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针对王元良反馈的问题，沈欣召集相关各部门负责人开会，商议对策。
……
“物控部这边，麻烦帮忙统计一下库存。”沈欣之前看过徐瑾开会，也依葫画瓢，拿着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些关键词。
“生产线呢，看看能不能尽量在操作上克服这个问题。”沈欣看向王元良。
“我们品质部这边，已经把这个问题反馈给客户了，还在等待客户回复。”
……
“好了，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到这了？”沈欣看了看汪主管，似乎在等他一个眼色。
汪主管走上前拿过马克笔，又补充了几点遗漏处。
十分钟后，汪主管扫了一眼看板上的内容，说：“行，就这样吧，散会！请大家尽快整理好资料发给小欣。”
当众点名，沈欣有些发虚。
会后，汪主管留下沈欣。
他重新讲解一遍整个事情的处理流程。“第一次开会难免紧张，下一次说话声音再大一点就好了。”
汪主管和蔼模样让沈欣觉得他是个好老板。“嗯，谢谢汪主管提醒。”
接下来的工作，沈欣把自己放在一方电脑屏幕前，在各种数据文档之间切换，忙着整理各部门发来的资料。
虽然徐瑾之前演示过，但实操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沈欣一步一步摸索去建立新的习惯、新的肌肉记忆。
下班后，沈欣正准备刷卡进入公寓，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极为熟悉，沈欣一猜便是少昀。
果不其然，少昀正站在马路对面招手。
等少昀过了红灯，沈欣好奇又意外。“你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就跑过来了！”少昀故意打诨。
沈欣没有说话，只觉得肉麻。
“好了，不逗你了。”少昀把打印好的试卷递给沈欣。“我不来，怎么把这个给你。”
沈欣接过一看，喜出望外。“你都打印出来了？”
“想着你工作也没时间去打印。学校刚好有打印店，就顺便咯。”
“又麻烦你了。”沈欣不知道该说什么，照例挤出一声贫乏的“谢谢”。
“虽然说是送试卷，但是想见你也是真的！”少昀一双眼温情脉脉。
沈欣起一身鸡皮疙瘩，纳闷这么肉麻的话可以这样直接说出口。
“哦，那现在见到了，天冷你赶紧回去吧。”
沈欣不按常理出牌的回复把少昀逗笑了。“好，那我走了？”
“嗯。”沈欣点头回应。
少昀小小挪了一两步，又试探一问：“我真走了？”
“嗯，回去吧。”
少昀见沈欣没有半句不舍，他知道不能寄希望于沈欣主动。
他上前抱住沈欣。沈欣没有拒绝，她想起跨年夜那晚少昀问的问题——如果我靠近你，你会用你的武器来抵抗我吗？
她说不会。那一声钟响盖过了她的回答。
不一会儿一大批职工下班，寂寞街道还没暖热，又恢复一片寂寥。外卖快递陆陆续续停了又走。
一两人站在街边，一手拿手机，一手捏着烟，口吐阵阵白烟。烟雾飘散。
黑又长的寒冷夜里，昏暗路灯下一对恋人相拥难舍。
团建这天，沈欣按约定时间来到饭店门口。
“等你们吃得差不多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接你吧。”少昀发来消息。
“好。”
不一会儿徐瑾来了。“你来挺早的。”她停好电瓶车，摘下头盔。
“我也才到。”整个小组内，沈欣只和徐瑾熟悉。
徐瑾一来，沈欣紧绷的心情才稍有放松。
两人朝预定包厢走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来，视线一对上，沈欣就微笑点头以示礼貌。
最后汪主管落座主位。
在汪主管点菜之时，走得近的同事交头闲聊。
徐瑾凑近沈欣耳边：“汪主管挺看好你的。我刚来那会儿，可没听说有这新人迎接会。”
沈欣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尴尬一笑也跟说：“我也不知道，很突然。”
吃饭的人一多，饭桌上就有讲究了。
面前是什么菜就夹什么吃，但是不能死盯着一道菜，邻近的菜也要尝尝。
不能翻不能搅，夹到什么吃什么，即使是一块油腻腻的肥肉，也要夹回自己的碗中。
桌上的话题从菜肴味道转到孩子教育，一番孩子对比之后，又谈到当下形势。
左一言右一语在饭桌上飞过来又飞回去，每加入一人，游戏更加滔滔热烈。
沈欣时不时点头附和，两颊肌肉拼命挤出自然的微笑。
这让沈欣想起过年时，亲戚长辈坐一桌聊天，为了表示礼貌，不得不坐在旁边一面赔笑一面听着这家长那家短。
沈欣注意到一旁的徐瑾自顾自地夹菜吃饭，偶尔兴起也会加入这场游戏，没说几句又全身而退，吃起菜来。
菜过五味，汪主管缓缓站起，举杯以茶代酒，向席间环绕一圈。
“感谢大家赴约。现在我们小组再添一员，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帮助新人尽快适应环境！”
汪主管这一番话引得大家有意无意瞥向新人。
沈欣盯着眼前的菜品来避过四面八方陌生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小透明。
等汪主管话落到饭桌上，大家纷纷起身举杯应和。沈欣双手捧杯，点头道谢。
沈欣明白自己应该向汪主管敬一杯，感谢他的提拔和指导，再捡一些好听的话让汪主管高兴高兴。
另外也要向各位同事敬一杯，这样以后才能相处融洽。
这些沈欣心里都清楚，但事实证明，她并不是一个会来事儿的人，特别是在人际交往中。
她怕这些举动让他人误解，让自己背负拍马屁讨好之嫌，所有的感谢她化作弯腰点头微笑统一应付。
饭局结束时，已是七点半。
出门一看，天色惨淡，雨声淅沥。大家互道再见分道扬镳。
“你一个人回去小心点，我们周一见咯！”徐瑾从车座椅里拿出雨衣。
沈欣道了声再见，徐瑾便骑上电瓶车，消失在雨夜里。
等同事散尽，汪主管见沈欣一人站在店门口。“下雨了，走，我送你一程。”汪主管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
沈欣摆手婉拒。“谢谢老板，不用麻烦的，我朋友马上来。”
“那行吧。”汪主管不再坚持，又问了一句：这顿饭吃得还好吗？”
老板想要的永远都是自己想听的回答，而不是你真实的感受。
“很不错！谢谢老板款待。”沈欣礼貌一笑。
“嗯，以后要努力好好工作。”汪主管左手拍了拍沈欣的肩膀，“让大家看看我的眼光不会错！”
沈欣顿感胃里翻腾，似乎要把晚饭吐出来。
“沈欣～”少昀在不远处招手喊道。
沈欣转头看到少昀，神情豁然舒展。
汪主管的手顺着沈欣的左手臂滑落下来，笑道：“行，那周一见。”
沈欣连忙道别，见汪主管车驶远了，转身一看，少昀已近在眼前。
“感觉怎么样？”依少昀对沈欣的了解，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她应该会很不自在。
“嗯，味道还不错！”不敢把目光放在人身上，沈欣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美食上。
“那你下次也带我来尝尝味道？”少昀乘机问道。
“没问题！”沈欣一口答应。
借着店里的光亮，少昀注意到沈欣两颊微红。“喝酒了？”
“没有啊。”沈欣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大概是聚餐氛围太“热闹”了。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是你老板吧？”
“嗯。”
少昀看见男人刚才把手放在沈欣肩上，即使是想表达鼓励，上级不应该对女下属保持距离吗？
当然，少昀希望最好是他会错意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少昀撑开伞。
沈欣往少昀身边挪了一步，少昀揽过她的肩，两人在雨中依偎前行。
少昀轻轻撩拨沈欣的头发，偷吻了一下。
怎料包装瑕疵一事并未结束，客户接连提了一系列疑问，并要求公司按照协议在规定时间内提供相应的订单数量。
见事态不妙，汪主管交代沈欣准备报告，明天去客户公司商议此事。
沈欣在车间和办公室之间忙活，一会儿记录操作员的包装手法，一会儿测量新旧包装尺寸以及入装产品区别，一会儿去各部门要资料。
报告写完后沈欣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
“老板，报告写好了，我刚刚发您邮箱了，请过目。”
任务完成，紧绷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眼睛干涩迷糊。沈欣揉揉眼，发现对面徐瑾已经下班了。
环视一圈，办公室除了汪主管和她，其他同事都已下班了。一看时间已是九点一刻！
“在你的电脑上看吧，这样比较好修改。”说着，汪主管已来到沈欣工位前凑近一看。
沈欣立马端坐，滚动鼠标翻到第一张幻灯片。鼠标的控制权慢慢移到汪主管手里，然后停在其中一页上。
“小欣，这里的数据用表格来呈现会更好。”光标又移到另一处。
“这一块措辞不准确，改成……”汪主管微微俯身。
一阵浓郁呛鼻的烟味钻入沈欣鼻道。
接着汪主管一手绕过沈欣后背，在键盘上打字，一手移动鼠标，“要这么写……”他边说边念。
此时汪主管两手臂仿佛把沈欣环抱其中。
沈欣迅速从汪主管手下钻出来，双手做请坐状。“老板，您坐。”
汪主管嗯了一声，并没有坐下。“看，这样一改是不是就好多了。”
“嗯。”沈欣点头附和。
办公室极其安静，只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再一番修修改改，时间已经跑到十点十分。
汪主管一边重新浏览报告，一边说：“好了，就这样吧。内容你要熟悉，明天你要现场翻译。”
然后他抬眼看着沈欣，继续说：“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就转达什么。那就这样，回去吧。”
沈欣换衣服时才看到手机上有好几条少昀发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她走出厂区大门，准备回拨少昀电话，一辆白色的车停下来，车主摇下车窗，是汪主管。
“这么晚了，我送你一程。”
“谢谢老板，我可以自己回去。”沈欣再一次拒绝。
“没事，顺路嘛，走！”
沈欣不好意思再拒绝，伸手去拉拉后车门。
“坐前面来。”汪主管摇上车窗。
其实后车门根本打不开，沈欣只好绕到另一侧，坐在副驾驶上。
车里暖气舒服，沈欣心里隐隐不安，感觉有件事要做，却又想不起来。
她暗暗嘀咕：这记性真差！还没走几步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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