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沈欣以为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现在大婶带着人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沈欣左手放在门把上，杵在门口，似乎是不肯放陌生人进门的看家犬。
“把脚放下去！”沈妈拍了一下陷进沙发里的沈耀。
“沈欣，你快招呼人进来坐。”沈妈发话。
沈欣不情不愿，松了手，放人进来。
“随便坐啊。沈欣快来泡茶。”沈妈招呼着。
沈欣拖着脚步，回到客厅。
听沈妈指示，沈欣沏好茶，茶杯往男人面前一放。“请喝茶。”
“这是沈欣，我姐妹家的女儿。”大婶向男孩介绍。
“高中毕业，现在在厂里做助理，非常懂事又能干的孩子。”
大婶看向沈欣，一副自卖自夸的得意劲儿。
“小欣啊，小陈这孩子打小就和我家阿超一块儿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格好脾气好。小陈现在帮家里打理木材生意，以后前途大着呢！”
“吃点水果吧。”沈妈端来一果盘。眼前的小伙子她越看越顺眼。
沈欣没有细听，盯着桌上的茶壶出了神。
这算不算一种背叛？她已经有少昀了，现在在干什么？和另一个男生相亲？！
如果少昀知道了，会不会以为在玩弄他的感情？
“要不你俩加个联系方式，私下聊，慢慢了解嘛。”大婶推波助澜。
沉默是沈欣最为熟练的反抗武器，她呆坐着，像个活死人。
沈耀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颗瓜子含在嘴里不敢嗑出声。
男人从兜里正准备掏出手机，见对面女生没有行动，打圆场道：“不急不急，今天可以先了解一下，以后再交换联系方式也不迟。”
沈妈一边用手肘碰了碰沈欣，一边回应说：“没事，你们年轻人爱玩手机，有了联系方式就多一个了解的方式。”
见沈欣坐着发呆，沈妈干脆从沈欣上衣兜里掏出手机，拉过手解了锁，打开了联系方式。
“别见怪，我这女儿第一次见生人就这样，害羞得很！”
沈欣微低着头，眼中含泪，又愤怒又委屈。
客人走后，荒唐的闹剧终于结束。
沈欣心里窝火，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之前说了不急的。”
“你现在年轻，你是不着急；等你三四十岁了，谁还要？真是糊涂！”
想起女儿刚才的表现，沈妈也一肚子火直窜。
“人家上门来，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一副没情没绪的样儿！这要是让别人知道，那些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你妈我，说我不会管教孩子！ ”
沈耀嗑起瓜子，眼珠在姐姐和妈妈之间来回转动。
两个女人的战斗，他无从插手，一方面他想拉拢姐姐为自己说话，带他去工作；另一方面，他也需要妈妈的同意。
沈欣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
“妈。我已经在配合你了，还有……”
她吸了一下鼻子，又睁开眼，坦白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以后请不要安排相亲了。”
姐姐谈恋爱了？沈耀小小吃了一惊。
在他心里，姐姐一直是很听话的。尽管有时会对某些安排不满，但最后她还是会妥协。
“有喜欢的人？谁啊？哪家的孩子？我们认识吗？家里干什么的？”
沈妈连连发问，然后一改疑惑表情，正色道：“不准在外面谈恋爱！外面的人都不可信！你别被骗了！”
沈欣无力招架，转身躲回房里。
沈妈气急败坏。“把你养这么大，就这么跟我对着干？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害你。妈妈都是过来人。”
“不好好工作，敢背着我们谈恋爱！你真是长大了！”
刺耳的声音穿透薄墙，钻入沈欣耳朵里，和着啜泣声，世界变得嘈杂狼藉。
沈耀弱弱说了一句：“妈，姐有她的自由去喜欢……”
不等沈耀说完，沈妈打断话，“你要是敢学你姐这样，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耀捂住嘴，抓一把瓜子，头低低灰溜溜也进了卧室。
沈欣站在古旧的高脚桌前，背对着沈耀，一手放在桌上，头枕在上面。
“姐，你也别难过，妈的想法一直就是这样的，很难改变。”沈耀安慰道。
沈欣端详着桌上精致的动漫模型，用手拨弄着不倒翁。“你要知道，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是你以后要面对的。”
她提前给沈耀打一剂预防针。她现在追求的东西，也会是沈耀以后渴望的。
当然情况也可能不一样，至少在念书这方面，两人的态度就不一样。
在工厂里流水线上，沈欣已经见过许多与沈耀同龄的花样少男少女。
对于心不在学习上的人，念书是痛苦的，而未曾经历的工作生活像是另外一种重新开始的人生。
然后他们会发现自己的心不满足于简单的操作线上。他们清醒了，可能在某一天早上就旷工偷溜了。
但因为自身条件受限，只能在简单且沉重的体力劳动之间辗转。
普通人越想摆脱单调乏味的机械工作，只能通过念书来争取不容易被机器同化的岗位。
尽管目前两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但是一旦想法和自我、自由沾边，也就意味着要和与另外一种固化的思想斗争。
这是沈欣要面对的，也是沈耀以后的难题。
沈欣的提醒让沈耀猛然醒悟：那么他站在姐姐这边，替姐姐说情，也就是为以后的自己开路。
“姐，你放心，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沈耀立表忠心。
沈欣这么说并不是想要弟弟的态度。毕竟沈耀在家里的话语权不比她强多少。
离开前夕，沈欣在房间里收拾衣物，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的。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了，沈欣松了口气。
在客厅，电视上针锋相对的你哭我闹戏码准时上演了。
沈耀走到沈妈旁边坐下来，试探道：“妈，能不能让我跟姐一起去工作？”他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沈耀这番话打断了沈妈看电视的兴致，她微皱眉头问：“是不是你姐跟你说什么了？”
沈妈嗓门一大，全家人都得竖起耳朵来听，当然沈爸除外。
他从手机上抬起头，先听听看是怎么个情况。只有事情到了严重地步，他才会开口“说两句”。
突然被点名，沈欣一下子提起警觉，屏息贴在门后听着屋外的动静。
客厅安静了一会儿，听见沈耀支支吾吾说：“姐没跟我说什么，我就是想跟她一起去，不想念书了……”
沈妈脸色一沉。“这事我做不了主，跟你爸说去。”
烫手山芋丢到了沈爸手里。沈耀没有开口请求沈爸，因为他也害怕这位不怒自威的父亲。
沈爸咂嘴，调低电视音量。“你说你要干嘛？”
“我……我不想上学了。”
沈爸的音量稍稍提高。“好不容易让你上了高中，现在你要让我们的努力白费，让钱打水漂吗？”
事已如此，弦箭必发。沈耀大着胆子说出心里的想法。“我跟不上，太难了嘛。”
沈妈插话，“不是要给你报辅导班嘛，怎么还会跟不上？”
“你觉得读书难？难道我们挣钱养活你们就不难吗？”沈爸眉头紧缩，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着急。
沈耀喉咙哽塞，过了一会儿才出声。
“我就是不想念书，要去打工。大不了等我赚钱了还给你们。”
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颇有一副豁出去的决心。
沈爸轻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叮～“在你家楼下。”秀秀发的消息。
沈欣估计秀秀是来道别的，前几天约会时自己提了一嘴离开的日子。
“马上下来。”沈欣轻声拉开房门走出来，见客厅气氛严肃。沈耀低着头幸亏电视上还有些声响。
“妈……我去楼下一趟，马上就回来。”沈欣声音很轻。
沈妈没有吱声，大概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说服这个傻儿子，自然顾不上女儿说了什么。或许她有意要支开女儿。
沈欣拿上钥匙出了门。虽已立春，但寒气未退。可沈欣丝毫不觉得冷，反而一身轻松。
冷气猛地吸溜进了鼻道。阿丘！
她摸黑到了楼下。树上的彩灯亮闪闪，树下背影修长，显然不是秀秀。难道是……沈欣喊了一声，“秀秀？”
背影转过身，真的是少昀！
“欣欣。”少昀眼笑眉飞，眼神迷人。
沈欣瞪圆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随即惊讶化作笑颜，自唇角蔓延。
“因为我有任意门啊！”少昀轻轻敲了一下沈欣额头。
“哦？那可以当面表演吗？”沈欣故意使坏。
“这有何难，你把眼睛闭上。”
沈欣闭上眼，“好了吗？我要睁眼咯！”一睁眼，眼前不见少昀。
一双手从背后扣住沈欣，手里还拿着礼物。“瞧，还变出了礼物！”
沈欣笑出声来，眉眼弯弯，两颊梨涡浅浅。
她侧过头问：“你什么时候从你的任意门回来的？”
少昀做出飞的动作。“今天早上，咻一下～然后就到了！”
“你不是说实验项目还没有结束吗？”
“很幸运，提前两天结束了！”
沈欣从少昀的怀抱里抽身，转过来与少昀面对面。
“可你这刚回来……我明天要回边海城了。”
“我知道，我回来就是和你一起回去的。”少昀再次抱住沈欣。
“你今天刚回来，明天要跟我一起回去？你不准备多留两天吗？”
“放心，我爸妈那边都说好了。”
两人相视不言，看着眼前的彼此。少昀慢慢靠近，想要吻她。
看着越来越近的少昀，沈欣急忙把脸别过一侧。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少昀用笑缓解尴尬。“没事，那等你准备好了告诉我。”
准备好了告诉他？！沈欣心想，这怎么开口？
“逗你玩的。”少昀揽沈欣入怀。
沈欣回应少昀的拥抱，两手抱住他的腰，安心享受他的怀抱，饱嗅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味道。
随后沈欣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跳一紧，一股熟悉且强烈的羞耻感霸占她的思想。
她下意识缓缓松开搂住少昀的双手。
沈欣发觉自己的胆子越养越肥，如此得意忘形！竟敢在自家楼下，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和少昀搂抱！
楼上，沈爸扳着指头，算了笔账。
“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是我们生的，你说该还多少呢？”
沈爸伸直五根手指头晃了晃。“五十万还是五百万？”
沈耀像是铁了心，负气说：“都行。我打工慢慢还。”
沈爸又冷笑一声。
沈妈接过话。“你今天怎么突然这样？非要去打工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我现在念不进去书，还不如去打工呢，这样还能早挣钱，有什么不好？”
“你就看到你姐去打工，你也想跟着你。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姐会带坏你！”
沈妈叹了一口气，“家里不缺你挣的那点钱。总之这件事想都别想。”
沈耀一气之下摔门回屋休息。
“一个个的，真是管不了了。”沈妈嘴里嘀咕。
沈爸没好气看了沈妈一眼，似乎在指责她的失职。
沈妈装作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欣上楼时，想起了昨天相亲的事。见到少昀便忘了这茬事。不过，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隐瞒，但是事情确实发生了，它就像是一次出轨，再怎么掩饰，也瞒不住事实。
由时间揭开的真相，更难以接受，仿佛是当事人刻意隐瞒了什么，到那时即使是件无所谓的事，也变得有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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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轻松，坏情绪快走开（炮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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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意外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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