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临简雾已经把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向14号公路驶去。
时间回到20分钟之前,临简雾的视线与程馥关上房门的最后一个画面重合,在再度的一声关门声响后,她停止了喊叫,不再寄希望于程馥的去而复返。
又抬了抬手腕,哐啷的拷链撞击铁架发出的声音证明着她被牢牢固定在床上,连最基本的翻身动作都做不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不该图好看买这种黑色铁艺床。
尽管有些懊恼,临简雾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强行集中精神,让大脑保持高速运转。
手机就在床头柜上,虽然没有办法伸手,但可以通过siri快速拨打电话,先打电话给物业管家,让他们帮忙找个会开锁的锁匠,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消防队。
像是头被卡在玻璃门里、脚被卡在树杈上,这种事情应该都在消防队而不是警察的工作范围……不是这样的,她穿的睡衣,里面甚至内衣都没穿,披头散发的,这种状况下,来开锁的即使是女生,这形象也都够失礼了。
不谈占用公共资源的事,物业管家那边不管再怎么催促,等锁匠过来,黄花菜大概都凉了。
目前的状况也远没有到生死存亡,顾不得形象的时候。
现在就继续等待,等待程馥中午回来吗?
临简雾看了眼天花板,继而把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程馥给她插好吸管的那盒牛奶上。这个距离下自己就算像是条蛆一样努力往那边蠕动,也根本喝不到的好吧?
程馥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么……假设她根本没想要拷我那么久……”
临简雾看着房门口,眼中仿佛在重现过去的片段一般。
在其脑补的画面中,程馥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手铐先拷了她的一只手,拷链绕过床头铁杠,再拷她的另外一只手,手铐上面的钥匙都没有拔。
“嗯……如果我是程馥,我就会这么做。”临简雾这么说着,即刻就手腕不动、一只手的手指摸向手铐锁孔的位置,果不其然摸到了些许凸起,那明显是钥匙的小铁片。
手铐就这么被打开了。
看到这个结果的临简雾,心思很有些复杂。
其实一开始就该想到的,程馥本来就是不想要她穿着旗袍去参加早上的家长集会,要做到这一点,就只需要拖一下时间,让她多在床上躺上一会儿,错过集合时间就好了。
这还真是越是放眼未来,就越是容易忽视眼下啊。
但凡她先前被情绪所左右一股脑儿地生气或者把主意打到别的方式上,程馥的目的都可以算是达成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她的表演时间了。
一想到等会儿程馥在学校门口看见她的那副惊讶样子,临简雾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不少……
卫生间里,临简雾仔仔细细地把一颗颗牙齿刷干净,再用牙线清洁,之后用李施德林漱口,总算是让牙齿不在那款巨他妈提亮显白的‘正宫红’口红色号下显黄。
贴完双眼皮,又刷了下眼睫毛……临简雾临出门的时候还在手腕动脉上喷了点香水。
这场战争的胜利,她势在必得!
不过车子才过了两个红绿灯就堵车了,等了差不多两分钟的红灯,路况图便显示地铁站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现场车多缓行,事故正在处理当中。
临简雾当下就是心中一咯噔,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心中一个劲儿地催促:快接快接。但电话铃声响了20秒后直接跳出来一个机械女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这样。
她当下手机都有点拿不稳,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程馥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坐地铁,手机可能静音了,没接到也正常,可是她之前那回打电话问程馥怎么还没回家吃饭,程馥也是在地铁上,当时也接到了。
恰好这会儿关于交通事故的进一步播报也出来了,临简雾一听新闻说出事的学生穿的是b大附中的校服,这回怎么也坐不住了。
前面那段路警察已经在下遮挡,车子开不过去,她也便推开门直接下了车,还好之前就是打算到了地方再换高跟鞋的,这下子脚上穿的还是球鞋,正适合跑步,所以脚一沾地,辨认清楚了方向,她撒着脚丫子就跑了起来。
高开叉的旗袍设计没有束缚住步伐,奈何她就没怎么跑过步,上次游乐园里追不上程馥之后也没想过在这方面做出什么改进,呼吸节奏什么的根本没在意,没几步就气喘吁吁了起来,小腹绞痛的不行,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咬着牙,完全凭借着意志力驱动着身体,让自己往事发现场赶去。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脑海中一时之间完全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等远远的能够看到警察拉的警戒线的时候,临简雾已经是脚软的可以,只要一口气没撑住,下一秒就可以做到五体投地。
这时候,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才传到她的耳朵里,通过那些谈话,她才知道死者是正值高考的男性。
首先性别就错了,所以死的人一定不是程馥。
明白这个事实之后,临简雾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像是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手脚才恢复了一些气力。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当下便决定掉头就走,没准回去的快一点,车子连罚单都不会有一张。
也许她就是这样没什么同理心的人,遇见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交通事故,且不说加入抢救的行列,连试图了解详细情况的心情都不会有。
但紧接着,她就被人群中的一个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因为听着声音感觉有些熟悉,就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一看才发现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许锡恩的妈妈。
“……谁还不是第一次做人,他当了18年的儿子,我也当了18年的妈,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是给人当妈的,他想死那是他的选择,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能有什么出息?与其以后踏入社会危害别人,现在死了也好。他选择的地方,我就让他一辈子在这,他可以好好看看,没有他,这个世界会不会毁灭,我的生活会不会更好。别跟我说什么死者为大,警察同志,他选的,我尊重,我选的,他也要尊重……”
听路人的意思,这个妈之后想把她儿子的尸体烧了,骨灰都给扬这里。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现在只是说闯红灯,自杀的事儿都还没影呢。”
也不知道旁边是谁说了这句话,这位母亲当即勃然大怒。
“我养的儿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早上就跟我说不想来考试,我给了他一耳光,之后他就出车祸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他就是在报复我。”
有那么一会儿时间,临简雾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动都动不了,如果非要把双脚砍掉扔在这里才能离开,这个交易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抛开许锡恩这个人本身是非不说,光是听到这些话,她都恶心得只想吐,对许锡恩产生了非常深重的怜悯之情。
当然,这种怜悯,究其根本,就和游戏中被音乐和演出煽动起来的眼泪没有任何区别。
“……警察同志,或许我不是一个理想的妈妈,但是他又何尝不是占据了我理想中儿子的位置?”
斑马线上捶胸顿足的女性,即便有精致的妆容遮掩,五官也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我这十数年的心血和精力是给我儿子的,不是给一个只顾自己痛快就去死的自私鬼的。”
“你要搞清楚,他死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我是出生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女性,我不会被刻板印象中的女性形象所束缚,以前我没有被所谓的爱情迷惑双眼,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被所谓母亲的角色占据全部的生活。”
“若说我这一类人最擅长的,莫过于不会被任何人pua!”
“你的那些大道理就给你的同龄人去讲吧,他有他的命,我有我的命,他来到我的生命当中我欢迎,他要从我的生命中离开我也欢迎,我尊重他对于他自己的每一个决定……你还想要我怎么做?”
她说到尽兴处,竟像一个演员那样,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以目光向人群致意,好像自己说的是一番多么让人振聋发聩的话似的。
人群当中也真有人觉得她讲的好,啪啪啪地就开始鼓掌喝彩。
不过更多的还是不赞同她观念的人。
不一会儿,这小规模的争吵就演变为了大规模的论战。
然而许锡恩妈妈一点儿不怕,她‘巾帼不让须眉’,与一群人争吵的同时,势头还能隐隐压过对面。
但临简雾光是听着都有点想直接打道回府。
回去洗个澡,蜷缩在被子里睡一觉。
这么一来,一定能够忘记这些恐怖而又残忍的话,就算没办法完全忘记,记忆一定会稍微模糊一些,这些字句或多或少会忘记一些。
她这么安慰自己,在上了车之后,却还是把车开向了程馥的学校。
难得那么精心打扮了一次,没有派上用场,岂不是太可惜!
而且她还要找程馥算账呢,偷偷潜入她的房间把她拷在床头也就算了,事情做了之后还竟然敢不接她的电话?
真是好大的熊心豹子胆,不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是吃谁的喝谁的,要看谁的脸色。
她握住方向盘,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振奋一些,不至于太受这件事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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