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阴晴不定，雨下得断断续续。
接连几天都是只有早上下雨，陶西叶为了方便，干脆就把遛狗的时间改成了晚上。
每天晚上工作回来，吃个晚饭就带着陶橙橙出去。
他们去的是小区附近一段封闭路段，道路最近正好在维修。
没有车辆通行，行人也很少。
不过毕竟是在马路上，陶西叶对这片对方不熟悉，没什么安全感，所以还是不太敢给陶橙橙松绳。
夜色沉寂，她步伐缓缓，环顾周围，和陶橙橙说，“不然我们以后就改到晚上出来吧，还挺安静的。”
没得到回应。
“对哦不行，”陶西叶自顾自又道，“我们早上还约了小葡萄。”
听到小葡萄的名字，陶橙橙立马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她。
简直是小葡萄雷达探测仪。
陶西叶觉得好玩。
头不动，眼珠往下转瞅着它，音调起伏地一遍遍喊，
“小葡萄。”
“小葡萄？”
陶橙橙立马往周围看去，转了一圈没找到狗，又蹦哒着后退回头看向她。
“小葡萄！”
“小葡萄……”
听她一直喊，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陶西叶看它那蠢萌的样子，嘴角完全压不住。
忍着笑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你等等，我要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给小葡萄看。”
拍完十五秒的视频，她满意地放下手机。
犹豫一会儿，还是点开和小葡萄爸爸的聊天框。
“我发喽？”
她问陶橙橙，欠欠地直接换了个称呼，“嗯？支持我不，小葡萄。”
陶橙橙已经知道是骗局，扭头屁股对着她，不再理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不看我就是支持。”陶西叶点点头。
然后在聊天界面停留几秒，选择视频。
手一抖似地，按下发送键。
看着视频发送成功，她凝神，按照小葡萄爸爸平时回消息的速度在聊天框等了片刻。
没等到回复。
那应该是在忙了。
陶西叶抿抿唇。一边抬脚往前走，一边点进他的头像，去他朋友圈里逛了一遭。
这两天小葡萄爸爸发朋友圈发得特别勤快，几乎是隔几个小时发一条。
发的内容格式非常统一，都是一张图带几句话。
照片是现拍现发，没什么特别的看点，但文案却很有趣——远程记录小葡萄的闯祸日常。
比如早上发在车上拍的风景照。
配文：【听人说有只狗今天五点就起来拆家了。我八点起的，久违。】
中午发清汤寡水的午餐。
配文：【听人说有只狗上桌偷吃了红烧肉。打吧，我都没得吃。】
下午发桌上的咖啡照片。
配文：【听人说有只狗咬烂了珍藏款手办，现在让我赔钱。开会中，已读勿扰。】
……
陶西叶每次看到都会笑半天。
这个系列持续更新，她看得津津有味。最近刷朋友圈的频率都高了不少，就等着他的下一次更新。
不过喜欢看归喜欢看，陶西叶还是维持着她刷朋友圈的一贯作风，默默关注，不点赞不留痕。
这会儿在外面网速不佳，页面刷新了好一阵才显示出图片。
但陶西叶已经先看到了文案。
这次没有延续前面的风格，只有一个蛋糕的表情。
陶西叶点进去。
这条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图片上是一个立体的大白动画形象蛋糕。
陶西叶微怔。
他今天生日吗？
心里极快地闪过“他怎么没有告诉她”的失落，但下一秒就被完全的理智压过。
很正常。
只是小狗友而已。不过问对方生活，是小狗友之间的社交守则。
也难怪他不回消息。
应该是在忙着过生日了。
陶西叶如是想。
既然看到了，还是送去了祝福：【生日快乐呀！蛋糕/蛋糕/蛋糕】
她又往下翻了翻，把之前那几条又看了一遍，才退出他的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
还是没有回复。
再滑动退出，准备按灭屏幕的前一秒，突然看到底下“发现”那一栏跳出一个小红点。
小葡萄爸爸回复了她的评论。
在她的那句生日祝福下面，他回复：【？】
陶西叶：“……”
什么意思？她送祝福，他很疑惑？
陶西叶看着这条评论，不解的同时，心情还有几分微妙的不愉。
就只回复朋友圈评论，不回复她私聊发的消息是吧。
亏她还给他找了理由。
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的驱使下，她此刻没有过多地去想他没有回消息的缘由。
手比脑子快，直接切到了聊天框，紧接着回：【？？】
片刻。
小葡萄爸爸：【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是朋友的。】
陶西叶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几乎是秒回。独独掠过她的上一条消息。
第二反应才是：哦，原来不是他过生日啊。
所以。
她刚刚是，祝福错了人？
“……”
意识到这一点，陶西叶微微僵住，脚步不自觉停下，后知后觉感受到尴尬。
眉毛下塌，低头紧咬唇。
不怪她，她又不知道。陶西叶心一横，不管了。
又不是她的错。
但敲字的时候还是不由谨慎：【还以为是你过生日。】
删删改改：【那这个祝福送给你朋友，祝他生日快乐！】
小葡萄爸爸：【好，替他说声谢谢。】
晚风吹得有些冷。
陶西叶把围巾拉高了些，在棉软的布料里吐出一口热气。
看着屏幕上的这段对话，这会儿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给他发视频和评论了。
好像都没有得到预期中的结果。
恹恹地想回复一个万能表情包结束聊天。
却在下一刻，见他突然引用上面那则没被回复的视频：【很可爱。】
陶西叶稍怔。
他又说：【刚刚看了很久。】
心脏突地被撞了一下。
陶西叶眨眼。
原本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已经想要缩回壳里的脑袋，又悄悄探了出来。
甚至因为对方积极的态度，她像是有了底气，脖子伸直，气势也变得有些嚣张。
故意道：【找补？】
结果发完又紧张。
质问式的玩笑。
稍有不注意就会表露出咄咄逼人的意味。
在社交场合中需要非常慎重使用。
她又冒失了。
她总是容易刹不住车。
陶西叶懊恼没有及时加个表情包表缓和语气，想着赶紧补救一下。
对面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相册保存视频的时间截图，上面显示今天20:22 ，是发视频的同一刻。
他回：【证据。】
“……”陶西叶完全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破局。
又看了那张图一眼，发现图片下方的那个爱心被填充上了颜色。
这表明——
他不仅保存了，而且还收藏了。
“……”
她怔然几秒，心跳随着呼吸慢了一拍，而后完全失序。
嘴角难压，陶西叶一时都忘了那份客气的边界：【好吧，勉强原谅。】
小葡萄爸爸：【那就是还差一点。】
小葡萄爸爸：【能补救吗？】
这么较真？
陶西叶仔细想了想：【那你下次给我发个小葡萄版的视频。】
他应得很爽快：【好，等我回去录。】
陶西叶紧跟着这一句下意识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觉得不妥又删掉。
然后看见他发的下一条消息：【我后天下午回云杉。】
这个时间点回来的话……
陶西叶刚刚还在想改成晚上出来遛狗的事，趁此机会问道：【那你晚上有空吗？】
小葡萄爸爸：【有。】
在他回复的同一刻，陶西叶忽然想到后天晚上她好像没空，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婚礼。
陶西叶：“……”
好烦。
她皱着脸，嗒嗒打字：【突然想起来我后天晚上还有事，本来还想约你晚上一起遛狗/苦涩】
隔了一会儿。
小葡萄爸爸：【没事。跟着你的时间走。】
陶西叶：【那只能大后天再约了。】
陶西叶一想到要去参加婚礼就心情烦躁，一烦躁就想找人倾诉。一般这个倾诉对象会是陶橙橙或者言笙，但现在正好有人聊着天。
也不好展露出太多情绪，她只随口一问道：【你有什么参加婚礼的经验吗？】
他：【要去参加婚礼？】
陶西叶：【嗯嗯。高中同学结婚，不太熟。】
对方编辑良久。
发来一句话：【尽量别和男同学叙旧，十有**都是来借钱的。】
“……”
陶西叶一愣，笑出了声。
还真是，很有经验啊。
陶西叶煞有介事地评价：【你们男人之间是容易这样的。】
小葡萄爸爸很冷漠：【男女之间，骗财又骗色。更危险。】
陶西叶：【哈哈哈哈哈哈。】
好精准的锐评。
小葡萄爸爸是有点幽默天赋在身上的。
陶西叶认真脸：【好的谨遵教诲！一定离得远远的。】
-
参加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陶西叶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明天在婚礼上和一群许久未见早已生疏的高中同学尴尬寒暄的场景。
翻来覆去，焦灼不安。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这种热闹的活动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么多人的场合。
最后到两三点，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在浅眠中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婚礼宴席上，周祁坐在她的旁边，饭桌上一直找她搭话。
陶西叶虽然不想搭理，但出于礼貌句句都简略回应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煎熬。
等到婚礼快要结束，周祁先她一步离场，陶西叶坐在位置上准备打车。
结果到最后付款的那一步忽然提示账户余额不足。
不可能啊。明明有很多的，她存了很多的。
陶西叶一番查看后发现，她所有银行卡里的钱一息之间全部没了。
瞪大眼完全不敢置信。
脑海中闪现过小葡萄爸爸的那句话“尽量别和男同学叙旧……男女之间，骗财骗色，更危险。”
“……”
陶西叶快要崩溃了。
啊啊啊她为什么不听话！她干嘛要理周祁啊。呜呜呜狗屎的周祁，她要诅咒他！
在她慌乱地正要打 110 报警 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喻柏！是喻柏！”
“卧槽喻柏真的来了！好激动！”
“啊啊啊喻柏好帅啊！”
陶西叶此刻无心关注，但耐不住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还是红着眼抬头看了一眼。
就见喻柏被簇拥在中间，身后跟着两排黑衣保镖。每个保镖手里拿着一沓砖头厚的红包，像个无情的撒钱机器四处分发。
众人冲上去疯抢。
饭桌上瞬间空了。
留下陶西叶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哭。
呜呜呜。
几个红包有什么用啊。
她可是破产了啊。
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凄惨。泪眼朦胧间，面前出现一道身影。
“别哭了。”他说。
陶西叶不停。
“那点钱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哭的。”喻柏轻蔑道。
陶西叶嚎啕大哭。
“……”
他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过了片刻，淡声开口和她商量道，
“我给你五百万。”语气随意得像是送出一颗糖果，“别哭了行不行。”
神经病。
陶西叶不信。
直到模模糊糊透过眼缝看到他拿出一张卡递到她眼前。
哭声这才渐渐停歇。她瞅他一眼，见他神情认真，试探地伸出手去接。
捏住五百万的边边拔了拔。
他没松手。
“能不哭了吗？”喻柏又问。
陶西叶憋回眼泪，使劲点头。
他的手松开。
陶西叶在一众艳羡嫉妒的目光中把五百万拿到了手。
眼泪还没擦干，眉眼已经止不住弯起，差点笑出鼻涕泡，还没来得及向财神爷表达感激。
她就把自己笑醒了。
阳光洒在被褥上，陶西叶咧着嘴，眼角还带着泪花。她睁开惺忪睡眼，望着天花板醒神。
回忆起刚刚做的梦，陶西叶又闭上了眼：“……”
让她睡过去吧。
啊啊啊啊那可是五百万啊！
陶西叶把脸埋进枕头里，蹬脚砸床。
一天的烦躁在醒来的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还是气不过。
趁着这会儿大脑不清醒，她拿起手机，久违地、冲动且愤怒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陶西叶：【梦到喻柏给我爆金币了！啊啊啊喻柏什么时候能送我五百万！！！/大哭/大哭】
发完起来洗漱。
等喝完早晨的第一杯水，陶西叶整个人才清醒了点。
冷不丁想起醒来的时候发的那一条朋友圈——
陶西叶不常发朋友圈，但也不是完全不发。只偶尔情绪一激动，忍不住会在朋友圈这种公开地方发个疯。
等缓过来后就立马删除。
就是图那短暂的一小会儿的情绪释放时间。
这会儿想起，浑身一激灵，急急忙忙跑回房间拿起手机。
幸好没人点赞。
趁着大清早没人看到，赶紧删掉。
在她按下删除键的前0.01 秒，页面上方突然跳出了一个点赞提示。
那个头像还是那么亲切熟悉。一眼就足以认出。
陶西叶：“……”
喻柏：111
-
提问：为什么视频看了那么久不回复，而是先去朋友圈底下回复评论？所以说还是故意已读不回的是吧？
（陶陶没注意到不代表可以逃过细节控的追问）
喻柏：……她太可爱了。退出来缓一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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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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