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查尔斯对接的地点格瑞已经提前探查到了，但是当他再次到达时，原本数个武装人士已不见踪迹。
取代而之的是一个撑着伞，单手插兜看向他的带着半边面具的银发男人。
独自一人立于空旷的场地中，宛如一副《雨中客》画作。
当然，如果忽略旁边被炸毁还冒着烟的临时跃迁点的话就很浪漫了。
从拍卖行出来的，看来自己被跟踪了。
格瑞皱起眉头，他的反侦察能力还不至于正常人都发现不了，只能说明对方大概有些棘手。
他默默地把手背在后面，悄然接近。
“查尔斯?克里斯，克里斯家族次子，该家族数月前深陷财政危机，疑似家族产业涉嫌进行非法投资，被检举调查。旗下财产应数冻结，家主被联邦调查局带走，目前仍在拘禁。
菲利特佣兵团，进行非法人体改造，联邦进行数次围剿，但不知何缘故，核心团伙总是如同提前知晓般轻易逃脱。”
银发男子看到格瑞朝他慢慢走来，仍旧不为所动，一句一词地道出格瑞刚刚手刃的数人的身份。
“根据《联邦法》第六章第三十二条，具有执法执照的相关机构人员，在面对已经处于通缉状态下的成年罪犯时，若对方做出危及执法者生命的行为时，执法者有权当场行刑。”
在对方的言语间，格瑞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从他靠近这里时，就察觉到有一支精锐的护卫队蹲在暗处，虽说能打，但是他的行踪已然暴露，今日后怕不是要一直多条尾巴了。
还不如直接和正主对峙。
原来那天他刚到摩尔法斯碰到的大人物是这人。
“你看到我出手的场面了?”
“不，我只是推测，不过看来我预料对了。”
很好，事情回转一点，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被人围观都意识不到的地步了。
“试问...”
手起刀落，格瑞在对方想要继续开口时抬手划碎了面具。
与人对峙总要将双方的水平拉回一点，甘落下风不是他的习惯。
面具落下，依照联邦大众审美而言，这是一张绝美的脸，是科技所远不能媲美的，即使对方是一位男性。
以至于格瑞看到后也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过来。
他认识不少联邦的高层人士，可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他。
一般而言，如此出众的人物，多少会有些传言流露出来。
“...你有执法执照吗？”
昭衍淡然地继续将刚才的话说完，藏在暗处的人在格瑞抬手的那一刻，急忙地想要站出来。
但看到并无大碍又警觉地退了回去，举起的武器却没再放下。
见对方如此冷静地问出这样的话，格瑞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无。”
这问的什么话，明明自己手中的手提箱才更值得在意吧？
“是吗？真可惜，明明前不久还有。”穆勒上将。
最后的名称昭衍没有说出声，但是格瑞看出来了。
倏然间，一副有着冰冷质感的手覆上了他的脖子。
格瑞比昭衍高了近十厘米，此刻俯视着他，淬血般阴森的目光威胁地注视着。
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未褪去，笑着回应着:“是啊，那可真是遗憾，不过还有更遗憾的事情，阁下想知道吗？”
昭衍抬手阻止了想要靠近的护卫队，然后搭在他的手腕上。
冷淡的嘴角露出浅笑，将伞往格瑞的方向倾斜了一些，歪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会的，无论是格莱德还是格瑞，都不会。”
格瑞瞳孔骤缩，尖牙咬了下嘴唇。
该死，能知道“格瑞”这个名字，对面怕不是已经把他扒了个底朝天了。
而他却连面前人的面都没见过。
他松开了禁锢着咽喉的手，准备转身逃离。
但是昭衍却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放下，黑色的眼眸看着他，询问道:“难道你不想问一下我的身份吗？”
格瑞冷哼一声，气笑了，反问一句:“问了你会回答吗？”
“当然。毕竟，我并非站在你的对立面，正相反，我需要你的合作。”
说罢，昭衍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手，让人递来一把伞和一套密封好的干燥衣物。
格瑞并不需要这个，刚想要拒绝，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拿上吧，这里不适合谈话，我约了咖啡厅的私人包间，你现在的形象...不太符合礼仪。”像砂仁犯。
格瑞:“……”虽说以某种定义而言，他确实是。
被嫌弃了呢。
不过，这个时间段，会有咖啡厅营业吗？
而当格瑞到达地点后就知道了。
与其说是开了个私人包间不如说这家咖啡厅就是他的。
昭衍将护卫队的人遣散，让他们去休息，给出的由头是有身边这位在，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护卫队长:就是因为这人在才更应该防着吧!
他们很是为难，但是昭衍执意让他们离开，他们也没辙。
离开前，护卫队长回头狠狠地瞪了格瑞一眼，留下一声冷哼不甘地走了。
格瑞:“……”真是憋屈的一天。
服务员毕恭毕敬地为两人安置好座位，端上来的却是上等的茶水。
真奇怪，能混到联邦上层，又这么特立独行且显眼的人，自己以前真的没有印象吗？
格瑞将温热的茶水一口闷后，双臂环胸挑眉看着面前优雅抿茶的银发男子。
可惜现在没有茶具，不然格瑞觉得他能直接现场给自己表演一番“品茶”这一古典技艺。
“现在星网传的沸沸扬扬，说我是失去人性的叛徒，你不怕我真的有问题，与你知晓的已有差别，然后干掉你吗？”
格瑞率先打破了安静的场面。
昭衍没有立即回复他，只是手指轻轻摩挲杯身，在思考措辞。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容许我先讲述一下我自己吧。”
“我知道你在疑惑，为何你从未见过我，但是我却知道那么多关于你的事。请相信，我并非万知万能，只是一位被预设好命运的没有未来之人。”
“在命定的锚点到来之后，去不顾一切地寻求万千分之一的‘生’的可能，然后在故事的最后，我将拥抱死亡。”
“很荒谬对吧，但[命定的锚点]，是统帅大人——你的父亲的离去。”
提及自己的父亲，格瑞的眼底不自觉地漫上复杂的情绪。
事实上，当他得知自己的血缘关系时，是他即将前往融迦母星出征之际。
统帅阁下亲自在只有他们在的战前议会上坦言，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自己的那几个同寮。
这确实增加了对方的可信度，但无疑也增加了危险性。
“那你不妨说说看，统帅阁下是怎么离去的。”格瑞身体前倾，捏着杯子悠悠转动着，单手撑着下巴。
“...恕我不能回答。”因为说出口的下一秒，自己大概就会被格瑞弄死。
在取得信任前，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他的性命还不能在此刻结束。
只听到“咔嚓——”一声，格瑞一不小心将杯子捏碎了，他笑着说了声抱歉，眼底却毫无温度。
真是长了双合适的眼睛啊，那埋藏于漆黑之下的，是什么呢？
“事实上，你的叛变在意料之外，我也不该在这里遇到你，至少时间点不对。我希望得到你的信任，与之相对的，我也会交付同等之物。
我不会对你说谎，也不会故意欺瞒什么，只要你能提出相应的问题，这是我的承诺。至于合作的目的，抱歉，我只能给出一句空大的话，为了联邦的存亡。”
昭衍低头用终端将几份文档发送给格瑞，记录着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身份证明和资产，无声地展示着他的能力和能做到的程度。
他知道庸俗之物对格瑞没有任何吸引力，有用的只有那些能翻起一片天地的权势和手段。
这是一份无论在哪个场面都能惊掉对方下巴的筹码，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得有些紧张，面色依旧，安静抚在腿上的手指却微微弯曲。
当格瑞一目十行扫过文档确认过真实性后，眉头凝重。
远超他的预期了，超出的程度已经让格瑞开始思索，自己能在合作中起到多大的作用才值得对方将这些东西全部展现出来。
他毫不怀疑，如果昭衍想要将联邦完全换个体制，甚至直接架掉议会，做一个幕后的影子，都有成功的可能。
格瑞叹了口气，将手边的手提箱放置桌上，往前轻推了一下。
“这东西交给你了，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适合处理它，我只会彻底销毁，但你应该会用的到。”
“你交付的足够多了，很难想象你需要面对的是什么，才会竭尽所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续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继续开口道:“而且你看起来对意料之外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淡然，放心吧，如果你足够了解我，我将永远是我。”
“那场事故造成的，是‘时间’在我体内的停滞，一个好坏参半的诅咒。叛逃并非我的本意，算是一种形势所迫，过不了多久我会让那人付出代价的...”
一番交流下来，两人也算是缓和了关系。
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现在就剩下最关键的部分，“你需要我做什么？”格瑞一边问，一边又打开终端细细地翻看着那份文档。
“星尘”集团董事长，“启明星”基金会创办者，联邦贸易网络建立最大投资人，星轨系统技术公司最大股东……
前者是占据联邦开拓市场最大份额的集团，毫无争议的联邦首富。
后者涉及了技术，贸易，民生，娱乐行业等诸多领域。
他之前还对于联邦近年来某些项目高效的不像联邦而感到困惑，现在算是明朗了——那些原本该为了利益彼此争破头皮的掌权人都是同一个。
虽然他没有深入涉及过这些东西，但这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人能做到的吗？
昭衍:是的孩子们，我开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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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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