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识费劲巴拉地把课桌搬到第一排前面，成了季栩的前桌，这种尴尬的位置引来了很多同学的议论纷纷，林识想，至少要安慰他一下吧！
然而季栩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他。
“别把花碰倒了。”
你就担心花，林识心里嘀咕着，“哦”了一声。
整个教室就这个位置有两盆花，就是林识拿来的，最初陆不知说谁能给班里捐点绿植的时候，就林识一个积极地拿了两盆花卉来，现在已经是生长得很好的君子兰了，它们就放在林识挨着的窗台上面，阳光好的时候，花的影子投射到林识身上，在懒洋洋又毛茸茸的背影上映出斑驳的形状，几乎要融为一体。
我就说了，他真的很像植物。季栩想。
因为这个独特的地理位置，林识也成为了老师们近期特别关注的对象，毕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要多看他一眼，把林识搞得生无可恋。
他再也没办法上课睡觉了，甚至上课提问自己都成了必叫名，算起就是全怪季栩，可是那家伙在自己后边根本就不帮个忙，任凭他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每次如此之后，他往往会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一眼，企图看进他的良心里去。
林识觉得季栩还是在单方面和他冷战，因为他根本不信言宣说的什么，“两个人只是渐行渐远”他们现在明明就这么近，都近到一扭头就能看到的程度。
但其实季栩只是本着下线自己，上线“性转自己”的这种务实方案，期盼林识早点和那个她聊起来。
有时候，退却保持距离是为了避免失望，或许，友谊真的是很脆弱的，甚至多余的存在，也不可能拯救一个毫无目标的摆烂未成年。
好处是季栩收作业时更方便了，他可以清晰看到对方都做了哪些手脚，交作业时林识以为他根本不会注意，可其实自己才是某人的重点观察对象，季栩观察得清清楚楚，林识经常丢给他一个空作业本或者之前做过的题目滥竽充数，有时虽然写了，七拐八拐的字体故意看不出什么，这就算了，甚至有时还会用写过的英语作业来充当数学，当别人睁眼瞎，让季栩觉得自己是老师都想拍死他。
季栩鄙视这种行径，也得以放飞自我，干脆利索地把给他把那毫无用处的鬼画符扯掉，原样交上去。
然后林识就被叫去再被训了一课间。
他气势汹汹回来拍季栩的桌子，
“你干啥，干啥扯我作业本？”
“我收作业，不收废品。”
“……”
季栩一边做着地理知识点笔记一边说，
“数学作业补完给我。”
“我不，我交过了。”
他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觉得这样敷衍老师很蠢吗？”
林识起了逆反心理，“关你什么事。”
季栩没再说话，继续看自己的地理。
见季栩总是这样消极应对和自己的谈话，林识也闷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其实他本来没想特别发脾气的，只是以为对方会跟从前一样，督促着自己学点东西，但是最近觉得季栩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忍不住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季栩面无表情，“我以前什么样？”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
季栩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原本计划，他是因为林识来到这个世界，心里生成一种隐约的反抗，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不要觉得很了解我。”
当天中午，季栩正趴在阅览室的桌子上午休，昏昏沉沉之际，只见一个手指在他耳边敲敲，又敲敲。
季栩睁开眼，只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就是这个罪魁祸首了，他站起来，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拎起来，对方显然没想到他能如此粗暴，
时针：“……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季栩：“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让我回去。”
时针：“你还没完成任务呢。”
“那我到底有什么任务，你给我一字一句说清楚。”
时针挠挠脸，“这个，其实你是有个隐藏任务啦，但这个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你玩我，他那个样子混吃等死不是很快乐吗？”
“之前你都完成得不错不是吗，你更了解林识了，也和他成为朋友了，所以你看到奖励了？”
“什么奖励……”季栩皱着眉，“妈妈的项链？”
时针点点头，
季栩：“那本来就是我的。”
他颓然地坐下来，“你是骗我的，我不可能再见到她的，你让我总是梦见林识，但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除非你答应我，让我见一次。”
“我真的没有骗你啦，我已经跟上面准备了很多申请材料，想让你先见她一面了，就是你知道我们的流程也很复杂的，要小领导签字，要大领导签字，还要审核你的生平经历……”
季栩用阴冷的眼神瞪着他，“我不干了。”
“那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说嘛，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我讨厌学高中文科，除非你帮我学。”
“……”确实低估了成年人对义务再教育的抗拒。
时针尴尬地说，“这个我帮不了，你得自己学。”
季栩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金手指，“你到底过来干什么？”
“你没发现林识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吗，你怎么对人家忽冷忽热的。”时针跟粉丝一样质疑他的所作所为。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季栩觉得自己耐性都要被耗尽了。
“我好奇嘛。”
“你看我的状态就很对是吗，那我现在就去跳一跳。”季栩说着就要打开窗户，时针见状赶紧抱住他的大腿。
“我错了，你别跳，这样吧这样吧，我想办法让你学习轻松一点。”时针拼命蹭着他的大腿，“你对林识好一点嘛，他后来吃过很多苦。”
“……”鬼才信。
时针不依不饶地说，“你看，我们都是为了离开的重要的人，你应该体谅我！”
“让我见妈妈。”
“好嘛我偷偷安排。”
班里大部分还都是住宿生，中午午休回宿舍休息得多，留下午休的一般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林识是走宿生，只能待在教室休息，不过他觉得这样睡得太委屈，就搬一个季栩的凳子，用校服外套捂住头，躺在两个椅子上休息，好在他们的座椅都是有靠背的，不至于让他滚下去。
不过，这样午休也有一点不好的地方，留在教室学习的还好，只是有些翻书的声音，但是那些借着学习聊起天的话，就真的成了特别扰人的噪音。
好在，林识是那种脾气很好的类型，也很容易睡着，所以并不太在意这些。
他已经快要去见周公了，隐约听见座位一角两个学生又在聊天，说了好久，最后拐到了几个同学身上，其中一个就是季栩。
林识竖起耳朵，睡意也少了些，突然就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
“感觉季栩其实没那么难搞是吧。”
“是啊，他上次给我讲题还挺有耐心的。”
“他好像更擅长理科，竟然要学文。”
“不是因为林识吗？”
“你逗呢，谁会因为不熟的人选文理科。”
“他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真的好吗，季栩好像对他很不耐烦的，我看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真的有共同话题嘛。”
“也是……”
“这么说林识真的很跟屁虫似的黏上去，之前不是还一块跟季栩报了那个竞赛，结果最后还不是没去。”
“可不，看他真是无语，人傻又怂。”
“季栩早受不了了吧，最近都没怎么搭理他……”
林识缩在桌子底下，心里仿佛裂成一块一块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他们视线的盲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发现，这样一来，他就更不敢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就变得好怯弱好怯弱。
打发走了时针，季栩也没心思再在阅览室学下去，刚回到教室，就听见门口传来零零碎碎的聊天声，纠结了下不然去更远一点的阶梯教室，但是又听到了笑声，里面的人在聊的人好像是……
“你知道吗他上次那个样子……才搞笑，你知道他为啥突然被调到第一排前面吗，笑死我了，他这样玩……被老陆抓包了。”
“救命，这人几岁啊……”
季栩皱了皱眉，直接推开门走进教室，里面在聊天的两个女生见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立即截止话头打招呼，“哎，季栩你怎么回来了，在教室补课呀？”
季栩没有搭理，径直走回座位，搞得两个人有点尴尬。
他顿了一下，他的椅子没了。
但感觉有什么不对，他扒着桌子俯下身，发现前面的林识裹着衣服在两个椅子搭成的床上团成一个球，原来是被他征用了。
“你……”
季栩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谁想到这傻子竟然一直在这里被迫听自己的坏话，听了一中午也不敢吱声。
林识听到声音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能突然出现，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滚了下去，人和椅子一起咣当倒地，这一摔不要紧，可是好巧不巧，就碰到了窗台养的那盆君子兰，直直朝他的脑门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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