勾唇,“但只要仔细想想,有胆子做出这些事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这个在上一世看似忠心耿耿的小魔,竟动了这样大的主意。只是华俞想不通,自己究竟与这家伙多大仇多大怨,值得云他筹谋这样多来逼死他。
“我欠你太多,如今只能提醒你一句,”此刻的徐若殊当真像是一个正常的长辈,“云他不可信。”
“我知道。”华俞神色淡漠。
“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复生的,但既重活一世,便要把握好机会,莫要再遭人陷害。”徐若殊这话几乎是踩着人的雷点说的。
可不知是不是抗压能力比较强,华俞听了,竟也能说出一句:“多谢。”
话鱼看到徐若殊的心路历程:[化了][白眼][白眼][问号][问号][哦哦哦]
碎碎念:学业繁忙,之后更新可能不能保证了,周末必更,十月多更,尽量在更忙之前完结。[摊手][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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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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