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一过，期中考来的格外快，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考试的日子。
时遥叼着一袋牛奶，手里翻着笔记本，站在家门口等温槿一起去学校。
没多长时间，温槿拎着英语词汇表出了门，两人一边复习一边往学校走。
“敢不敢跟哥赌一把？”时遥把喝空的牛奶袋扔进垃圾桶，突然伸出小指。
温槿从书里抬起头：“赌什么？”
“谁分低就答应对方任何一件事，”时遥想了想，“什么事都行，必须做到。怎么样，赌不赌？”
温槿把小指搭上去。
“赌。”
时遥其实没什么把握能考得过温槿，只是突然蹦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要自己欠温槿些什么，好让他一直记着自己。
打着这样的算盘，时遥考试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地去想，温槿会怎么写这道题，温槿能考多少。
数学卷子写的有点迷茫。
时遥对着大题，只能写出一个“解”字。
他恶狠狠地把自动铅笔的笔芯怼回去，跳过大题直接去写压轴第一小问了。
期中洋洋洒洒地考了三天，从最后一门的考场走出来时，时遥感觉自己全身都轻飘飘的，像是能飞起来。
“你拽住点我，”时遥边走路边挂在温槿身上，“感觉我脑袋里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地心引力吸不住我了……”
“你正常点，”温槿推了他一下，“等明天发了成绩再放松吧。”
时遥松弛的脑子转了半天，想起来了三天前那个有点幼稚的赌约。
不过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的不是温槿总分比他低，是温槿的作文交了白卷。作文要求是非常常见的抒情文，“美好的回忆”。
这种小学时才会考到的作文随便编编也能拿分，时遥想不明白温槿为什么不写。
不过……
“可不能赖账，”时遥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捏他的下巴，“嗯？”
温槿手里的笔都没来得及放，被拽着仰头尝了一个带着柠檬气息的吻。
他好像一点都不反感被轻轻松松地撬开唇齿。
只是被亲的有点腿软，时遥顺势把温槿抱进怀里，头埋在他颈窝里，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尝温槿齿间的味道。
有时是薄荷，有时是柠檬。
很好闻。
也很好吃。
“我有个问题，”时遥的食指在他的唇边点了点，“你的初吻，是我的么？”
温槿从他怀里挣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耳根有点发红。
看来是的，时遥点点头。
“那么……”
“这个不算。”温槿突然说。
时遥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什么不算？”
“不算执行赌约，这是自愿的。”他说。
差点就没忍住又亲上去了。
盯着讲台上讲最后三道大题的老李，时遥咬着后槽牙想。
早知道要拖堂，中午的时候就应该多亲一会儿的。
身边传来两声振动的声音，时遥转头，看到温槿放轻脚步，趁老李转过去画图的时候出了教室。
温槿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提示，是外地的号码。
他按下了接听。
时遥每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温槿”，就拿笔在桌面上磕一下，收回笔芯。
手里的自动铅笔在桌上磕了第十三下，温槿还没有回来，有些奇怪，在上课期间打来的一个电话，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接这么久吧。
直到下课，时遥身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的，他站在走廊尽头，听着手机里的无法接通提示音，觉得有些不对劲。
温槿平时听课都很认真，而且似乎有点强迫症，哪怕真的是个非常重要的电话，也不至于连笔盖都没盖上就出去了。
中午下课，空着的座位变成了挨着的两个。
时遥看着手机里温槿发来的定位，突然有点心慌。
那是片荒地，听说之前是临市的一座工厂，后来拆掉了，就什么也没建。
说是临市，离得也并不远，但时遥还是打了辆车，想要尽快赶过去。
温槿靠在漆面几乎完全脱落的墙边坐下，脱掉沾满泥泞的校服外套，随手在流着血的手臂上蹭了两下。
很久没这样用尽全力地打架了。
他已经不记得也并不知道约他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但是那个人在电话里用很强硬的语气跟他说，如果他不来，就会想尽办法让时遥替他来。
温槿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看了看，仰起头，闭上眼睛。
还是算了。
时遥一看就是不会打架的类型，打群架也只会往人头上砸词典。
想到这，温槿弯了弯嘴角，脸上的擦伤被扯的有点疼。
人走之前应该是跟他放了句狠话，但是没听得太清楚。
反正也无所谓。
“伤到哪了？”
时遥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温槿猛地睁眼，跟面前一脸担心的时遥双目相对，缓慢回神。
“没怎么……”
一个带有侵略性的拥抱，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
伤口有点疼，温槿下意识挣了下，被时遥抓住了胳膊。
“小伤，”温槿在他仔细检查之前抽回了手，“你来得真快。”
“还不是担心你，”时遥皱着眉看他顺着小臂一直流到指尖的血，唇线紧绷，“是上次那几个人么？”
温槿摇头。
“应该是……以前的同学。”
坐在清创室里看着医生给温槿处理伤口时，时遥全身的血液还没暖和过来。
以前的同学。
多久以前？
“以前也伤过？”缝完针，医生抓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才往上缠纱布，“好好养吧，毕竟是右手，写作业什么的还是有影响的。”
“嗯。”温槿点头。
“严重么？”时遥皱了皱眉，看向医生。
“皮外伤，除了留疤以外不会有影响，”医生手上的动作很麻利，忽然抬头看了看温槿，“看着年龄也不大啊，这么能忍……前几天来了个擦破皮的，哭的隔壁住院部都听到了。”
温槿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走出医院，时遥跟着温槿去换了张新电话卡。
时遥把他的新号存进通讯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以前的什么伤？”
温槿一怔，差点扔错电话卡：“什么？”
“医生不是说你以前有伤么。”
“嗯，”温槿把旧电话卡扔进垃圾桶，卷起袖子给他看，“骨头断过，开了刀。”
时遥沉默地看着那道陈旧的伤疤，心脏像被揪起来一样疼。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默契地并肩往家走。
“狄阔说等下干爹的课，估计会问，”时遥眯眼看着手机，“病假还是旷课？”
温槿停下脚步，侧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能选？”
“能，之前狄阔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我们跟干爹说他唧唧疼去医院了，干爹都信。”
温槿没忍住笑了一会儿，点头：“旷吧，不要再欺骗可怜的干爹了。”
时遥于是收起手机，忍不住蹭到温槿身边喋喋不休。
温槿的话其实不算太少，只是需要一个从全生到三分熟再到五分七分九分熟的时间。
聊了一路，进门之前，时遥没忍住在温槿唇上很快地吻了一下，终于满意地回了家。
温槿对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耳根看了半天，有点生自己的气。
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被撩到这个地步，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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