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签约的兴林互娱是我手下管理的企业之一。”
林稍等皱眉：“啊，你们家不是干房地产的吗？”
沈思曜笑了：“你怎么知道？”
林稍等：“......”
沈思曜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但我们才认识一天吧？”
林稍等只能干笑：“啊，这是因为——你不是说了是我老板吗？我肯定调查过你啊！对，没错，就是这样。”
沈思曜点点头：“嗯。”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啊，你们都是怎么聊的？跟我说说呗。”
“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比如今天先只播半小时，之后的明天在聊。”
“明天啊...”
沈思曜温和地望着他：“不方便？”
“明天我得先回趟家，看下我...我妈和我妹妹。”
“我陪你一起。”
“行。”
沈思曜的表情更柔和了：“那——为了方便明天出行，今天不如就先住我家吧。”
“可以啊。”林稍等漫不经心地回着，拿出手机翻出了个备注为妹妹的联系人。
【我明天回家。看到消息发个地址来。】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下。
妹妹：【长萧区刘萧镇刘潇中心小学北36号】
妹妹：【路上注意安全】
林稍等没有注意到她发的这两条消息，反而将手机向前拿了拿，视线奇怪地盯着刘萧镇这几个字。
...这也太巧了，他去的长萧山就在刘萧镇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村镇。
林稍等对这个坐落在山脚的镇子还是印象不错的，村民淳朴，风景秀美。种植着金黄色小麦的田野壮阔如江海，随风摇晃时宛若一阵阵灵动的涟漪，填充着或有或无的褪色童年。
只是留下的记忆实在不美好，他的心情也跟着有些复杂。
沈思曜凑过来：“怎么——”
话没说完，林稍等便反应过激地把手机扣到了桌面上。
沈思曜挑眉。
“额...”林稍等想了想，还是说：“要不明天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意料之外的，沈思曜没有黑脸，反而放下筷子，好脾气地问：“嗯？为什么呢？”
林稍等总不能跟他说自己要回去的地方是自己——哦不，应该是你发小，你发小遇害的地方吧？
这不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我觉得就是，有点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他轻轻地说：“是我长得太丑，跟你回去丢脸吗？”
“没没没，我可没这样想啊！”
天，沈思曜要是还拿不出手，这世界上还有好看的？？——不对，关键点不在这里。
他轻咳一声，说：“我就是觉得不太合适。你看，我们也才认识没多久是吧？何况我这次回去确实是有事儿的。”
沈思曜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林稍等：“......”
林稍等败下阵来。他是拗不过沈思曜的，只能略带无奈地说：“我家在刘萧镇。”
沈思曜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下。
就知道。
他补充：“很远的。”
“你要去哪里干什么？”
林稍等：？
这是给刺激傻了？他奇怪地说：“跟你说了呀，我要回家，回家去看我妈和我妹妹。”
“......”
“别去了？”
沈思曜还是沉默。
林稍等只能又退一步：“算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来吧。”
......
到家的时候九点半，符合沈思曜每天的宵禁时间。他打了个哈欠，换上拖鞋后倒在了沙发上：“沈思曜，我睡哪儿？”
“这儿。”
林稍等抬起头看看，又倒回去：“好，我待会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等会去洗澡。”
“嗯，不催你，不着急。”沈思曜说：“我有个东西送你。”
林稍等气劲儿不足，“什么？”
沈思曜没有回答，而是在他旁边蹲下，一条腿向下压着，像半跪的动作。他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拆开，握住林稍等的手，往上面戴了个东西。
触感冰冷，但不是很重，应该是手表一类的配饰。林稍等从小就不喜欢带东西，感觉怪别扭的，动了动胳膊，“我不喜欢戴东西。”
“你来看看。”
林稍等才重新打起点精神，抬起些脑袋往这边看。
豁。别说，还挺新奇。这是块很有科技感的圆盘手表。不同认知里刻印着数字与指针的表盘，这款手表的表盘更像一个屏幕，上下亮着颜色不一的两个数字，代表现在的时间。右边有一个小的蓝色爱心和两位数字，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林稍等觉得挺有意思的，又看着眼熟，忍不住问：“手表？”
“嗯。但是也可以打电话。”他仰头看着林稍等，握着他的手腕，在上面点了点，“免得你丢三落四，乱放手机。这里也可以看到你的心率和血氧，你不是心脏不好吗？要注意点。”
哦忘了，萧伯礼的心脏遗传了他母亲，不是很好。
“防水的。”他松开手：“洗澡的时候不用摘。”
林稍等忽然安静了。
“怎么了？”
林稍等：“这不就电话手表吗？”
沈思曜：“。”
“我同学——”林稍等把才咽下去，“也给他弟买了。”
“不一样。”沈思曜的语气有些生硬了：“这个贵。”
“多少？”
沈思曜在心里算了算：“小几万吧。”
生前最后一顿吃得是四块一碗的米线的林稍等：“多少？？？”
沈思曜放出经典名言，“买都买了。”
林稍等面目扭曲。
“可得好好戴着，别弄丢了。”
林稍等重新躺倒在了沙发上。
嗯，应该只是物价不一样了，对，绝对是这样。
不然沈思曜也太**了，小几万买个电话手表，裤衩子都给骗没了啊。
不一会儿，困意涌上。他无力地挥挥手：“你先洗澡睡觉去吧，不用管我。”
“我等等你吧，免得就在这里睡过去了。”
林稍等随他了，在脑袋里数满三分钟后，宛若早起一样给自己打起了气。
睁眼，对上了沈思曜一双认真而有些恍惚的浅褐色眼瞳。他的手还虚虚地搭在自己脸上，一副想要触摸却又不敢的样子。
林稍等：“......”
沈思曜急忙收回手，视线错开，轻咳一声：“...抱歉。”
嘶，以前怎么不知道，沈思曜原来还是个颜控，喜欢的还是这种艳丽挂的。
啧啧，看以前那禁欲样子，原来全都是装得。实际真要碰上对口的，眼都能把人盯穿了。
林稍等一副兄弟长大了的感慨模样，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哥们知道自己很帅。但是呢，你也不要太迷恋哥，因为......”
沈思曜挑眉。
林稍等一手叉腰，另只手的虎口垫着下巴，自信而臭屁地说：“哥只是一个传说。”
沈思曜：“......”
沈思曜：“你洗澡去，行不行？”
很是无语的模样。
林稍等哈哈一声，背着手走向浴室，“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沈思曜摇着脑袋扶额，一脸无奈。
......
林稍等的时尚单品多了个口罩。
他才戴了十几秒，就忍不住挥动起微长的袖子，和卫衣一起控诉沈思曜：“这也太闷了，衣服也太长了。你不能挑点几年前的旧衣服吗？”
林稍等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沈思曜疑惑地打量着他，一脸无辜：“你不是一八三吗？”
林稍等：“......”
林稍等挺直了腰，下巴仰着，把末过手背的袖子撸起来，“对，没错。”
不等沈思曜再说什么，他先一步跨出房门，“可别跟不上我，快走。”
刘萧镇在隔壁市，开车要四个多小时才能到。一路上，林稍等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外面的风景，山峦叠嶂，树木葱郁，他看得开心，直到车辆驶入狭窄的山道，林稍等才慢半拍的想起什么。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紧张地问：“对了，你提前买东西没？”
沈思曜正在认真开车。这些年通往山里的路虽然打了柏油，但碍于地理原因，没有办法修的很宽，只能走得格外小心，“嗯？你指的什么？”
“就是拜访家长时要带的礼物呀。”林稍等说：“比如坚果点心那一类的。镇上有超市吗？现在买还来得及吧？”
“提前买了，别担心。”
林稍等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村庄，又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来得时候好像还没这么新吧？甚至连路都换上了柏油路。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都八年过去了，没一点发展才奇怪吧。
车辆渐停在一户人口门前。
虽然已经提前换了辆低调的小轿车来，但在靠墙停下时，还是占据了近乎一半的道路。这个点还正好是前面小学的放学时间，一排视线滴溜溜地转过来，给林稍等看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拎着东西赶紧溜进院子，是生怕被多问一句。
“妈！”
他洪亮得喊了声，荡得院子里的柿子树都抖了抖。一位披着厚外套的女性也在此刻走了出来，她头发侧编着，五官柔美，颇有种林黛玉弱柳扶风的味道，让林稍等眼都看直了，差点惊呼一声大美女出来。
真是怪不得萧伯礼长这么好看啊，这基因完美遗传了啊。就是可能中途发生了点异变，走向了和他妈妈截然不同的艳丽风。
“妈，小心点，小心点。”
林稍等是知道她身体不好的，在配上她惨白的脸，好似含雾的一双眼眸，就更小心了，“沈思曜，你快拿个椅子来。”
“我没事的，你不要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呀。”
女人温柔地说着，微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心疼：“怎么又瘦了？不是说了吗，不用那么努力，妈妈现在情况很稳定，你一个人在外面吃好喝好妈妈才放心呀。”
林稍等的眼眶一下湿润了。
其实他没想哭，这多半是这具身体的反应。他低下头遮住，忍不住想：萧伯礼肯定很爱他家里人。
椅子搬过来，林稍等和她一起坐在太阳底下聊天。辛柔忍不住问：“这位是？”
“我老板。”
“你老板？”辛柔有些惊讶：“你怎么让你老板送你回来的？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这......”
“没事的阿姨。”沈思曜温声解释着：“我正好路过这边，顺路带阿礼回来。”
“那也是要谢谢你的，我们这边路绕，不好走，真是太麻烦了。也不知道阿狸在公司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呀？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前被骗得多了，有时候可能做事有点冲动，您多多见谅。”
“不会的阿姨。他是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平常很努力上进，很多人都喜欢他的。”
“是呀妈。”林稍等想起了萧伯礼的死因，那个因为熬夜加播而猝死的男孩绝对配的上这一句夸奖。他忍不住抱住辛柔的胳膊，像是撒娇，说：“我可努力了。”
辛柔愣了下，眼圈忽然泛上点红，在黑白清澈的双眸中异常明显。她轻柔地抚摸着林稍等的头发，声音比他见过的所有温柔都温柔：“那我们家阿狸真棒呀，真棒。”
林稍等仰着头凝望她，恍惚着想：原来妈妈是这样。
“哎呀！阿狸回来啦！怎么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啊，那山路多难走，叔去接你不就好了！”
一个带着草帽，扛着锄头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门口，笑着口白牙冲他们几人打招呼。
辛柔轻轻笑了下，“也不能回回麻烦你呀。”
男人挥了挥手，古铜色皮肤上的腱子肉强劲有力。他唉了声，“哪能啊，街坊邻居的，有啥麻不麻烦的。”
“知道你最热心了。”辛柔温柔地说：“生哥，回去别起灶了，待会来我家吃吧。阿狸说很久没见你，怪想你的。”
“好啊！我回去放个东西，马儿会来给你帮忙哈！”
话罢，还不等林稍等说叔叔再见，人就跑得没了影。
“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林稍等想也没想：“红三剁！”
林稍等头一回见到土灶台，自告奋勇的要上来烧火，结果拉出一屋子灰，呛得没地方待人。被赶来帮忙的云生叔撵出了厨房，派去玩水抓鱼了。
林稍等进山的时候途径过那地方，那溪水可干净澄澈了，流动拍打到旁边的岩石上时，像片青色的纱。
“我跟你讲啊沈思曜，我抓鱼可厉害了，待会让你见识见识。”他换上了双长雨靴，卫衣袖子一长一短的卷着，面朝着沈思曜倒走。
鱼叉和竹编鱼篓都在沈思曜手上，他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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