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华俞坐了起来,他的脸色还白得像是刚吃了太大苦头,粗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这人便当做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来,“我去九黎山,去找付江砚。”
“可是仙尊他……”温淇欲言又止,“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了能怎么样呢?”
“下雨了,外面太冷,”华俞没有听进温淇的顾虑,他走到房门前,声音融进了雨声里,“我去接他回家。”
听到这话,温淇便不再说什么了,他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华俞走进雨里,一旁的秀秀还没醒来,却皱紧了眉在睡梦中喊了声“哥哥”。
越往北去,天空中异象越发明显。
单凭温淇说的“被雷劈”,华俞还不清楚这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直到他到场,看到山下那围了一大群的人们时,华俞抬起头,看到了山顶上天空中的一大团黑云,云中有漩涡,里头雷声阵阵。
“这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真吓人。”一个妇人抬头望着天,一问周围的人,大家纷纷摇头,大多都是不明情况前来看热闹的。
人群中大部分都是寻常百姓,少有几个别门修士,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似是犯了难,见这么多人围在这儿,他们又是劝阻又是疏散,可百姓们依旧是不愿离去,尽管他们什么都没瞧出来,但看这稀奇的天象,他们还是愿意继续留在这儿看热闹。
华俞站在人群后,沉默地望着天空。
雷声不是接连不断的,一道雷劈下来时,再隔了有一会儿,第二道雷才会出现。
“天有异象,为诸位的安全着想,还请诸位不要在此逗留,各回各家,”有修士对着人群大喊,尽管已经说了有危险,但也只有少部分人安生离开了,其余的人都只是看了看周围,看过还有这么多人留下来便不把那小修士说的话当一回事,耸耸肩继续看热闹。
正当那修士焦头烂额,华俞静静走了过去,看还有人要挤过来看热闹,修士一把抓住了华俞的手臂:“这位兄台,不要再过去了,你……”
华俞转头,那修士对上他的视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松手,”华俞一声令下,修士果真乖乖松开了握住他的手,不为其他,只因为那原本还闹哄着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驱赶着往回走,那修士看呆了,后知后觉这事是方才那个男人做的时,华俞已经走远了。
“怎么了?还傻站着干嘛呢?”另外几个修士走了过来,“人都走了,我们也别在这待下去了。”
这修士被同伴们拍了拍肩膀,他望着华俞远去的单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应声。
“好,走吧。”
山下终归于寂静,华俞此刻可以轻松调动付江砚的力量,但比起先前,今日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这股力量正在慢慢被削弱。
华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天,下一刻便来到了山顶处,山顶狂风大作,吹得人几乎要站不稳。
华俞穿着一身最朴素的衣裳,衣袍被风吹得凌乱,人却在其中站得稳当。
山顶上站着一个人,即便隔得再远,华俞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付江砚。
男人周身仙气缠绕,察觉到有人上山,他回过头看到华俞的脸,微微愣住。
“魔尊。”男人这么喊了一声。
华俞走了过来,只问了一句:“付江砚呢?”
“昙灵仙尊正在受雷劫,”男人抬头看天,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仿佛是在描述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
“雷劫?”华俞听着“轰隆”的雷声,“为什么?”
“人间有人间的一道规矩,魔界也有魔界的秩序,”男人耐心解释着,“昙灵仙尊触犯仙都律法,自当受罚。”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罚他?”华俞问。
“勾结魔族,”男人说这话时看向了华俞的额间,“这个回答,魔尊可满意?”
“你开什么玩笑?”华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照仙都律法,昙灵既已成仙,便不可与其他族类再有纠葛,”男人垂眸,“吾当初已网开一面准他在人间继续修行,却没让他私自与魔族结契。”
听着男人的话,华俞握紧了拳头。
“天雷二十道,降为半仙,”男人吐出这么一句话,“这是原本的刑罚,但昙灵勾结的可是魔尊。”
前边这个刑罚华俞都要听不下去了,哪成想这还不是最终结果。
“不只是堕仙,那还有什么?”华俞的嘴都在颤抖。
男人一扫过对方紧握的拳头,面色依旧平缓。
“或许,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男人精准把握住了华俞的命脉,“吾可以只罚昙灵这二十道天雷,就看魔尊愿不愿意让他好受些了。”
“你说,”华俞已经松动,他看向男人时眼里带着急切,男人则朝他伸出手,“只要魔尊愿意从此为仙都效劳。”
男人的掌心上出现了一颗通体流白的珠子,华俞已经对这种吃别人药的行为有了抵触,看到华俞还有顾虑的模样,男人一挥手,空中的雷声立刻停了下来。
“您无须过虑,”男人徐徐解释,“吾只是要替人间魔界寻得一个两全法,只要魔尊归服于仙都,那么世间就再也不会有魔种降世,于三界而言都有益处。”
“如果我答应你,”华俞盯着男人手里的珠子,“现在就让付江砚回来。”
男人一时间没回话,他想了一会儿,斟酌利弊后才欣然应允:“可以。”
接着男人又把手朝华俞抬了抬,华俞明白对方的意思,伸手拿起了那颗珠子,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约定既成,”男人抬手,空中黑云缓缓散开,云层之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变得明显。
华俞看着付江砚渐渐落了下来,没注意到一旁的男人何时消失不见。
在华俞来之前,他强忍心痛在路上数着,付江砚大概已受了十来道天雷,如今这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说是受了刑的话,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何不对。
华俞扶着人轻轻坐下,用手抚过对方的脸庞,手指轻颤。
“阿言,”华俞低头在付江砚眉心啄了一口,尽管知道付江砚不可能死,但当自己第二次看到这人昏迷的模样,脑海深处的记忆重回,华俞又记起了付江砚的死,心痛难以言喻,“你醒醒。”
黑云散去,也没人再记得九黎山上的异象。
付江砚昏迷了几日,华俞就在九黎山上静静等着他醒来。
九黎最初被那天象吓得不敢吱声,等这儿恢复平静后才和华俞聊起天来。
“华俞,你回来了,你这次回来以后要留下来吗?”
“不了。”
“那你要去何处?”
“和他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地方。”
“噢,那你会回来看我吗?”
“会的。”
华俞抱着人靠在树边,仿佛此生没有那一刻比现在要更轻松。
九黎高兴地唱着歌,华俞听得想笑,忙问它唱的是什么歌。
“这是我从那些上山采药的孩子们口中听来的,怎么样华俞,你也觉得好听对不对?可惜我的歌声只有你我才能听到,郁闷死了。”
“嗯,好听,”华俞没打击这山大王的积极性,心软的下场就是接下来的几日耳边总萦绕着这家伙的歌声。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华俞也唱起了歌,不过他没听过人间的歌,说起唱歌时脑子里也只有温淇的记忆,拼凑着那零碎的记忆,华俞抱着睡熟了的付江砚,望着天边忽远忽近的云:“月儿明,风儿轻……”
华俞的声音清澈纯净,不谙世事。
唱了两句,他便不记得词了,九黎却听得高兴,一直起哄让华俞再唱一遍。
华俞被逗笑了,捱不过九黎哀求,他还是心软,正准备再唱一遍时,给付江砚枕着的手忽然被握住,华俞一顿,低头的那一刻就与身下人对上了视线。
十多年一过,好像什么都变了,而他们还在一处,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华俞握紧了付江砚的手,想要开口泪水却先落了下来。
“阿鱼,”付江砚轻轻拭去华俞脸上的泪,“不要哭。”
“好,”华俞笑着点头,可眼泪总是止不住,他笑里带着苦涩,“师兄,春天来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压在他们身上的种种终究堆成了山。
明明此刻还是初春,可他们靠着的这棵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往外冒出嫩芽,长出新叶到开花,前前后后仿佛只是瞬间。
满树的桃花开得美不胜收,两人在树下相拥,华俞睁开眼时,一朵桃花恰巧摇摇晃晃落了下来,停在了付江砚肩头。
今生今岁,暮暮朝朝。
——正文完——
九黎:[问号][问号]什么?人居然醒了,看我使小手段开开花,这样华俞就会高兴,高兴的话他就会唱歌给我听啦。
碎碎念:
终于!敲下正文完这几个字的时候好激动呀,不瞒大家,其实写这本书的理由有些离谱哈哈哈。上学期刷视频的时候刷到了一把可好看的剑,然后评论里有人说要给自己的剑取名叫数学因为数学很剑,于是忽我就有了灵感,在我的草稿本上勾勒出了大概的剧情走向,也算是为了一碟醋包了一顿饺子吧哈哈哈。本来有了前两本的教训,我是想要存存稿再发文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写了两章就来开文了,虽然日更的那两个月会显得急急忙忙,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每天都有事做的这种感觉,也很喜欢每次打开电脑时可以亲眼见证阿鱼和阿言的互动。这本就到这里为止啦,还有没交代清楚的我会写在番外里的,放心,一点都不会漏的。[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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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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