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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塌了小叔替你兜着

她退无可退地抵着墙角,胡乱裹紧被子,“吧嗒”一声,手机滚落到地上。

几乎是条件反射,脑海里跳出一个身影。

如果这个时候向他求救,是不是一切都瞒不住了?他会怎么看我?

然而只犹豫了一瞬,恐惧就占了上风。她爬过去抓起手机,可血液仿佛是灌了卤水凝固的豆腐,手指不听使唤地打哆嗦,按了好几次也按不对锁屏密码。

深呼吸两下,终于解了锁,联系人只有一个。黑屏幕反射着月光,上面除了那个其实并不相干的人的名字,还倒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恭喜发财的彩铃没完没了地响,白清欢听见门把手拧动两下,身体不自觉地往墙角里挪,眼睛在手机屏幕和门把手之间来回横跳。

他会接电话吗?

就算接了电话,他会帮我吗?

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施舍的可怜虫,跟路边喂过香肠的流浪狗没多大区别。谁会深更半夜不睡觉,为了一条流浪狗跑来管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破事儿。

如果他发现这些恶心勾当,大概只会厌弃,再也不肯露面了。

心渐渐下沉,重重跌进淤泥里。

彩铃终于停止,电话自动挂断,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门还在响。

门缝里塞进一片薄塑料,锲而不舍地在门锁间拉锯,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白清欢缩在床里,死死盯着门缝,忘了呼吸。

躲不掉,认命吧。

还以为真得了上天的眷顾,会派个神仙救自己出苦海吗?

白清欢,你根本不配。

你这辈子注定是要活在烂泥里,与狗屎爬虫纠缠不清。

嗒。

门缓缓推开,无数次噩梦里的场景又在现实中上演,那张贪婪猥琐的脸迫不及待地闯进逼仄的小屋,发现白清欢竟然没睡,白旭东惊喜地眯着眼,舔了舔嘴唇。

“乖女儿,你在等我吗?”

“有没有想爸爸?”

“快过来,让爸爸仔细瞧瞧……”

白清欢抱着被子咬紧牙关,咬得牙根发酸,拼命地摇头,尽管知道这些抵抗根本无济于事。

“旭东!”

尖利的嗓音颤抖着变了调,刘莹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几乎要气晕过去。

白旭东吓了一跳,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又定了定神,低头整理衣服,不慌不忙道:“你怎么醒了。”

刘莹的脸扭曲变了形,说话也走了音:“你在这干什么呢?”

白旭东瞥她一眼:“我想孩子了,过来看看她,怎么了?”

“用得着脱了衣服看这么仔细吗?!”

白旭东被打断了兴致,正烦躁着,没好气地扔下一句“无理取闹”,转身换了衣服摔门而去。

本以为自己努力一把还能挽回丈夫的心,没想到在年轻漂亮和新鲜感面前,努力连个屁都算不上。

床上的女孩受了惊吓,畏畏缩缩,楚楚可怜。

可明明她刘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难道她好吃好喝把这个狐狸精养大,就是为了让她跟自己抢男人吗?!

刘莹越想越气,冲上去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把被子掀到地上,指着身上只剩下单薄吊带和内裤的白清欢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贱货!成天装出一副可怜样,连你养父都勾引,小时候就该把你摔死在福利院门口!”

“明天早上我就去你学校贴告示,让全校学生都认识认识你这黑心肝的白眼狼!”

“我告诉你,没有一个男人会要你这种陪养父睡觉的贱种!你这辈子算是废了,我要是你现在就找根绳子吊死了才干净!”

骂完还不解气,干脆揪着头发将她往外扯:“看你就来气,给我滚到外头去,永远都不许回来!”

白清欢被拽得直不起腰,勉强抓着她的手,忍着疼求饶:“妈,我没有……”

“再敢回来我就打死你!”

刘莹的力气比白清欢大许多,生拉硬拽将她拖到门口,连推带搡地摔到外头,咣当一声关了门。

楼道又恢复安静,声控灯熄灭了,漆黑之中只有自己抽泣的呼吸声。白清欢靠着门站了一会儿,牙齿开始战栗。

真凉啊,这铁门,贴着皮肉一直凉到腑脏。

可是若不靠着它,这黑暗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总要选一种苦来吃,才能活下去。

底下楼梯缝映来微弱的光,伴随着脚步声,一层亮过一层。

白清欢心里隐隐升起一丝自己也不相信的希冀,低头盯着下一层的台阶。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些虚浮。走廊里飘来一股浓重的酒气,头顶灯光照亮一张醉醺醺的大红脸。

男人抓着扶手往上爬,一见白清欢,迷蒙的醉眼骤然兴奋,伸手就来拉她。

白清欢赶紧回头猛拍门板:“妈!开门啊,我知道错了!救命!有人抓我!”

叫声太大,恐怕对门楼下也听得见,可门内却毫无反应。

醉鬼一把捞空摔倒,没了力气,索性就横歪在楼梯上歇着。喘匀了气,胳膊又开始胡乱划拉。

狭窄的楼道根本躲闪不开,白清欢被拽住了脚踝。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发了狠地一脚踹在醉鬼脸上,朝楼上没命地狂奔。

跑,快跑!

没人会来救你,不想死就赶紧跑!

一口气跑到楼顶,身后并没有追上来。

顶楼堆满不明的杂物和油漆桶,充斥着类似发霉腐烂和狗尿的味道。白清欢越过障碍物,跳到通往天台的大门前,用力一推,没锁,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她赶紧爬上天台,又搬了一个油漆桶上来,把门关严,油漆桶死死抵住铁门。

天空已经泛起灰白,大概再坚持一小时,街上就会陆续有行人和早餐出摊的商贩,她就能再回去求刘莹开门,或者干脆让她再打一顿好解恨。

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凌晨的风挟着早秋的凉意,虽不刺骨,却湿漉漉地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吊带背心单薄如纱,风一卷还乱飘,腰和肚子都遮不住,下身更是只有一条三角内裤,白清欢一时分不清是冷还是害怕,只觉得手脚冰凉,哆嗦个不停。

她窝在角落里避风,后背抵着冰冷粗粝的墙围,眼睛紧盯着铁桶和门。

头顶飞过几只乌鸦,幸灾乐祸地叫了两声。远处黑压压一片,成群结队的乌鸦遮天蔽日地漫游过来,好像灰白发亮的天空蹭了一大块沥青。

下辈子做一只乌鸦也是不错的。

不做头也不做尾,就夹在那密密麻麻的队伍里,被包围拥挤着,随波逐流,去哪里都好,干什么都行。

只要翅膀还能动,就不用担心被抛下。

啪!

黑乎乎的一只掉下来,正砸在她面前,仰面翻白,半闭着眼,死不瞑目。

白清欢吓得一个激灵,忽然听见油漆桶蹭地的声音。

有人在推门!

油漆桶被推着一点点往前挪,像门外狩猎者故意放慢的动作,刻意玩弄猎物的恶趣味。

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大脑。眼看着门开了,她慌不择路地掉头就往边沿跑。

要跳下去吗?不可能,我不想死。

如果不跳,我还有活路吗?

等人施舍,任人凌辱,这样活着,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其实,跳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再也不用做噩梦了。

白清欢站在边沿向下望,没有人也没有树,目之所及只有能包容万物的黑暗,她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黑暗那么宽广辽阔,跳下去,它一定能温柔地接纳我,不管我是谁。

脚下神秘的世界,仿佛拥有了无尽的吸引力,她情不自禁又朝前挪了半步。

“——白清欢!”

谁在喊,醉汉还是白旭东?

她战栗着回头,看见不远处僵直的人,竟是谢少钦。

他那么气定神闲的人,却紧张得变了色,脸上写满提心吊胆。

“别……”他几乎不敢说话,生怕刺激到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你先下来。”

“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委屈。”谢少钦轻声道。

心猛地抽动,瞬间溢满了委屈,泪水随着眼睑颤动,她的整个世界在闪动的晶莹里折射出五光十色。

“你相信我吗?”谢少钦问。

可惜我的苦难,你不会了解,也没人能救得了。

白清欢摇摇头,眼泪就横着甩出眼眶,淌满脸。

谢少钦穿着晨跑的速干衣,却像西装革履站在法庭上一样信誓旦旦:“就这一次,相信小叔,好不好?”

“别往底下看!看我。”谢少钦在她又要回头的时候连忙阻止,“摔下去真的很疼,又丑,我保证你会后悔。”

“先下来,我向你保证,天塌了小叔替你兜着。”

他说话的样子郑重其事,带着让人无法怀疑的诚恳。白清欢犹豫了。

就这样融入黑夜,原本是个很好的归宿。可是谢少钦的承诺比黑夜还要包容,眼睛看起来比漫天星辰还要温柔。

她被深深引诱着,失去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为什么?”白清欢问。

发现她虽然还没完全放松警惕,但显然已经不想求死了,谢少钦笑道:“坦白说,我也是出于私心。”

“私心?”

“你向我求助过,甚至,我可能是你唯一求助过的人,但我却拒绝了你。如果你真出了事,我肯定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悔恨里,吃不香睡不好了。所以,我现在其实是在救我自己。”

这算什么理由,哪门子私心。他还律师呢,就这,能挣到钱吗?

“谢谢你,白清欢,你给了我一个还能弥补的机会。”谢少钦缓步向前,手心朝上等着她:“那个家,你不想回就别回了。”

远处天边亮起一条金橘色,撑着灰白向上晕染蔓延。白清欢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像被狠狠地撞开一条缝隙,得以窥见天光。

她点点头,又踟蹰了一会儿,才慢慢将指尖伸过去,搭在他掌心,立刻就被用力握紧。

被牢牢地攥着,她跟着他下楼梯,一层一层,他不回头看她,明明脚步灵快,却压着速度等她。

堆满杂物的狭窄过道,两个人无法并行,只能一前一后,牵着手虽然十分不便,他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好像生怕她再逃跑,好像他管定了这桩闲事。

路过她家楼层,那醉汉还横在楼梯间呼呼大睡。谢少钦一边敲门,手上稍微施力让她心安,哄小孩的语气道:“放心,咱不回去。”

刘莹开门看见他,并没露出意外的神情,应该是刚才就见过了,只讪讪地挤出笑容解释:“我就吓唬吓唬她,这孩子自从认识你也是脾气大了,说两句都说不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闹到要跳楼的份儿上,这家人对她必定不太好。

谢少钦扭头看了一眼白清欢的脸色,知道她不想掰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现在的确不是讲道理的时候,青春期的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再受点儿刺激没准儿又跳楼了。

“衣服给我。人我先带走了,没问题吧。”谢少钦的语气听着不像询问,倒像通知。

“啊,没问题。”刘莹正合心意,赶紧连校服带书包一起塞给他,恨不得这眼中钉永远别回来。

离开阴湿的楼道,踏进晴朗的日光里,楼群间花圃里娇嫩的幼苗正伸展腰肢,尽情沐浴着晨光。

车就停在单元门口,白清欢光着胳膊腿飞快地钻进后排。谢少钦也不看她,别着胳膊从窗口把衣服递进去,自己挎着书包靠在车门外,跟一楼窗户里瘦得像根大葱的老头大眼瞪小眼。

“大爷起挺早啊。”

“有钱的就没正经人!”老头经验丰富义愤填膺地感慨。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谢少钦捧哏道,“大爷您别瞪我,我没什么钱。”

后排宽敞,白清欢麻利地套上校服衣裤,敲了敲车窗,谢少钦才转身开门坐进驾驶舱,从后视镜里看她,目光一沉。

刚才他不方便细看,现在才注意到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愿意跟我说说吗?”

摇头。

“那先去吃早饭吧,我饿了。”谢少钦单手自如倒车,从抽屉里翻出一瓶电解质水往后递。

白清欢接过水抱着,舔舔干燥的嘴唇:“谢谢,我不渴。”

“怎么还客气上了,怕给我添麻烦?”谢少钦笑道,“看你那脸色跟饿了三天似的,呆会儿晕过去还得带你去医院,还是喝水划算,你说呢?”

白清欢这才拧开瓶盖,咚咚咚灌了半瓶,然后抹抹嘴,试探着问:“你能……领养我吗?”

虽然他家里也有个可怕的妻子,但没关系,最多就是继续挨打罢了。起码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强迫她,比白旭东强太多了。

白清欢又在心里把这句话擦掉,后悔地想,不对,这两个人根本不应该放在一起做比较。

“不能。”谢少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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