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举着纸条，迈开长腿气势汹汹折返回来：“嘿，你这老头，我这么个纯洁善良的高中生，把呕心沥血攒下的十块零花钱给了你，你就给我算出来这个？耍我呢是不是？”
配上他那结实的身材和张扬的气质，颇有即将大杀四方的架势。
老头见状，似乎是对这道流程早已熟悉，两手一抓，将桌布连带着桌上的东西打成了个包裹，甩在肩上扭头就跑。
跑得飞快，桌子都不要了。
黎越：“？”
“……”
他发誓他只是想去和这臭老头讲讲道理。
这下好了，不仅十块钱打了水漂，精神也被污染了，整个一天都不会再明媚了。
“小帅哥，别跟他置气啦，”身后不远处卖煎饼果子的大婶叫住他，“那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老骗子，话里九分假，剩下那一分也未必是真的。你没看咱其他人都不跟他接触嘛，整不好他哪天就被抓进去了，咱不能沾那晦气。”
黎越深表认同。
天气闷热，太阳毒辣，他穿着长袖校服外套，又走了比平时早上多几倍的路，额头早已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他懒洋洋靠在树干上，在树荫下乘凉，咬了一口刚在大婶摊位买的冰棍：“大婶，你说他，骗就骗了，就不能写点好的吗？把‘男’改成‘女’很难吗？让我高兴了，说不定下次我拉一百个同学来找他算。”
大婶：“是呗，真不会做生意，要我肯定写娶三个美女。”
“三个哪够，我这么帅，起码得娶十个吧。”
“对对对，那就十个。”
黎越跟大婶唠了十来分钟，临走之前答应下次拉一百个同学来她家买煎饼果子，给她哄得嘴角快翘上天去了。
还送了他一瓶饮料。
到校门口时，已经快八点了。
黎越习惯性跟刚睡一觉醒来的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把刚得到的饮料随手送给他，让他别把自己迟到这事儿告诉秃哥。
保安大叔乐呵呵的，转头就拍了个照，向秃哥炫耀自己得到了学生送的饮料。
秃哥很生气。
——他从来都没收到过水蜜桃味的脉动！
难道他的人缘比保安还差吗！？
·
清晨的校园空无一人，刺眼的阳光铺洒在宽阔的操场上。
连体优生都在教室里认真上早读。
黎越却丝毫不着急，敞着外套，双手插兜，哼着小曲，一步三晃，吊儿郎当地进入教学——
“……”
手指碰到纸条了。
妈的。
他瞬间就垮起了个批脸，心情从阳光明媚变成阴云密布。
一是生气于他光顾了老头的生意，老头却耍他玩。
二是焦虑于万一老头没撒谎，他爸为了电视剧总演的那种商业联姻，真的硬塞给他了个男老婆，那他要不要原地出家，远离红尘。
垮着垮着，就走到了十七班门口。
十七班同学虽然热爱玩耍，但纪律方面还算不错，早读几乎没有出现过闹哄哄的情况。
包括现在也是，安静得仿佛秃哥正在后门偷窥。
黎越趁着四周无人，掏出纸条，飞快地揉成一团，扔进门口的大垃圾箱里，从此和算命结果一刀两断。
确保丢弃妥当后，才理乱校服，淡定又嚣张地踏进教室。
班里的同学都比他到得早，他感到难得的欣慰。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前桌又在早读的大好时间睡觉，还不穿短袖校服，太嚣张了。
嚣张得跟他有一拼。
他夏天从来不穿短袖校服，只穿个T恤，有人检查就穿上长袖校服，没人检查就脱了。
在被扣分的边缘蹦迪又如何，反正不算违反校规。
黎越目不斜视，从前桌身边路过，坐到自己那最后一排风水宝地。
他随便抓了本物理练习册摆出来装相以备不时之需，接着便掏出手机，准备把在车上没打完的那局消消乐打完。
然而，就在这时——
前桌的椅子突然使劲向后撞，将他的桌子撞斜了，前腿翘起了老高，桌膛里的破烂玩意儿差点滚出来。
黎越：“？”
睡着觉呢还挑衅我？胆儿肥了？不知道你越哥正烦着呢吗？
他这么团结友爱，当然是选择撞回去。
前桌很快又撞了回来。
几个来回之后，黎越盯着本以为熟悉却越看越觉得陌生的背影，心底划过一丝迷惑。
……他怎么记着，前桌没这么瘦呢？
皮肤不可能这么白，像豆腐似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后颈骨没有这么明显的突出，蝴蝶骨更不可能是这样漂亮的形状。
未成年能做全身整容吗？
等等，该不会——
就在这时，前桌男生突然坐了起来，猛地回过身。
对方是个清瘦的少年。
皮肤冷白，嘴唇红润，额前碎发很长，将蹙紧的眉遮住大半，眼尾耷拉着，漆黑的眸子压着暴躁和戾气。
在眼角泪痣的点缀之下，却丝毫不显凶狠，反而有种令人着迷的冷酷。
就在沉默的须臾，精致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了一下，在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间无比引人注目。
黎越眼睛都看直了。
漂亮男生，他妈的真出现了。
·
宋清也简直纳了闷了。
他难得抱着跟后桌吵一架的觉悟回过头，结果后桌见到他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跟石化了似的。
任他怎么瞪，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刚才撞椅子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现在怎么怂了？
他起床气的劲儿过去了，懒得再吵架，只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句“别撞我椅子”，就把头转了回去。
他刚醒来不久，嗓音微哑，听得黎越耳朵都酥了，当即呼吸停滞。
要是多说几句估计得送去急救。
……
宋清也已经转过去五分钟了，黎越却还在原地发愣。
这人谁？转学来的？为什么这么漂……呸，不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来？遇见臭老头的今天？不是昨天前天大前天明天后天大后天？
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男生，因此他先前看到纸条的第一反应就是——扯淡呢吧，哪有漂亮男生，别说当老婆了，遇见了都是不可能遇见的。
结果今天就遇见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可以这么巧？？
根本不容他把这一系列事件捋清楚，他的脑海里已经“哐哐哐哐”地砸来八个大字——
天赐良缘，命中注定。
黎越沦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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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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