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耳的风暴就是这几天了,经海那边已经受到了强烈的台风天气影响。
不被淋湿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出门。
她不知道荆饶会来拘留所,更不知道会跟他遇到,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云好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走过去。
走进他的伞里,雾霾好像清了些,云好没有开口,倒又是荆饶先开的口。
她不知道他的意思。
“知道答案,心里舒服吗。”
…
…
好像他知道她得知了什么一样。
荆饶总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来自于未知的那种恐惧。
云好心里很堵,离开拘留所,她一路走着,拉了个滴,上车下车,荆饶都一路跟着。
她没心情理他,当做空气一样的忽视,离开那个充满怨气的拘留所,云好却没有回出租屋,反而临时掉车头去了加耳大江。
路上吴尔槐还给她来了电话,说是孟和畅的事情结束了,除了维权,云好也该考虑自己的下一步,比如再选其他合适的丈夫。
云好一直受困于原生家庭,但她从来不觉得吴尔槐和父亲对她不好。
可能就是太好了,小的时候不愁吃不愁穿,有得用有得花,这才让云好觉得自己稍微有点脾气和个性都都会陷入无止境的自责,自责于自己是否对得起父母。
这种感觉让她无比难受。
爷爷离世以后,她就带着一个行李箱和一把键盘,离开家了。
这些年一直不回家,这点吴尔槐一直不高兴,生怕她在外面性子养野了,一直催她回来结婚。
好像在父母那一带人视野里,长大了就该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这没错,但不是云好想要的。
她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云好最后说了一声,挂了电话。
江边的风比往日要大,今天没有太阳,一路的土堤坝都湿漉漉的,云好过来的时候,那边放哨的大哥不让她进去,说是今天浪大。
云好不好推辞,只得在离江岸很远的外围栏杆上驻足。
她双手靠在栏杆上,看着面前广阔的海天,眸子里氤氲不散的雾气,很浓稠。
也不知道睨着黑漆漆的海天想到什么,她很快眼睛里冒水花,然后忍气吞声的掉了珍珠。
云好很诧异的摸了摸脸,眼泪粘到手上,她没有知觉的用指腹捻掉。
荆饶从她离开拘留所开始一直跟着她,半途不见了,这会儿又回来,买了瓶水递给她。
云好没看他,男人疑惑,微微倾身偏了偏头,看到她想要隐藏的珍珠。
荆饶正回身,沉默的等了一会儿,水再次递给她:“喝吗?”
云好摇了摇头。
荆饶也没等了,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噜灌了几口下去,然后又粗暴的拧上瓶盖。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哭总有人由内而外的无力和暴躁感。
云好是这样的人,是一个比心狠比谁都狠的人,但只限于对他,对其他人,哪怕是孟和畅这种从头到尾都在骗她的人,她都因为这样的人落泪。
而她因为他落泪,却是因为恨他。
“孟和畅对你来说,比我重要么?”荆饶突然自嘲般开口。
云好吸了吸鼻子,没精力争吵一样:“你为什么总要争个高低?这很重要吗。”
“这不重要?”荆饶转过来看着她,隐忍着怒火和不甘心:“对,这确实不重要。”
“云好,现在你几乎掌握了一切真相,就连当年是孟和畅一手促成你我分手,这点也不值得你对我改变态度吗?”
云好觉得不可思议,转过眼看他,眸子里闪烁了水光:“你知道是孟和畅促成了我们分手?”
荆饶被她盯着。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看着我被他刷得团团转,这是你想看到的?对吗。”
荆饶不自觉的捏了捏矿泉水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云好审视一样的看着他,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真话?”
“孟和畅促成你我分手,他计划毁掉我的剧本,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从来喜欢的都是佳悦学姐,Tuski从一开始就收购版权的时候就有二心,韩制片也知道这些事。”
云好一件一件跟他算。
“你现在告诉我,你都知道这些事情,但就是没想起来,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的,是吗?”
乌云集聚,天空深处闷轰轰的几声闷雷,天色比刚才昏暗了不止一分。
云好无声的眼泪比暴雨先一步落下,她的情绪就是这样急转而下,没有任何绵长的前奏,就这样的仓促的在他面前崩溃了。
云好抓住他的胳膊,出声质问:“你明明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
“是我不想告诉你吗!”荆饶突然出声。
云好紧抓他胳膊被吼的松了松,僵在半空,慢慢才放下来。
荆饶把手里的矿泉水一丢,扔到最近的垃圾桶里,回过眼看她,带着绝对的主控力:“我问你,《定情曲》剧本被改,你为什么要自杀?医生嘱托让你按计量吃安眠药,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让你离孟和畅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就是告诉你,告诉你你会经历什么,你会相信我吗?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戏弄你,从来都觉得我是个混蛋是个傻逼吗?”
云好看着他。
荆饶的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泛红,像千万种不甘心凝聚心头,愣是说不出一句委屈。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告诉你你也会控制不住的往死路上走!你这么想要知道真相,我难道不比你更加希望结束这一切吗!”
江海翻滚,乌云密布,天空静谧的像被死海吞没。
荆饶突然抓紧她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小刀放到她手上,对准他的心口,抵住。
云好的手开始颤抖。
“我现在告诉你,在酒店那一晚,我就是掐了你,后来你过生日,也是我把你推进汤池,你现在知道这些了,所以呢?”
云好不可质疑的听他诉说着,目光硬直的看着他,眼泪从眼眶里汹涌而落。
荆饶带着她的手往心口抵死,近乎要陷进去,他燃起的怒火里裹挟强烈的不忍:“这就痛了?”
云好的手被他带着摸到他的胸口,细密的划痕有着清晰地触感。
“那你划这些口子的时候,也会痛吗?”
云好止不住的流泪。
“来,你想知道真相,你现在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荆饶紧抓紧她的手,握着刀柄,抵在心口,稳住她的瑟缩,抵死在胸膛上,声音没有一点退缩,空阔的声线在她耳边环绕:
“杀了我,改变这一切。”
云好止不住的往下掉下来,看着荆饶突然而起的动作,她的手还瑟缩的被他抓着,拿着小刀紧贴他的胸口。
而他也同往常不同,发了疯的让她对他出手,发了疯的让她解决他。
云好对着荆饶发疯发恨的眸子,捋了捋前因后果,睫毛闪了闪,随后慢慢的开口:“荆饶…”
“你,来自…未来吗?”
轰隆——
天空突然闪烁几道劈开天际的白光,巨响雷声伴随着强度雨水瞬间倾斜而下,云好手一抖,匕首从手里脱落。
云好看向荆饶,惊恐一瞬间爬紧眉目,她捂住口鼻,害怕的往后退。
"荆饶,你流血了…你耳朵流血了!"
…
…
云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这样把他强制带去医院。
她在耳科外面等了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医院晚上值班的医生不多,各个科室都很安静,医院里更是无人喧闹。
终于,科室门被推开,荆饶走出来,左耳上打上了一块白色补丁。
医生大概跟她说了一下情况,耳膜穿孔,不知道什么原因,嘱托病人注意耳朵维护,不要过度用耳,避免高音量刺激耳膜。
云好点了点头,医生又进了科室。
荆饶似乎刚才在江边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他无话可说,云好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了百了,拉着他回了出租屋。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这样心虚了,不再那么渴望知道他口中的真相,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云好随便扔了几件衣服丢给他,然后伸手。
荆饶没懂他的意思。
“刀。”
荆饶这才懂了,从衣服里摸出来,递给她。
云好:“这个东西很危险,以后别碰了。”
她说完就要收起来,荆饶抢先一步拉住她的手,云好一愣。
“坐。”
云好僵了僵,把手里的刀先放到边上的茶几上,随后在他边上坐下。
她抽了抽手,没抽开,荆饶还在用着力。
“你怎么…突然耳朵受伤了?”云好出声问。
荆饶拉着她的手,莫名的抓紧,像什么惜重宝物一样,倏地开口:“听我说两句,行么?”
云好抽不开手也走不开身,索性应了下来:“嗯。”
“除了喜欢你,我再也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过喜欢。”
云好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这话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了。”
荆饶:“孟和畅和剧组的事情,我确实知道,我假意瞒着你,不是为了故意看你笑话或者让你伤心,如果你一定想要知道真相,刚才在加耳江那边我就应该告诉你了。”
“如果我没有说出口,那一定是我根本无法说出口。”
他很细心的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争取不遗漏任何一个可以向她解释的细节,云好难得的内心平静,听他说着。
云好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点,荆饶的预知能力让她后怕,这一定不简单,她刚才所猜测的,他是否真的遭受了什么奇怪的异能,来自于未来。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云好在他解释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却在仔细回想跟他在剧组重逢的时光里找出猫腻。
荆饶每一次对她动手,那种奇怪的,异常真实的梦境,根本就不是梦。
他从一开始,就记得这些。
他装不知道是因为想要隐瞒自己身上未知的秘密吗。
她越想着,外面的雷声越是响的吓人。
荆饶的面色,似乎也越来越差。
“那,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云好看着他。
荆饶握着她的手:“你问。”
加耳终于被风暴席卷了,处于台风的圈内,台风眼之外的地界中,外面正在铺天盖地的下着暴雨。
云好凑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真的,来自未来?”
果不其然,雷声轰鸣,闪电闪烁在他的脸上,划出几道皙白的光。
他鼻梁出了汗。
云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风暴离她越来越近了,就连基本的心跳都脱离引力失帧。
“是。”
午睡惊醒,爬起来改文,发现这一篇跟简介有点冲突,改了改。真的很不喜欢改文呀,比写文还痛苦呢。[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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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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