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结束后的那个下午，云霓没有回自己的顶层公寓，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精品咖啡馆。她需要一個绝对安静的空间，来梳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以及……积攒再次敲响那扇门的勇气。
窗外的阳光很好，但她却觉得指尖有些发凉。与林默的上一次见面，是以她一句艰难的“对不起”告终。那几乎耗尽了她生平所有的诚恳。而这一次，她带着一个商业计划去找他，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利用，与她想要弥补的初衷背道而驰。
但她没有更多时间犹豫了。一周之约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她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已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无论如何，她必须去。
傍晚时分，云霓再次出现在了那栋熟悉的员工宿舍楼下。她站在林默的房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门被拉开，林默看到再次出现的云霓，仍旧带着防备。
“大小姐？”他没动作。
“要不你叫我云霓吧。”
云霓看林默没请自己进来，也没说什么，直接从手袋里拿出平板，调出“滨河艺术长廊”项目的资料。
“我需要你的帮助。”她开门见山，简要说明了项目搁置的状况和她立下的一周之约。“这不是一个传统的商业项目，它需要一种全新的、能打动人心的概念。我认为你的视角是唯一的突破口。”
林默听完，终于是把门打开请云霓进来坐。他沉默地浏览着那些被否决的方案，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方案完美、精致，但也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情感和灵魂。
“所以，”他放下平板，目光锐利，“你是想用我的‘不一样’，来装点你的商业蓝图？”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讽刺，刺痛了云霓。她确实无法完全反驳这一点。
“我更愿意称之为一场实验。”云霓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一场证明‘不一样’本身就有巨大商业价值的实验。我们需要一个能打破所有陈词滥调的概念方案，不是为了迎合评委，而是为了创造一个新的标准。”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诚恳，也透露出她作为决策者的真实焦虑：
“林默，我可以为你争取资源，挡住所有来自公司内部的质疑。但我必须知道，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时间只有一周，我需要一个明确可以执行的路径，而不是等待灵感的降临。”
林默注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有几分真诚。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铅笔，在一张废纸上飞快地画了几笔，然后递给她。
纸上不再是具象的物体，而是几根充满力量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打破常规的空间构想，野性而又充满温度。
“艺术不是装饰，”林默的声音平静却有力，“它是提问，是介入，是让习以为常的生活产生裂痕，让光透进来。”
云霓看着草图，心脏猛地一跳。这正是她想要却又无法言说的那种感觉。
“你可以用这个想法。”林默说，“但我有条件。”
“你说。”
“在这个项目上，我的艺术判断是最终标尺。你不能用商业的刻度尺，来丈量每一寸创作的得失。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安全无误的答案，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谈话。”
云霓握紧了手中的草图，她看着林默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又低头看向那张充满生命力的草图。她知道，应下这个条件，就意味着她要放弃一部分她赖以生存的“控制感”。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几秒后，云霓抬起头，目光恢复了总裁的决断。
“好。”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艺术方向，你主导。商业实现和资源，我来负责。”
这不是妥协，而是她基于战略眼光做出的新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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