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奇迹从未发生过
目前45互动,全员cb向
设定是带着故意伤人罪名被同学和老师孤立的雨宫,与为了追查八十稻羽连环杀人案而成为(省略)的鸣上。
00
生命这种东西真是坚韧的令人作呕。
雨宫放任自己从撞倒的椅子上滑下去,像是条在水泥地摸爬滚打过的泥鳅,兴许是同样被车辆碾成了两断,盯着天花板垂下来的半截绳索发呆时竟产生了一丝同理之情。
哈,多么可怜,人类的生命天然就要比死物尊贵,所以不管他是否想活下去,为了挽救他的性命,牺牲它这条从商店十块钱买来的便宜绳子都会成为所谓的合情合理。
呵,多么可悲,死物天生就比人类要自由,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罢工停摆,而他连选择自杀丢下一切从此安详永眠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还在庆幸着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能够从吊死鬼的预定身份里挣脱出来。
“滴——”
手机铃声忽然疯了似的响起,打断了雨宫轻飘飘的思绪,他当然也想过放着不管,但可惜那声音对他的耳朵和楼下的客人们着实不甚友好,只能忍着痛爬起来,按亮手机,首先打开班级群班主任发的催收作业的消息。
他愣了一下,又打开班主任专门戳他骂骂咧咧讨作业的私聊,开始翻找起他的作业本。
雨宫写完了,可这天忙着去死,自然没时间上传,但为何决定好去死却还是提前乖乖的写了作业,却也是他一直没想明白过的事。
01
“就算我们学校不嫌弃要了你,可也不代表你抹消了自己的案底,前科在身,你终归还是个麻烦人物,最好还是老实点,这一周休学时间,希望别惹事,这个世界可不是光靠学习好就能简单幸福的生存下去的。”
班主任的话言犹在耳,不容反驳。
然而就算雨宫确实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是从出生起就是这样的。
更何况他从没那样想过。
雨宫还记得在半年前,自己家庭学业幸福美满,学习虽然只有普普通通却也是相当努力后的结果,班级的朋友老师更是愿意耐心包容他的不足,他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可在那次“见义勇为”事件后,一切都变了。
明明他是为了一个受欺负的女性出头,却被欺负人的那人强权仗势,颠倒黑白变成了他的故意暴力案件,甚至就连那位女性也选择了闭上眼,助纣为虐,从此父母丢掉他,将他寄养在别人家里,转校的老师和同学也全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他,对他避之不及,他要在咖啡厅的阁楼度过一年的观察保护期,并由别人的态度决定他会不会锒铛入狱——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做错了吗?如果这个社会确实就是弱肉强食的存在,他应该对那位女性的哭喊声置之不理才是正确吗?雨宫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出半年前他做出的答案。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比起漫无目的的思考,买一条新的绳子才是最重要的,雨宫从阁楼走下去,路过喧闹的客人和吧台内的老板,推开门,又漫无目的的走出了咖啡厅。
老板余光瞄见了雨宫的背影,下意识抬起了手,想要提醒他带伞,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借宿关系,管不着对方的周末安排,以及他什么时候离开和回来。他收回了视线,与吧台过来攀谈的客人闲聊起来。
不知哪个客人拿起遥控器换掉了电视的搞笑节目,播到了当地的新闻台,放出几句,“连环杀人案凶手在外,请居民们做好防范…”
他嫌没趣,又按了调换键,电视上开始放送昨晚他加班正好没来得及看的狗血职场情感剧重播,这下伴着美食,津津有味。
老板抬起头瞧了眼,摇头,为这位客人的审美由衷感到遗憾,又埋头调制起那位过来攀谈客人想要的咖啡,正好错过。
02
雨宫换了家店。
先前那家,以他的购买力足矣买回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并不能支撑一个高中生男性的重量;现在这家,则是他坐地铁,跑了老远,在一家犄角旮旯里搜罗到的百货店铺,或者说武器店,量足够大,价格也足够便宜。
说不定连抢支都能买到呢,雨宫转了一圈,朝着挂着帘子的里屋窥了一眼。
店长样貌凶,也很敏锐,立刻伸出手挡住了他的视线,“小鬼,那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雨宫老实的点头,故意推了推笨重的眼镜,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打算惹事,他将手里加粗加长的绳索放在店长面前,示意结账。
当然,也是想将它们当做转移视线的遮掩物,藏在心底的某些锐利情绪,让雨宫从心的在店长数货的空档里偷瞄了第二眼。
“……感兴趣?”
店长语气淡淡,话却是致命的,成功将雨宫吓了一跳,知道他的坏心思被发现,还涉及到危险物品,观察期可是一举报一个准儿。
但显然店长并没有多生气,他反而指着桌子上的绳索比了个数,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的消费额度可没办法解锁那些东西…决定好去另一个地方就要控制好自己的心,不然抱着遗憾离开,可是做不了美梦的。”
“……”什么?
那种程度的感兴趣也能称得上遗憾吗?
雨宫心思飘了一瞬,继而想,他看出来了。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可以称得上是拐弯儿抹角的善意的东西,也是,眼前的店长并不清楚他的前科,对他肯定能做到客户都是上帝,看见上帝决定拿着自杀专业户的设备去死,该劝也是会劝一嘴的。
可不管真情与否,这也是自那之后的第一个。如果能好好的活下去,谁又想死呢?
雨宫身体前倾,张开嘴,眼镜被顶起,是想说些什么,可他太久不说话,差点失语,最终也只是在嗓间挤出了几个字而已。
“多少…消费额…才能…?”
“这可是机密事项,等你消费到了那个额度,才能告诉你。”他故意买了个关子,寥寥几句,又给雨宫无波澜的心勾出了点儿兴趣。
“如果不缺钱的话,瞧见门口旁边的那个扭蛋机了嘛,那里的消费也可以算在内。”
雨宫垂下眼,心底腹诽这难道不是故意诱导消费,却又暗自欣喜,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具体表现就是干站着,没付钱。
店长耐心等了会儿,终于等烦了,心想将什么都埋在心里憋着不说的学生果然不是他擅长的类型,可惜他家孩子也近似这种性格。
他掰开还在沉默中少年的手指,取出纸币,数了数,多余的尽数退还,又将绳索什么的装进黑色塑料袋里,挂回在他的掌心,也并不打算剥夺对方依旧选择去死的权利。
人微言轻,他的寥寥几句搬不动压在那少年嗓间的顽石。那只是另一条路,属于活着的人,充满坎坷,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03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武器店的店长说出了与店风格截然不同的普通便利店的送别话,雨宫并没有听进去,他望着自己掌心的黑色塑料袋发呆了好久,等再抬起头来,已经不知道离开店走了多远。
他想要赶回去,却认不得路,更不巧,天开始下雨,噼里啪啦摔在袋子冒出的绳子尖尖上,雨宫方才意识到自己该去躲雨了,甩下手将绳子一把塞回去,跑去屋檐下。
雨势不大,很催眠,绝佳的用这久违的放松时间整理自己思绪的时间,但很快这小小的屋檐下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客人。
雨宫理应很眼熟她,刚入学的那阵子,曾有过一段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偶遇,金发的美少女与他并肩而立,意外对上眼,然后对彼此微微一笑,后来发现还是同班级前后桌的同学,是在动漫里也十分梦幻的情节。
可第一时间他竟没能认出对方,甚至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像是被打湿了金色的羽毛,侧面看,少女是如此萎靡不振。
她垂着头,发丝随随便便的耷拉着,嘀嗒着雨水,同样衣衫不整,并没想过打理,是匆忙出来淋了暴雨,是遭遇了重大的打击。
雨宫并未做更多联想,他只是站着,透过少女看见了另一个灵魂早已千疮百孔的少年,然后想起了那个想过很多遍的问题。
在找到答案之前,他看见了停下的车,学校里臭名昭著的体育老师下了车,想要强拉着说着不愿意的少女的胳膊往车上去。
那天也是同样的,雨宫下意识扯住了少女的衣袖。
“你做什么?”鸭志田愣了愣神。
雨宫没有回答,暗自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差劲,还没有彻底搞明白那道习题错误的原因,便迎来了第二次模拟考,试卷上刚巧还有那道熟悉的错题——如果这次被鸭志田逮住把柄,他会被退学吗,还是说直接送进少管所的程度?无论哪种都实在令人遗憾呢。
雨宫拽着少女的手腕转身就跑,速度飞快,将脑海里演练过很多次的如果那天他直接带着对方离开会怎样的模拟付诸实行。
找不到答案,所以身体遵循着本能行动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听过店长说的话,也绝不想要再留下任何遗憾。可他是英雄当得畅快了,对于那位被自己拉走的少女又是如何,她是否会认为他是在多管闲事?
等停下来以后,如果少女的表情是不愿,那他再决定去死好了,那样悲哀的世界和他实在格格不入,就让她做出最后的阅卷罢——但如果不是,那就一定要活下去,坚持着,无论多么令人悲伤都要活下去,雨宫做出如上判决,毫不留情的划分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在雨中跑了很远,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回头,雨浇在头顶,又从衣摆滴落,顺带也将身体的水分一并带走,哪怕想说什么也消了说出口的心思,女生气喘吁吁,雨宫更是因为缺乏锻炼,嗓间堵满了血腥味。
直到十分钟后,七折八拐,四面皆相当陌生的小巷子里,雨宫松开了少女的手,闷声瞧着水洼捏指骨,却没敢回头,“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比他更沉闷,“道歉做什么?”
“没有过问你的想法我就擅自把你拉走了。”
“…不需要哦,你那叫做见义勇为。”
“…可我并不能确定它的定义。”
“…我听过你的传闻,但那有什么关系,我能确信你是个好人,这就够了。”
“……”
“谢谢你能伸出援手。”
她将衣衫稍作整理,向他沉重的鞠了一躬,等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布满水痕,那兴许是不会看眼色的雨:“谢谢你…如果能更早一些…不,已经够了,谢谢你,雨宫同学。”
雨宫愣了一下,没能接话,因为她的脸上的笑容太勉强,太熟悉,是属于想死之人的表情。他忙不迭躲开视线,轻推了一下眼镜。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那样轻飘飘的将有关他死活的问题抛给了这位少女,是否太不负责任,明明这单薄的身躯早已承担不起谁的生命的重量,任何在她眼前绽开的血肉都可能会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在他开口前,她已经更快站起了身。
“雨宫同学,该回家了。”
“…鸭志田那边没关系吗?”
“他还不至于追到我家来。”
“……”
“明天,学校见。”
金发少女向雨宫单方面许下了这份约定,也许她也从少年疲惫又熟悉的双眼里看出了什么,也许她只是别外温柔,落在躯壳外面,就变成了学生间最常见的告别语,对于二人而言皆是久别重逢。
可明明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雨宫侧头,将黑色袋子往对方视野的盲区藏了藏,并未接话,牵着少女的衣袖走到了马路边,伸出胳膊打了辆车,提前付好钱打点好一切,示意司机将她安全送回了家。
在日本打出租是笔相当昂贵的开支,雨宫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都要花在上面,打工计划注定要提上日程,可将它当做某人生哲理的问答费,相较下又是相当实惠的买卖。
手一松,黑色塑料袋掉到了水洼里,雨宫没有第一时间捡起来,他蹲下去盯着瞧,手和思想都决定暂时离里面的危险物品远点儿。
他想,她既已将答案交给了他,他也该遵守承诺,等明天,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够——
05
世事无常。
兴许权衡利弊,死去的那条路要更加温柔,可雨宫第一次偏向于活下去,像今天那样走出过分逼仄的“私人空间”,遇见很多人,想开很多事,用许多东西将自己绑在世界里。
这样一想,回去的路途也不再像以前的放学路那样漫长,他总将它视作没人要的夹缝,而他是其中被社会、学校和家庭全部放逐的囚徒,但夹缝也未必不能视为他的归宿地。
雨宫变得愉悦、乐观,甚至有些飘飘然,脚尖轻点水洼里塑料袋的前方,然后跳起来,举行类似于“跨火盆”等慰藉精神的仪式。
然而他落空了,没再落回到踏实的水泥地上,不清不楚的,被不知道的谁用他买回来的绳子硬生生勒死在了路边。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雨宫不知道,身体传达的信号只剩凶手的手法快准狠,还有他即将死去的事实。
他试图挣扎,手指掐进绳索与皮肉的夹缝用力向外扯,却是无用功,对方力气极大,他未撼动半分,剧烈运动反而导致仅存的氧气更加消耗殆尽,心跳迟缓的跳动声穿过胸腔抵达耳朵里,不到半分钟,大脑已然停摆,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没有走马灯,没有闪回,身体自卑又自负的认为他是活在他人记忆以外的存在,于是自作主张将他拉进黑暗。
——上吊死去的话会比这要更加痛苦吗?
临行之际,雨宫没能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凶手并不在乎死人的感想和遗言,他伸出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五分钟后,将头裹上黑色塑料袋的尸体被凶手随手塞进了垃圾桶,正如雨宫将阁楼里断掉的绳子随意的丢进了杂物堆,迟来一步的警察们会从那里翻出他自杀未遂又去买了第二条绳子的事实,而再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已经转变了想法,他其实也想要活下去。
05
屋内的主人改变了主意,因诸多原因延迟抵达的预购死亡却还是敲响了房门,一桩悲剧,告诫网购出问题别忘记勤和卖家联系,不知名的神祇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决定给予他再次睁开眼的权利。
可死而复生怎能不付出代价?
等雨宫再次睁开眼,他两手空空,心里空荡荡的,已经什么也没剩下。
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就算能够回忆起来,似乎除了浮夸搞笑的勇气以外什么也没抓住。
眼前看见的是什么?不,阳光太刺眼了,住在阁楼里的生物不该睁眼去触碰它,他想要走出去,哈,可事实是他从未走出去过。
从冰冷的长方体里睁开眼,超越物理学极限,他踩着自己的血肉和器官爬出去,钻出盒子,终于面临起死而复生的现实。
世人皆耳聋眼盲。
雨宫对那并不陌生,在查找自杀参考资料的时候,经常能够看见诸如此类都市怪谈的存在,但如今变成为其中一只,才知道到连鬼之间都存在着信息交流阻碍,不,说到底,他连是否存在另一只鬼都不清楚。
唯一的幸事是他已经无需报仇,发现了他的尸体后,警官们第一时间追踪到了凶手的痕迹,将他逮捕。案卷梳理侧就摆放在北边三个房间的档案室,他甚至是亲眼看着人审讯记录判刑送过去的。
说不好什么心情,他对只给有钱人办事的日本警察们本没有半点儿好感,但也不得不由衷的表达感激,至少世界还有人在办实事,不是所有人都如蛆虫般恶心。
时间过得相当漫长,夜,等雨宫好不容易习惯了鬼的移动方式,从警局的停尸间回到卢布朗咖啡厅以后,阁楼已经重新塞上了杂物,标签备注是新进的餐具,匆忙叠摞。
老板并不为他的死去感到痛苦,他历经过各种大风大浪,家里还有个同样失去了重要之人的孩子,无论心底如何,至少面上是风平浪静。
雨宫飘进了老板的家,瞧着老板与闷声无话的橙发少女努力闲聊,谈及某个新闻后便悄然噤声,神不知鬼不觉的岔开话题,忽然不愿再多留,见有快递员按门铃,便顺着老板开门的空档飘了出去,没再回头。
只想离开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匆忙间带起了一股风,吹走了快递员的帽子,快递员慌得很,跑了老远,捡起来抖了抖,抱怨说那是他前几天才到货的限量品,老板抬起头,瞧着他十七八岁的年纪,又落回去,只是埋头签名。
雨宫的行为没有目的,他也不知道在往哪里飘,可以说是身体在推着他前进。
他去了武器店,在没花一毛钱的情况下进了里屋,看见了和阁楼同样规格的杂物房,一大堆武器模型堆在纸箱子里待人保养,而努力想要为店长做些什么的他的儿子又一次被他推了出去。
他去了学校,没人为他的缺席感到悲伤,只有先前遇见的金发少女追着老师问了几句,得知原因又重新回到一片死寂的教室里。她在笔记本上先后写下“铃井志帆”、“雨宫莲”和“高卷杏”后在前两位上面画了个叉,颤抖的笔尖在“高卷杏”旁边停滞了几瞬,风刮过,笔记本唰的一下合上,她失声痛哭起来,他才确认那是她的名字。
雨宫去了各式各样的地方,然后看见了各式各样的苦难,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警察局,尸体停放的冰冷的地方,等待父母的认领。
警方给他父母拨去电话的时候,他就在电话线旁,听见话筒里传出东西被撞倒的声响后,他没再敢听下去,只最后听见了母亲带着深深疲惫之情的一句“我知道了”。
世界被雨水模糊成扭曲的图案,雨宫站在门外,说不清自己是悲伤恐惧多一点,还是庆幸释然多一点…世界如今只剩他一人,竟然也有几分好处,至少他不需要再装模作样。
06
闲来无事,雨宫到处转悠,直到为了躲避个抱着大堆书卷的警察而撞进一间审讯室里。
审讯室远不像先前他围观的那间审讯室那样唬人,兴许是不同部门的事务,银发的男性打开平板,表情严肃的划出魔法侦探小可爱的动画,递给桌子对面的宅男小哥,郑重其事的卖着安利:“你看过这部动画片吗?”
场景怎么看怎么不搭调,但对人特攻。沉默良久,小哥默默点头,打开了话茬子,叽里咕噜地将他的心事吐露了出来,夹杂在一堆家常话和同好交流话里的是桩校园暴力案,吸引了雨宫的注意力。他扫了一圈角落里短发女警记录的笔录,重点关注了一下学校的名称,不是私立秀尽学园。
雨宫于是不再发表看法,假装在看电视剧,等剧本播完再决定是否离开。然而谈话结束后的银发男性并没有立刻就走,反而和对方认真的讨论起魔法侦探小可爱的最新一集剧情,并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下次再聚。
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对日本警察的信任度再次变得岌岌可危,他不得不怀疑起他们的办事可靠度,就算是他也知道私下联系涉事人,那绝不是正规警察该做的事情。
唯一能站在警察方对同僚进行制止行为的短发女警却在装瞎,坐在椅子上单手撑脸,边打哈欠边瞧他们唠嗑,还时不时瞄一眼腕上的手表,才赶在时间冲向九点十五前,起身将手搭在了门把上,回头故意拉长音喊了句:“鸣上君,差不多已经到时间啦——”
银发男性鸣上这才对着小哥仓促的笑了笑,连忙收拾好东西起身,追到短发女警身旁。
女警用只有两人一鬼能听见的声音和他咬耳朵:“交朋友什么的最好还是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啦,就算是我也不能总帮着你打掩护。”
雨宫敏锐的嗅到了八卦的气味。
“因为感觉很合得来呢,”鸣上歉意笑笑,接着认真脸问道,“在规程上没办法通过吗?”
“老实的过头了啊喂,”女警摇头,“你是编外人员,没有所谓的规程要求,我只是想吐槽一下你那过于宽广的心胸。”
“而且打掩护的对象也不是指其他警官啦,连同性也要担心私交就太管闲事了…不等等,难道其实是小理世太过心胸狭窄了吗?”想到什么,女警止步,忽然陷入了混乱。
“欸,和理世有什么关系,她最近不是在忙着筹备演唱会吗?”鸣上愣了愣,只能挑着对方话里自己能接得上的回答,“谢谢千枝?”
“…就是因为太忙所以才会拜托我啊,”里中冷静扶额,“那也不是在夸你,鸣上君真的需要好好管理一下你暴走的天然属性了,不然作为仅存吐槽役的我大概会相当辛苦。”
鸣上沉默片刻,接着迅速冷脸。
“…不,噗嗤,不是指面部表情管理,”里中没忍住,别过头,肩膀不断耸动起来,“真可惜,应该拍下来让雪子她们也看看的。”
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里快步而过,并没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听乐呵的第三鬼,当然,鬼属于另外某维度的生物,他们也看不见。
雨宫纯粹是想打发时间,在这黑漆漆的警察局里,似乎也只有这两人这边较之有趣,跟上去偷听便就成了理所应当。
而从这廖廖几句里他便推断出,这个天然的鸣上君,应会在女性方面特别辛苦。
07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雨宫跟了他们一路。
等到走廊尽头,里中需要将文件上交,而鸣上需要调查学校中的霸凌团体,两人终于分开,出于礼貌雨宫只能右拐追着鸣上走,瞧着他在工位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键盘,搜索着公立洸星高校的消息,相当失语,无比想吐槽对方一句究竟是哪个时代的老爷子。
没等他看无聊,鸣上悠已经从众多信息流里寻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一支,学校的校园论坛里曾提及特聘教师斑目及其粉丝团体霸凌个体画师的事,尤其不喜泛二次元文化的爱好者,正好可以与那位小哥的述词对上。
那便刻不容缓,即刻出发。
鸣上换下警服,拿起背包就走,跟周围的警官们打了声招呼后,冲向里中离开的方向。
“呀,新人竟然能早退吗?”
行动稍后一步的雨宫听见了某些人的窃窃私语。
“你前些日子出外勤任务不知道,人家是咱们的前辈,可是从东京中心地段调过来的,早就不是新人了。”
“啊,抱歉,”他压低了些声音,“不过那也不能早退啊,想回家的人多了去了,他搞特例可是会被人偷戳脊梁骨的。”
“额,不,”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鸣上前辈不是警察啦。”
“不是警察,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里,欸,他是做什么的?侦探吗?”
“都不是啦,”他又停了一下,这次是在为后面的话积蓄勇气,“人家的职业是调查员。”
“哦…啊,这,这是能当做职业的吗?”
雨宫说出了他没能说出口的话:“当然不!”
要雨宫说,这是个娱乐井喷的时代,明星艺人们大放光彩,与侦探王子八毛钱打不着干系的侦探王子二代都能借着访谈节目搞出名堂,站在风口浪尖,什么职业都能蹦出来,可他也是真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哦不,有死之年见到一回活着的调查员。
咻,有种次元壁被玩坏了的感觉。
雨宫快步跟了上去,这下不是碍于什么因素,他是将兴趣的狙击枪精准瞄准了这个在现实里玩调查员角色扮演的鸣上。
男孩子心里总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冒险梦,哪怕被折断过,也会死灰复燃。
里中负责将小哥安全送回去,两人于是再次分开,鸣上骑上跟他五年的改装摩托车,便风风火火赶往了公立洸星高校。顺带一提,雨宫是用踩摩托车后座飘的方式跟过去的。
到那里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在距学校稍远的停车场,鸣上停下了车,拿出口罩和帽子,稍作一番打扮,在维修工和教师职员里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伪装成了最简单的阳光开朗青春男高的形象。在此之前,他已经借来了宅男小哥的校园卡,就算紧急情况必须面对阀机,也能有机会糊弄过去。
当然,他穿的是颜色和版型都相近的低配服装,只是简单缝纫了布料,使领口和袖口的部分更加服帖和精细,并将他原本就穿在身上的灰白宽大外套套在了最外面,利用艺术学校并不严苛要求学生们必须将校服全部暴露在外的漏洞,进行简单遮掩。
虽然加上了易热晕的debuff,但确实产生了很好的效果,至少仅靠人眼,不离较近距离或故意扒拉开是没办法立即发现的。
雨宫叉腰旁观了会儿,又伸出手对比了两人的身高,才不得不承认他的扮演相当成功,不知对方从哪里获取的这种超强缝纫技术,可以说这才是他心目中青春正常学生该有的形象,也是他预想过自己未来会有的模样。
可是太过突出,这是缺点,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鸣上都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雨宫认为鸣上选择这副扮相的最大原因就是普遍,能够简单的混入其中而不打草惊蛇。
所以事实上雨宫并不觉得他能够成功混进学校内部——他会怎么做呢?他很感兴趣。
08
据雨宫所知,公立洸星高校一般是禁止外人参观的,只有艺术部学生们的作品展览区除外,登记后便可参观,可是对单单在展览区游荡的学生群体又能调查出什么?亦或者鸣上会采取由浅入深,与这里的学生打好关系后再潜入的方式?可那会相当浪费时间。亦或者是随着学生涌出的人流从正门走进去?
雨宫余光瞄了鸣上一眼,第一时间被脸吸引了过去,不由得想象起如果选择了后者,他会为了这件事付出到什么程度。
如果连色相都能豁出去,想必以追求美为人生目标的美术生们会非常热衷,这对于一人一鬼的潜入将会是极大的帮助,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不是轻易能做出那种事的性格。
印象里影视剧里的侦探经常会为了完成调查而欠下各种风流账,那身为调查员的鸣上应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也就是说,简言之,雨宫并不抗拒深夜十二点播送的粉红剧。
他收回思绪,绝不承认那是自己想看乐子。
另一边,鸣上已经开始了行动,身材高挑的他第一时间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路人纷纷窃窃私语,猜测起他是洸星哪个年级的学生。
在这话题中心的鸣上却显得十分坦荡,还向着偷偷看他的人全部回以了灿烂的笑容,这份社会人难以保留的健全感大大打消了周围人的疑虑,将他脑补成了校园恋爱剧情里一定会出现的那类神秘转校生。
这是运气,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鸣上接过登记的笔和名册,轻车熟路的写下了濑多总司四字,礼貌向负责人道谢,无意识刷了一大波好感,才大步迈进了展览区。
不愧是调查员,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但话说回来这是谁啊,雨宫吐槽几声,却在心底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和鸣上的区别实在太大,欸,鸣上什么——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竟然还没能得知道对方完整的姓名。
呵,嘛,不着急,雨宫跟着飘了进去,稍显急切的速度却把他的心思卖了一干二净。
“你要去哪里?”虽然清楚鸣上听不见,但雨宫还是问出了口,尽量让嘴巴这个器官不随着身体的死亡而消失。
意外的是,鸣上的回复竟然恰好与雨宫对上了,虽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说话的对象也完全不是他,但至少能算做对话。
鸣上叫住了一个正在兼职讲解员的学生,轻声询问道:“请问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直行第三个路口右转,您就能看见厕所的引导标志。”学生回复地十分怯懦,他偏过头,没敢与鸣上对视,话还不自觉带上了敬语。
“谢谢。”鸣上的视线扫到了某些已经被处理过的淤青,不由得眸光一暗,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稍作鞠躬,便往他指引的方向赶去。
雨宫自然也看出来了,“同款受害者啊,不借机询问些消息吗,还真是温柔呢,但是去厕所做什么,不能是真的想去厕所吧。”
鸣上捂着肚子,喃喃出声:“没人看管,千枝的物体x果然还是进步了吗。”
“那真的能称作进步吗——你还真是闹肚子了啊。”眼见鸣上的额头浮起薄汗,雨宫在男厕门口止步,决定为两人的关系保留一定的**空间。况且他对厕所也没留下过什么好印象,他飘在半空,像正常游客般游览起来。
09
厕所附近也有着很多作品的展出,大多数是技术或创意稍弱的,成品太大或者太小的,当然也不乏画的相当不错,却是小众文化和泛acg文化相关,便被排挤到这里的。
雨宫转了一圈,大致看出了美术生的阶级划分,并无奈表示可能自身没什么美术细胞。
最后,他停在了一副临摹画前面。
如果说排挤也分层次,那么这幅画可能就是其中的最底层,它与男厕不过一墙之隔,没有光照,无人在意,连坏掉的灯都没来得及修,反正雨宫唯一能想到的这里的优点是他能及时得知鸣上的动向,可那与这幅画和它的作者又有什么关系。
作者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标出了名字《观小百合有感仿作》,还有残留的胶痕,可能是相当害怕观众会误会他的想法,还特意在旁边贴上了感想和小百合原作的打印画。
字数相当多,堪比一个小论文,雨宫粗略的扫了一遍,内容大意是作者觉得小百合美则美矣,实有空缺与遗憾,兴许月缺平添美感,但他更喜欢月圆的美满,于是擅自添了几笔,往女性的怀里添了些许花束。
雨宫不懂,认真进行了一番对比,倒是没怎么感觉出这月圆月缺的不同来。
兴许行家能够理解吧,雨宫无奈的飘远了些,注意到旁侧走来了一位蓝发男性,停在画作前面杵立沉默良久,方才喃喃出声。
“不够…那怎么可以…还远远不够…”
他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就要上手将画作的感想私下,雨宫不明所以,下意识想伸出手制止对方的行为,却忘记了自己是鬼,男性理智回笼及时组织了自己的行为,而他一闷头撞进了墙对面的男厕隔间里,转过头来,被没有自己丁点儿身影的半身镜子吓了一跳。
“啊——啊,”尖叫声渐渐消失,虽然没有人能听见鬼的尖叫,可为了自身的耳朵着想,他还是毅然按下了调声键。
“…呵,看来鬼故事也不能尽信。”
雨宫强压下心底的恍惚,想要离开此地,忽然被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晃了一下眼,他惊诧于自己身为鬼薛定谔的五感,垂头看去,瞧见了一块铁制的名牌,上面写着一个相当大众的人名。联想起那处胶痕,很容易就能拼凑出事情的全貌,雨宫握了握拳,又握了握拳,可怜的两个拳头最终还是被他松开。
“太慢了!”心尖上莫名的灼烧感使雨宫不得不寻找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他放弃那无所谓的私人空间,扮演起花子的角色,飘到厕所的天花板,挨个隔间寻找起鸣上。
然而——意外的是,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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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三十五分,公立洸星高校艺术部展览区东北角的男厕,鸣上凭空消失,据估计犯人的作案时间大概为十五分钟,期间雨宫始终守在附近,并没有听见任何争执声,遂猜测是鸣上的主动行为。据观察,除了门对面上方的窗户,并未看到其他明显的出口,所以有一定可能是对方为了达成进入学校内部的目的,借口厕所从窗户翻越了过去。
概率很大,但等雨宫怀揣着期待飘到窗户旁边却发现,它是固定窗,没有安装锁芯,窗台也没有人攀附的痕迹,反而有大面积的积灰,明显早已锁死,鸣上不是从这里离开。
那么,鸣上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的?在时间充裕,行动无需特别急迫的当下,他又为何冒着风险离开,他是在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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