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六岁的自己和年轻时的妈妈。
林妈在病房里焦急看着护士检查林爸,林沐则坐在走廊里的等候椅,看着病房,心想爸爸什么时候痊愈。
林沐就站在六岁的自己旁边,仔细看看小时候的自己,怪可爱的。
林沐昏倒后,一醒来就在这医院里站着,而别人看不见他。
这就像慕灵翎看小说时和他说的,主角死亡后会有走马灯。
医护人员检查完后,便离开了病房,林妈出来拉着小林沐的手,进了病房,林沐也跟着进去看看。
小林沐进病房,坐到病床边,林沐跟进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父亲。
林爸面如薄纸气若丝,声微颤,骨立形销,咳喘微微似残烛。
林沐的记忆里,父亲得胃癌前,一直是一个雄壮的男人,得胃癌后身体变得消瘦。
小林沐用手指轻轻戳林爸的手臂,轻声喊道:“爸爸,你睡着了吗?”
林爸微微睁开眼,努力露出微笑,伸手轻轻揉了揉林沐的脑袋,“爸爸没睡着。”
林沐抬头看着林爸,问道:“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
林爸的目光直直落到小林沐的脸上,想多看会自己的儿子。
林爸轻声道:“沐沐过生日前,爸爸就能回来了。”
林沐想着今天到自己生日的天数,“还有半个月。”
林爸笑笑,说道:“沐沐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小林沐想了想说:“想要积木玩具。”
林爸:“好,等沐沐生日,爸爸送给你。”
小林沐摸了摸小肚子,感觉有点饿,“爸爸,我肚子饿了。”
林妈走过去拉着林沐的手,说道:“沐沐,妈妈带你出去吃东西,好不好。”
林妈走过去的时候,林沐注意到妈妈的眼睛遍布血丝,显然刚刚才哭过。
小林沐问道:“爸爸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林爸摸摸小林沐的脸颊,说道:“爸爸不饿。”
小林沐只好说道:“好吧。”便和林妈一起出去吃东西。
林沐看着眼前发生过的一幕。
当时自己很天真,以为爸爸得病去医院治疗几天就能好,以为爸爸真的能在自己生日前痊愈。
离自己生日还有七天,爸爸就病逝。
生日当天就是爸爸的头七,林沐没有等来爸爸送给自己的积木玩具。
妈妈说晚上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怕爸爸的魂魄看到自己,爸爸会舍不得。
林沐晚上睡觉,被子盖的严严实实,但眼睛时不时地会睁开,想看看爸爸的魂魄会不会来看望自己。
结果一晚上林沐都没有睡着。
林沐站在门口回忆过往,心中难过,眼泪流下滴在地板上。
走向前想好好看看爸爸的脸庞,林爸双眼闭目,好像睡着了。
林沐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林爸说道:“别走呀。”
林沐愣住了,不敢相信地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
见爸爸微微偏头看着自己,林沐走过去,伸手在爸爸面前晃悠。
林爸笑道:“别晃了,我能看见你。”
林沐不敢相信的看着爸爸,试探性地说道:“爸?”
林爸笑道:“你是沐沐吧,应该是长大后的沐沐。”
林沐问道:“爸,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林爸想了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快死了吧。”
林沐有些不悦,说道:“不好笑。”
林爸浑浊的眼中,映着林沐的身影。
林爸问道:“沐沐,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林沐回答道:“高二了。”
林爸说道:“高二了,你也长成了一个帅小伙。”
林沐低下眸来浅浅地笑,林爸眼中全是林沐,林沐的笑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温柔,阳光,不掺杂一丝假意。
林爸问道:“沐沐,你是怎么来这的。”
林沐面露难堪,说道:“我救一个人”
林爸挑了挑眉,“救一个人?”
“看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是沐沐女朋友吗?”
林沐顿时羞红了脸,想说不是,但想着自己也许已经没了,不如去地府前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是。”
林爸欣慰地笑了,“高二是个关键时期,沐沐虽然早恋,但不影响学习就行。”
林沐垂眸看着病床,“我人已经没了……还说学习。”
林爸伸手摸摸林沐的脑袋,说道:“沐沐真勇敢,你是爸爸的骄傲。”
林沐感受到爸爸手掌心传来的温暖,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了。
但又想到自己被劫匪打的不成人样,自己的弱小让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无能,心中像被刺戳了一下。
林沐一脸无奈,说道:“因为这件事,我见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林爸问道:“沐沐你后悔吗?”
林沐抬头看着林爸,眼神里没有一丝后悔,“我不后悔,就算知道对方人多,我也不会犹豫。”
林爸欣慰地笑了,说道:“一个高中生敢为了爱人而直面穷凶极恶的绑匪,倘若这叫无能,那这世上在没有勇气可言。”
林沐心里有一丝触动,揉了一下眼睛,视线顿时变得模糊,“爸……”
林爸轻轻掐了一下林沐的脸颊,“沐沐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林沐继续揉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嗯……”
林爸说道:“沐沐,你该走了。”
林沐一愣,问道:“走哪?”
林爸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不舍地看着林沐。
林沐感觉自己身上瞬间传来疼痛,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
林爸突然说道:“沐沐,爸爸永远会保佑你。”
林沐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手了,眼前的画面也逐渐变黑,林爸也慢慢被黑色的背景取代。
林沐想最后喊一声爸,但四周瞬间变得漆黑。
……
林沐缓缓睁开了双眼,身上的疼痛越来越烈,脑袋昏沉沉的。
能听到医疗器械运作的声音和闻到酒精刺鼻的气味。
外面天是黑的,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沐视线有些重影,看着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另一旁的叔叔正削着苹果。
张叔(继父)看到林沐醒来,赶忙放下手中的小刀和苹果,问道:“沐沐好点了吗?还疼吗?”
林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疼。
因为脸上戴着呼吸机,他说不出话。
“得让你妈妈知道你醒了,我把她喊起来。”张叔说。
林沐轻轻摇头,表示别喊妈妈醒来。
张叔说道:“行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和我说,我去找护士。”
林沐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想好好休息。
爸爸沉默地扛起风雨,将我护在身后的艳阳里,他寥寥数语,如灯拨雾,让我看清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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