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个小时前，苏时安、凌戈收拾好刚出门，发觉被盯上了之后，就开始了逃亡。
*漩涡城·锈蚀管道区
“左转！进那个维修通道！” 凌戈低吼，拖着苏时安撞开一道虚掩的锈蚀铁网。身后，能量武器击中金属的爆鸣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紧追不舍。苏时安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肺部火辣辣地疼，凌戈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
就在十分钟前，他们刚刚离开那个以为安全不到十小时的临时落脚点——一个废弃的冷却塔中层。若非凌戈在踏入塔楼前最后一刻，军用义眼捕捉到对面楼顶一个极其隐蔽的反光点，他们此刻已成瓮中之鳖。
*辛迪加行动组·频道加密通讯
“目标进入7号废弃管道区！重复，7号管道区！A队从东侧入口包抄，B队封锁西侧出口，C队占据制高点！和提供的情报一样！” 行动组长的声音十分兴奋。这次的指令精准得诡异，仿佛有人提前预判了一样。
*情报监测中心
主屏幕上，代表“序种”芯片的信号光点再次诡异地稳定下来，它不再在全星球范围内乱跳，而是清晰地标点，实时移动。
“不对……这不对劲！” 一个资深分析员猛地扑到控制台前，“信号的稳定模式……这不是我们破解出来的！有外部数据流在注入！有人在给我们提供精确的坐标和轨迹修正！”
情报主管闻言，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能追踪数据来源吗？” 他声音沙哑地问。
“不行！来源被多重加密和跳转节点掩盖了，手法非常高明，不是一般的黑客！” 分析员额头冒汗，“但数据本身……非常可靠。”
情报主管当机立断：“把坐标实时同步给所有行动小队！快！这次绝不能让他们再溜了！”他顾不上去深究这突如其来的“援助”背后隐藏着什么。抓住这两人，平息罗曼·金的怒火，才是当务之急！
*漩涡城·地下排水管网
浑浊的污水没过脚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两人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凌戈的义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微的红光，不断扫描着前方路径和后方追兵的热信号。他身体紧绷，尽量压抑住平稳的呼吸。
“他们怎么找到的？” 苏时安喘着气，声音在管道里产生回音，“屏蔽器失灵了？”
“不是失灵，” 凌戈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被算计的怒意，“是有人提供了更精确的底层数据。他们在预判我们的移动模式。” 他猛地将苏时安拉向一侧，躲开一道从后方射来的红色瞄准激光。猩红的光斑掠过水面，看得苏时安有些害怕。
*情报监测中心
“信号稳定！他们就在下面！热成像显示两个目标！” 技术员兴奋地报告。
“投放震荡弹！逼他们出来！” 行动组长下令。
情报主管盯着主屏幕，看着代表猎物的光点在被合围的管道区域内移动，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这次，看你们往哪儿跑！
*地下管道·岔路口
“砰！砰！”
沉闷的爆炸声在不远处的管道内响起，强烈的震荡波让人耳膜嗡鸣，头顶锈蚀的管道簌簌落下铁锈和灰尘。
凌戈一把将苏时安按在湿冷的管壁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震荡方向。“走这边！跟上！”
苏时安看着凌戈在微弱光线下依旧坚毅冷硬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Alpha并非无所不能，他们真的可能下一秒就被抓住。但凌戈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冰封般的冷静和燃烧的战意。这种在绝境中依然稳定的核心，莫名地让苏时安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丝。
*行动组频道
“目标转向3号支线！该死，他们怎么知道那里有个塌方形成的缺口？！”
“追！他们跑不远！”
*管道缺口处
凌戈用力撬开一块松动的金属挡板，后面是一个仅容一人狭窄洞口。“下去！” 他命令道，同时回头，举枪警戒着来路。
苏时安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钻了进去。在身体完全没入黑暗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凌戈。凌戈正收起枪，准备跟随而下，那一瞬间，苏时安捕捉到凌戈后颈处，那片被立领遮盖的皮肤下，似乎有一团幽蓝光芒极快地闪了一下，随即隐没。
*情报监测中心
“信号……又受到强烈干扰！开始跳跃！” 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挫败感。
“又来了！” 情报主管刚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们到底用了什么鬼东西？！”
屏幕上，那个刚刚还清晰无比的光点，再次变得飘忽不定，最终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地图中。
*一个废弃的货运集装箱内部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集装箱壁隔绝了大部分外界声音，只有雨点敲打顶棚的单调声响。
凌戈靠在箱壁上，闭着眼，似乎在极力平复着什么，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苏时安抱着膝盖坐在对面，借着箱体缝隙透进的微光，看着他。
“你的脖子……” 苏时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刚才，有光闪了一下。”
凌戈猛地睁开眼，他没有回答，但那份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2小时后，漩涡城深处·废弃数据中继站。
最后一道防爆门在身后嘶吼着落下，隔绝了外面追兵能量武器击打在金属上的刺耳声响。凌戈几乎是半抱着体力耗尽的苏时安，踉跄着冲了进来。
微弱的光源亮起，映出莉亚博士凝重而关切的脸，以及站在她身后的西斯克副院长。
“芯片……信号……有人在利用它精准定位。”凌戈喘着气，将几乎虚脱的苏时安小心地放在一个废弃的服务器机箱上，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但眼神锐利如刀，直刺西斯克。
莉亚快步上前，手中一个巴掌大的仪器立刻对准凌戈的后颈扫描。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她的脸色越来越沉。“不是普通的追踪，有极高权限的指令在远程激活并强化信号传输，甚至试图绕过我们设置的屏蔽层。”
西斯克走上前，那头红色的头发在黑暗中仿佛在燃烧，他紧紧盯着凌戈。 “看来，‘序种’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简单。提供庇护和稳定腺体的承诺依然有效，凌戈中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但首先，我们必须解决这个‘尾巴’。我们需要立刻转移，去一个信号绝对静默的区域。”
废弃矿业勘探站深处，这里被改造成了临时避难所。
西斯克站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控制台前，长时间的奔波也没有遮掩他的力量。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凌戈和苏时安，最后落在凌戈身上。“诸位，我们不能永远这样被动下去。罗曼·金的力量遍布联邦，单纯的躲藏，无异于慢性死亡。我们需要一个能扭转局面的‘战略反攻’。”
他稍微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我代表奥瑞安科学院内部尚存良知和理性的力量，提出一个方案。” 他的目光转向苏时安，眼神变得专注， “由科学院出面，‘公开’接管苏时安先生。”
西斯克似乎没有看到凌戈的反应，或者说并不在意。“名义上，是对‘蚀月计划’特殊幸存者进行‘人道主义的科学研究与保护’，研究其独特的信息素特性，为Omega权益提供科学依据。这符合联邦的政治正确，也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而实际上，” 他话锋一转，“苏时安先生将成为我们精心布置的、最诱人的‘饵’。罗曼·金觊觎他的信息素。一旦苏时安先生被置于科学院的‘保护’下，罗曼·金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必然会动用他的势力，试图重新夺取控制权。届时，他隐藏在幕后的罪行、他操控辛迪加集团的手段，都将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出来！”
他看向凌戈： “凌戈中将，这是将敌人从阴影中拖到阳光下的最佳方式。我们可以在科学院内部布下天罗地网，收集他干预科学独立、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甚至试图谋杀苏时安的铁证！一旦证据确凿，我们就能联合议会内未被渗透的力量，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一举扳倒他！”最后，他语气无比诚恳地以科学院副院长的名誉保证苏时安的安全。
莉亚博士在一旁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的衣角，眼神复杂。凌戈的脸色则彻底沉了下来，“我反对。” 凌戈的声音斩钉截铁。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苏时安挡在身后，目光锁定西斯克， “这等于把他重新送回笼子，只不过换了个看守！所谓的‘基本安全’？在罗曼·金的势力面前，科学院能提供的防护漏洞百出！这根本是拿他去赌！”
“这是打破僵局最高效的方法！” 西斯克毫不退让，“被动躲藏能躲到几时？唯有将他置于‘明处’，才能迫使藏在暗处的蛇出洞！这是战术，凌戈中将，你作为军人应该明白！”
苏时安忽然开口，“我觉得……可以试试。”
“苏时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凌戈回头看向他。
苏时安抬起头，眼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的决绝。“我知道。但我受够了！受够了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不想永远过这样的生活！如果我这身骨头，这该死的腺体，最后还能有点用处……如果能借此把罗曼·金那个混蛋拉下来，弄清楚‘蚀月计划’的真相……我愿意去当这个诱饵！” 他脸上甚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黑色幽默的笑容： “反正……‘物尽其用’嘛，我这‘E级废物’总算能派上点大用场了，不是吗？”
“你……” 凌戈听不得那浓烈的自我厌弃和悲观决绝。“跟我过来！” 他不由分说地将苏时安拉向勘探站深处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
“冷静点！苏时安！” 凌戈将他抵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声音压得极低，但满是怒火和焦灼。“你看不出吗？西斯克只是在利用你！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眼里只有他的计划，他的目标！”
“那你在乎吗？” 苏时安猛地甩开他的手，仰头瞪着他，眼眶有些发红。“你在乎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作为‘证据’、作为‘钥匙’的价值？！凌戈，我们都很清楚，一开始你抓我就是为了你父母的真相！”
凌戈呼吸一窒，冰蓝色的眼眸里情绪翻涌。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苏时安看着他僵住的表情，心里一阵刺痛，索性破罐破摔。“现在有机会接近真相了，你反而犹豫了？是因为发现我这个‘工具’用起来还算顺手，舍不得一次性报废吗？”
“闭嘴！” 凌戈低吼，一拳砸在苏时安耳边的货架上。“你根本不明白……罗曼·金是什么人！科学院的水有多深！一旦你踏进去，我可能……我可能就再也……”
他后面要说什么？
“再也保护不了你”？
还是“再也找不到你”？
苏时安被他震住了，凌戈的眼中又愤怒、担忧，还有某种他看不懂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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