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温婉清取出《星夜》的乐谱，翻到最后一页。在祁煜新添加的华彩乐章下方，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希望你快乐。”
泪水滴落在纸面上，晕开了墨迹。温婉清突然明白了，明天她必须做出选择，不是为母亲，不是为事业，而是为自己的心。
金色大厅的灯光如星河倾泻，温婉清站在后台入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夜》的乐谱。再过十分钟，她就要登台演奏这首与祁煜共同创作的协奏曲，向全世界展示他们灵魂交融的证明。
“温老师，准备就位了。”工作人员小声提醒。
温婉清点点头，目光却扫向观众席。她昨晚在街头看到祁煜后，找人打听了他的住处。托人给他送去一张门票，放在他入住的小旅馆前台。现在，她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还有这个，临时更换曲目。”她将另一份乐谱递给助理。
助理瞪大眼睛：“《归来》？但这不在节目单上...乐团也没排练过...”
“我会独奏，出了问题我负责。”温婉清的声音不容置疑。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乐谱匆匆离去。温婉清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深蓝色礼服的裙摆。这件星空般的长裙是为了《星夜》准备的，但现在，她要演奏的是另一首更私密、更珍贵的曲子。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温婉清走上舞台，向观众鞠躬。聚光灯下，她的视线再次扫过前排座位，依然没有祁煜的身影。
“女士们，先生们。”她对着话筒说，声音在巨大的音乐厅中回荡，“原定今晚演奏的《星夜协奏曲》将改为《归来》钢琴独奏。这是一首……非常特别的曲子，今天送给一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
观众席传来惊讶的低语。
温婉清在琴凳上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论祁煜是否在场，她都需要弹好这首曲子。为了他们共同的过去，为了那些错过的时光，为了昨晚街头那个孤独的身影。
第一个音符落下，如一滴水落入寂静的湖面。“归来”的旋律比“星夜”简单得多，却蕴含着更深的情感。这是十七岁的她和祁煜在雨天的音乐教室里共同创作的，承载着少年时代最纯粹的悸动。
温婉清完全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观众，忘记了演出，甚至忘记了自我。她的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准确地再现着每一个音符，包括祁煜后来添加的那些微妙变奏。
曲子进行到中段，音乐厅的后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冲进来，站在最后一排的阴影中。
温婉清没有抬头，但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某种直觉告诉她，祁煜来了。
“归来”的最后一段是祁煜重新编曲的，技巧难度极高。温婉清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如同蝴蝶掠过花丛。最后一个和弦余音袅袅，她终于抬起眼，直视后排那个模糊的身影。
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温婉清起身鞠躬，当她再次直起身时，祁煜已经不在原地了。
演出后的记者招待会，温婉清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心思却早已飞到场外。为什么祁煜来了又走？他听到她的“告白”了吗？他……还愿意接受她吗？
“温小姐，为什么临时更换曲目？”一位记者问道，“『归来』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温婉清看着台下闪烁的相机镜头，突然做出了决定。“这首曲子，是我和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共同创作的。今天我想用这首曲子告诉他，我回来了。”她清晰地把想对他说的话，说给所有人听。
记者们立刻骚动起来，更多问题接踵而至。温婉清礼貌但坚决地结束了发布会，匆匆返回后台。
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墙而立。祁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没有领带，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匆忙赶来的。他的眼睛通红，仿佛刚刚哭过。
“你来了。”温婉清停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声音微微发抖。
“我在旅馆听到广播…”祁煜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
温婉清向前一步，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混着汗水的味道：“你跑着来的？”她震惊地问。
祁煜微微点头：“想尽快见到你。”
温婉清的眼眶瞬间湿润。她想拥抱他，想责备他不爱惜身体，想告诉他这一周自己有多想他……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她低声说。“但不是在这里。”
祁煜的手在她掌心微微颤抖：“我也是。”
他们悄悄从后门离开音乐厅，沿着维也纳夜色中的小巷漫步。祁煜的步伐有些不稳，温婉清不动声色地扶住他的手臂。
“对不起，为我说的那些话...为我父母做的事...为一切。”走了一段路后，温婉清突然说。
祁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不，是我该道歉。"他的眼神真挚得让人心痛，“我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你。周医生说那是…情感勒索。”
温婉清摇摇头：“我们都犯了错。”她深吸一口气，“但最重要的是……我想明白了我自己最想要的选择。”
祁煜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我拒绝了林氏集团的合作，也切断了马克斯和我母亲对我的控制。从今以后，我只弹我想弹的曲子，只爱……我想爱的人。”温婉清直视他的眼睛。
最后一句话轻如耳语，却让祁煜的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正是昨天在乐器店买的音乐盒。
“我本来准备，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都送你这份礼物。”他打开盒子，熟悉的旋律响起，是《归来》的简化版。“十七岁那年没送出去的，现在补上。”
温婉清接过音乐盒，泪水模糊了视线。盒盖内侧刻着一行新字：“给最美的音乐天使”。
“祁煜，”她哽咽着说，“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祁煜的回答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轻得像怕碰碎一个梦。温婉清将脸埋在他肩头，闻着那混合着药味的熟悉气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需要时间治疗……可能会是个漫长的过程。”祁煜在她耳边低语。语。
“我等你，多久我都等得起，这次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温婉清收紧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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