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五条悟挑眉，墨镜后的苍蓝瞳孔掠过一丝讥诮，“宿傩你果然是老古董啊，叽叽歪歪半天，就掏出这么一只三流特摄片里跑出来的怪兽？”
“哼，让我看看你的‘无下限’能撑多久吧，五条悟。”宿傩狞笑着，魔虚罗的巨躯与他同步冲刺，拳风撕裂大地。
五条悟的右拳缠绕‘苍’的引力坍缩，与魔虚罗的拳头轰然对撞——
骇人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周遭百米内的建筑玻璃尽数震碎。五条悟的墨镜也应声碎裂，露出其后兴奋的笑容，嘴角几乎咧至耳根：“不错嘛！这沙包可比之前那几个会说话的咒灵结实多了！”
宿傩的本体却在此刻趁机突袭，指尖凝聚的‘解’直刺五条悟咽喉。五条悟左手抓住宿傩手腕，右腿踢向魔虚罗头颅。
魔虚罗头顶的调伏法阵迸发出猩红光芒，猛地转动一圈，魔虚罗肉.体的再生速度随之暴涨。它硬生生抗住‘苍’的持续轰击，反手一拳，将五条悟狠狠砸进地底。
“适应……已经开始了。”宿傩舔了舔嘴唇，愉悦地看着烟尘弥漫的巨坑，“你的术式，在我面前还能坚持几个回合？”
五条悟从废墟中跃起，甩手掷出八颗微型黑洞。引力场剧烈撕扯着魔虚罗的巨躯，然而，悬顶的法阵骤然迸发第二轮红光——它的再生速度已超越物理极限，甚至开始解析黑洞的引力结构。
“还没完噢！”五条悟闪现在魔虚罗头顶，双拳分别缠绕着‘苍’的坍缩引力与‘赫’的爆发斥力，漩涡般的双重力量化作暴雨般的连击，尽数轰在魔虚罗身上。
宿傩的本体却在此刻如阴影般绕后，斩击悄然而至，与五条悟的术式悍然对撞，却只撕开一道残影——五条悟已凭借‘苍’加速的瞬移消失在原地。
宿傩嘲讽：“只会逃吗，五条悟？”
“逃？”五条悟突然出现在宿傩正上方，一脚踩碎他的肩胛骨，“在说什么梦话呢宿傩？”
他每一拳都打出了黑闪，暴击的火花连连炸裂，宿傩半边身体直接变作血雾弥漫的窟窿，残躯立刻躲到魔虚罗身后。而魔虚罗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斩出一道撕裂空间的寒光，瞬间削去五条悟的半截右臂！
鲜血泼洒长空，划出刺目的猩红弧线。五条悟却在这一刻放声大笑：“不错嘛，连‘无下限’都能切开——”
他瞬移到宿傩身后，仅存的左手如铁钳般捏住对方后颈，“但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最强’啊？”
‘苍’与‘赫’在零距离交汇，坍缩成吞噬万物的‘虚式·茈’——
*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让整栋建筑剧烈震颤，玻璃窗早在先前的冲击中化为齑粉，腥咸的狂风裹挟着硝烟与血的味道灌入房间。
就在不久前，五条悟用瞬移将重伤的浅川夕立从涩谷送至此处，交给硝子后便匆匆消失。
而此刻，浅川夕立被又一次震耳欲聋的轰鸣惊醒。
她睁开眼，挣扎着从病床上撑起身，呆住了。殷红的液体蜿蜒而下，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如同一朵朵肆意绽放的恶之花。
她颤抖着嘴唇，不敢置信。房间的光线陡然像克莱因瓶一样扭曲变色，耳膜深处迟来地炸开轰鸣——医务室地上早已血流成河，飘着四分五裂的白大褂医生。
“硝……子……”
喉咙像是被什么粘稠的东西堵住，灼烧感逆流而上，撕扯着她的声带。眼前骇人的血腥画面，像一把生锈的铁撬，再次强行撬开了她体内那一道锁着痛苦与绝望的闸门。
白雾四起，地面上猩红刺目的花瓣向着四周不规则地蔓延，汇聚到一双突然出现的黑色军靴下——
“啊。”柯尔特和浅川夕立空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按在刀上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和高专术师的缠斗花费了太多时间。那个叫乙骨忧太的家伙非常棘手，尤其是他的领域。埃米利奥只好放手让西格接管那三人，命柯尔特来监视浅川夕立的状态。
没想到，时机真是倒了血霉的不凑巧。
“……”
浅川夕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如同无数白色的毒蛇，带着死亡的寒意从地底钻出，咬住了柯尔特的军靴。
危险！
柯尔特心中的警铃炸响，狩猎刃应声出鞘，寒光凛冽，足以切断钢柱。
就在这一瞬，他看见了浅川夕立脸上的表情。
那不像是人类应有的表情。肌肉扭曲，五官失控，像是一张被拙劣缝合的面具，介于狂笑与痛哭之间，狰狞得令人心底发寒。
他的刀刃精准地劈入了少女纤弱的左肩，划至心脏，却没有预想中的血肉分离声。
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呲呲声。柯尔特震惊地发现，坚硬的刀身表面蔓延开无数道龟裂，随后整把刀如同被亿万只看不见的蛀虫啃噬，化作一片铁灰色的流沙，从他手中簌簌洒落。
柯尔特果断弃刀，足尖发力急退。
然而脚趾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低头，看见自己脚上的黑色军靴，一片片地从他脚上剥落、分解，露出下方粉红色的肌肉组织——而那肌肉，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白。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下颌却像破皮后不断流出脓水般无力，随后骨头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不是低温……”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将这最后的判断竭尽全力地传递了出去。紧接着，他的手指，连同他试图握住的通讯设备，一同化为了肉眼无法捕捉的基本粒子。
某种超越了物理规则的‘消化’正在这里发生。
仿佛这片寒气缭绕的空间，张开了无形的食道。
浅川夕立僵硬地在血泊中坐下。她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家入硝子眼角，擦拭着那颗熟悉的泪痣上沾染的血迹。
随后，她缓慢地、珍而重之地，将这颗总是懒散却无比亲切的前辈，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
“你确实很强，五条家的小子。”两面宿傩的斩击穿透了五条悟的腰腹，“但你的‘最强’，只是人类的自欺欺人。”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悲鸣怒吼，只有寂静的、绝对的分离。五条悟的上半身缓缓滑落，苍蓝瞳孔仍倒映着苍穹，仿佛要将这片他守护过的世界，烙印到最后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宿傩张开双臂，痛快淋漓地大笑起来，声音震彻天地，“真是令人浑身畅快的战斗！我大概……一生也不会忘记你吧。”
最后的意识消散前，五条悟的嘴角微微扬起。
抱歉了啊，亲爱的学生们……
这一次，老师好像要……毁约了。
不过，这样也不坏。
真的很尽兴啊——把我干掉的不是无趣的时间或疾病，而是比我更强的家伙。
真是……
太好了。
……
数百年生长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坑洞里，而咒术高专曾引以为豪的古老榫卯结构建筑，如今尽数被毁，塌的塌，碎的碎，四处的断壁残垣已经比乐高积木的零件还多了。
浅川夕立停下脚步，目光死死锁在塌陷中伫立的半截身躯上。
一步，两步……她踉跄着向前。那头标志性的白发浸在粘稠的血泊中，晕开刺目的红，与她记忆中那人总是懒洋洋倚在医务室门口的身影重叠。
“五条……”
那个咬着棒棒糖，漫不经心说着‘会赢的哦’的男人……
“哟，接下来是你这个小鬼啊。”两面宿傩兴味盎然，“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浅川夕立对宿傩充耳不闻，甚至顾不上硝子从怀里滑落。她扑到那人身前，急切地伸手触摸他溅落鲜血的脸，双手撑在他的头颅两侧，睁大眼睛努力和那双半阖涣散的蓝眼睛对视——
不要……求你了，不要……
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那双苍蓝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死亡的灰翳，嘴角却仍挂着一丝若有若无、仿佛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宣布“骗你的啦～”的熟悉笑容。
如此令人生气令人讨厌又……令人绝望。
浅川夕立猛然转身，与悄然贴近的宿傩贴面而立。一只染血的手，早已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贯穿了他的胸膛。
即便宿傩立刻以最大功率运转反转术式，肉.体的再生速度也迟缓得异常。
“还给我。”她嘶哑着说。
宿傩不怒反笑，喉间发出嗬嗬的狂响：“有意思……让我看看你的觉悟！龙鳞，反发，成双之流星！”（注）
浅川夕立往远处跳开，不想破坏白毛的身体。然而，下一刻一张由斩击组成的大网，密不透风地将她和五条悟封锁在一起。
干燥的空气中飘着血味，狂风卷着沙石和锋利的刀刃如暴雨砸落，足以将金刚石碾为齑粉。
不对，还少了什么……
她愈发恐慌起来。
空气……太安静了。
她完全听不到五条悟的心愿。没有任何残留的意志，情绪，渴望……
为什么？
……因为死亡已将他彻底带走？
不，不对。
难道是，他全部的愿望，都在刚刚的战斗中，得到了满足？
不……不！
她满心厌恶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沉沦下去。
为什么？
是因为两面宿傩吗？
……
“真是令人不爽的目光。”宿傩手中凝聚起令人战栗的恐怖咒力。
浅川夕立的脖颈不自然地微微抽动，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深处像是燃尽了所有理性，只剩下两簇摇曳的、冰冷的余烬。
“两面宿傩，”她脸上的血迹几乎覆盖了她原本的容貌，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让我也体验一下……和五条悟一样的，毫无缺憾的死亡吧！”
注：引自咒术回战中两面宿傩的‘解’的咒词咏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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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圣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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