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的二伯去找了苑眠麻烦,等张宿安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整整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和他的职业有关,经常满世界旅行做报道写传记,有时在什么草原什么密林一扎就是几十天,和家人朋友全部断联也是常有的事儿,消息滞后反而是日常。
张宿安是谁?
有人叫他张记者,有人叫他张作家。
不过事情涉及苑眠时,他只有一个身份:他是苑眠仅有的、从幼时开始交往且至今还没有走散的好友。
当年,知晓苑眠暗恋过扈家继承人的唯一人士就是他。
同时,他还和付天乐是表了两表的兄弟关系。
但凡富家门阀,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关系,其实深入分析,十户里有九户五服内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
因为这个,他意外促成了苑眠和付天乐相遇。
也是因为这个,这日,他满身风尘还没消退刚下飞机就被家中长辈扯到不知谁坐庄的饭局上,听到了这一嘴有关苑眠的话茬。
说八卦的就是付家二伯本人,带一种倨傲语气:
“谁不知道那姓苑的能有今天都是托了我们付家的脸面,没了付家,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在我面前装相,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再得意洋洋说起近况:
“天乐把他惯得没个人样,认不清自己身份,还敢在圈子里耍大牌,我刚走,他后脚就闹出好几桩事,见谁和谁起冲突,这我能容他?马上放话出去他的任何事情都和我们付家无关,别人爱怎么着怎么着,想怎么办怎么办,付家绝对不会插手撑腰帮忙。”
“前两天我打听了一下,他身上项目凉的凉黄的黄,公司都要和他解约了。看吧,好端端的男人不当,给别的男人当小三,下贱货色,离了付家屁都不是。”
张宿安头没梳脸没洗,爹妈的消息尚且没补全,对苑眠最近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听到这消息懵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已经往付家二伯那边兜头泼了半瓶子酒。
这么一闹,场面自然乱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发作的原因,但计较他现在也是功成名就前途一片大好,拉他的都不多,反过来都去拉付家二伯。
细节种种不提,总归不欢而散。
下场以后,张宿安即刻给苑眠打电话。
苑眠没接,他又去上网搜索苑眠的消息。
网上目前没有确切的苑眠和公司解约的讯息,但定下上个月开机的本子确实临时换了人,苑眠几个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营业的账号也全面停更,粉丝群里隐隐有种翻腾的死气,仿佛苑眠真的要退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宿安实在不懂。
心急之时,苑眠的电话主动打了回来。
他一开口,声音竟然很轻快。“出狱了?”
张宿安:“有人搞你?”
“?”
“不然你停工?”
苑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呕心沥血任谁看其努力程度都会哑然失语的劳模。
苑眠没答他的话,问:“你在哪儿?”
张宿安:“路上,马上回家。”
苑眠说来找他,张宿安也正想见他,挂断电话直接上路,到家门口后没进门,就在大花园外头的喷泉池旁边坐下。
等了没多久,听闻一阵聒噪引擎声,回头一瞧,一辆喷装赤红的改装摩托驰骋行来。
是苑眠。穿一身紧身骑行装,头戴红色头盔,浑身的精致漂亮。
可是却又有不同,他利落下车以后,摘下头盔,露出很凌乱的一头碎发,肤色比以前晒黑了一些,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装着张宿安许久没见过的……
因为真的太久没见,张宿安愣了一下才接出那个合适的形容词。
朝气。
张宿安话有些卡壳,为这份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苑眠则从怀里掏出个热乎乎刚烤好的红薯递给他,催促:“自家种的。”
“你哪有地方种红薯?”张宿安当他随口一说,吃还是吃了。
吃着,苑眠告诉他过几天要参加摩托车比赛。
张宿安看见他变化的外形时就有了预感,问:“真的不拍戏了?”
“是啊。”
“暂时放放?”
“不是,永远,我和公司彻底拜拜的合同都已经走完了。”
苑眠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笑笑补充:“放心吧,我没有吃亏。”
展望苑眠的明星生涯,从结果来看,无疑能称顺利。
但其过程坎坷不断,从来没有一桩愉悦轻松。
付天乐送他进圈为他打开门路,听起来人人要艳羡,实则真正的帮助有多少,对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站稳脚跟的苑眠反方向造成的阻碍有多少,只有苑眠自己清楚。
苑眠一路走来能有今天,难说没有沾付天乐的光,但那点光和他所经受的软刀凌迟般的苦难相比,远远不是一个量级。
会因为他和付天乐有关联而对他谄媚的人背地嗤笑他,不会为付家名号所动的人当着面瞧不起他,他一个人独吞着四面八方的蔑视,日日夜夜地学习努力,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到头来圈子里说起他,说的还是他会傍。
“是我自己挑的事。”苑眠说,“爽死了。”
张宿安于是也笑了,“不早说!”
又说:“也好,也好。”
两人坐一块儿对视,笑到安静。
稍许,苑眠正色些许,开腔:“宿安,我有件事和你说。”
话要出口,话头被打断。
预料外的来客搅扰了昏黄的日暮之色。
付家那位二大爷追到张家,要给张宿安一点颜色看看。
这人原本为张宿安而来,来了意外看到苑眠和张宿安站在一起,目标临时改变。
“原来如此!”
他一面恍然大悟说着,一面对着苑眠戳起手指,直指苑眠面孔。
眼见着要张嘴吐出烂话——
苑眠猛地一脚给他踹进了喷泉池子里。
事发突然,张宿安完全没有预料,大吃一惊。一来苑眠已经早就不是这般性格,二来因为付家二伯的身份,有关付天乐的人和事,一次又一次,苑眠每每隐忍不发。
“太巧了,差点把你忘了。”
张宿安听见苑眠说,这头还在头脑发蒙,那头苑眠已经扔了头盔跟着踏进水池,把付家二伯翻过来四肢着地,骑在付二伯背上。
池子里的水不深,人什么姿势都不至于呛到,只是若被人骑着像个乌龟一样趴在水池里,显然不伸长脖子还是得喝上几口。
付家二伯便以这样的状态急红了脸,发了疯般的扑腾四肢:“起开!放开我!你疯了!!!”
“放开我!他M的!!救命!!报警啊!!”
付家二伯身边还有点朋友陪着,可惜几个中年老登加一起也比不上年轻力壮腹肌六块身高一米八的苑眠,等付二伯成功起身已是两三分钟之后。
时间虽短,但足够他丢脸丢到血管爆裂,白眼翻到要当场厥过去,喊话时嗓子都透着嘶哑:
“苑眠!!你完了,你完了!我要验伤!我TM要告你!!”
……
这日晚上,张宿安在警局吃完了剩下半个红薯。他有意贴身陪着苑眠,情况不允许,只能在外面的大厅里等。
这倒方便了他发呆,不受控地陷入恍惚。
他恍惚地想:苑眠、苑眠真的变了。
那副治得付家二伯满地爬的无谓样子,几乎变得有几分像少年。
恍惚尚且还有加码。
在他竭力琢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警局外踏入一位新的来客。
一个年轻男人,一身浅色,浑身贵气,打眼便出身不凡。
他身上有种少见的气质,平白叫人看了就觉耳目一新,颜值足以和苑眠同放一档,张宿安一眼便认出了他,扈光同。
扈光同怎么会来这里?
张宿安对付家二伯半点不怕,对苑眠打了付家二伯这一点也不憷,甚至还觉得就算付天乐不顶用自己也未尝不能为苑眠兜底,可和扈光同对上视线之时,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并不想和他产生关联。
扈光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宁可一点风险都不冒。
扈家就是这样的人家。
别过来,别和他搭话。偏老天存心和他过不去,越不想要什么越来什么。
张宿安眼见着扈光同在和值班的警员说完几句话后径直向他走了过来,内心已觉头痛,面上还不得不抢先招呼以示热情礼貌:“你好?”
“张宿安张先生是吗?”
张宿安面带微笑:“是我。您认识我?”
扈光同对他伸手,也微笑:“眠眠和我提起过,从小到大受了你很多照顾。”
说完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苑眠的未婚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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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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