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天气还不错,虽然气温仍旧不高,但幸好阳光充足,暖洋洋的照射下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十分寒冷。宁怀一路都很有兴致,吹海风是件让他感到惬意的事情。他将车开到山顶,又掉头开下来。
邢凛倾已经熟练掌握了相机的使用方法,悄悄给宁怀拍了好几张照片。
车里放着宁怀喜欢的音乐,宁怀跟着节奏小声哼着。下坡路车速稍快,宁怀的头发丝被吹得飘飞起来,像很乖的小狗。相机保持着录像模式,宁怀左手搭在降下窗户的车窗框上,邢凛倾见风变大了,问道:“冷吗?”
宁怀怕穿上外套后会显得笨重臃肿,中午去吃饭时故意把外套落在民宿里,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气得邢凛倾没话说。面临邢凛倾很有可能不理他的风险,宁怀硬着头皮说自己里面穿了很多,就是不穿外套也不会冷。所幸邢凛倾没有很生气,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就放过他了,也没有不管他,现在还在关心他。
宁怀的体温偏高,冬天都是暖烘烘的,邢凛倾说他是一个会蹦会跳的小火炉。
倒是邢凛倾因为小时候总是生病的缘故,手和脸这样衣服包裹不到的地方经常跟很冰冷。宁怀到他办公室去,两个人在沙发坐着,宁怀是个不安分的,发现他会冷之后就说给他捂一捂,双手握上邢凛倾的手,直起身子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面颊。
脸上传来细腻嫩滑的触感,类似小动物般的讨好和示弱的亲昵,邢凛倾被萌得差点笑出来,“你干什么?”
宁怀认真且直白的说:“给你捂捂脸。”
邢凛倾揽着宁怀的腰,让他腿分开跪在自己两侧,坐在自己腿上。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宁怀身上,看得宁怀都不好意思了,想从他身上下去,“看我干嘛……不要捂算了。”
视线游离到宁怀张合的嘴唇上,邢凛倾缓缓凑近他,在吻上他之前堪堪停下。两人之间只有毫厘只差,宁怀都进入状态了,盯着邢凛倾的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里有点紧张。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是邢凛倾温柔低沉的声音:“宝贝,你好纯啊。”
宁怀才后知后觉是自己脸贴脸传递温度的方式出了什么问题,但他觉得动作本身是没什么错误的。不给宁怀过多思考的时间,邢凛倾忽然吻了下来,没有任何攻击和侵略性,但是带有浓浓的**,安静空旷的办公室里充斥着□□的水声和呼吸声,听得宁怀面红耳赤。邢凛倾拿下宁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重新与他十指相扣。
宁怀被他亲的缺氧,就连思绪也变得模糊起来,被放开后睁着带有朦胧水汽的眼睛,脱力般将额头靠在邢凛倾颈窝里喘气。
他大概率是不会再使用这个方法了。
宁怀边摇头边用“嗯”的转音表示不冷,余光中邢凛倾的手里似乎举着什么东西,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小相机。
他重新转回去目视前方,说:“哪来的相机?”
邢凛倾答道:“小阳给的。”
“现在在录吗?”
邢凛倾说是。
“开车有什么好录的……”宁怀看了他一眼,收回搭在窗框上的左手,“等下车去玩的时候再拍呗。”
邢凛倾看出他的局促和不自然,只录了一会儿便关掉相机,答应到沙滩上的时候再拍他。
将车停在岸前的停车位上,他们慢慢走下台阶,脚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
来游玩的人并不多,他们所在的海域位置又较为偏僻,因此广阔的海岸并不吵闹,反而有些安静。
邢凛倾默默牵上宁怀的手。宁怀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并不是很冷,手掌心热乎乎的,被牵上的时候还像小孩子那样前后晃了晃。
宁怀很喜欢牵手,但他经常会忘记要牵手,当邢凛倾主动牵他的时候,他就会开心幸福到想亲邢凛倾一口。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话不多,却是宁怀很喜欢的氛围和感觉。他隐隐之中觉得如果月亮不会升起,海水不会涨潮,四季不会轮转,或许他们可以这样无休止的走下去也说不定。
宁怀松开邢凛倾的手,跑到他前面去,转过身倒着走,等邢凛倾来追上他。
邢凛倾没有追上去的意思,走在后面,拿出相机给他拍照。
宁怀穿着灰蓝色的衬衫,套了一件V领下深上浅的渐变灰色毛衣,婚戒的项链被压在领子底下,如装饰般垂在胸前。
在海边玩了一下午,当日光不再刺眼时,落日之下的海面倒映着斑斓的光,像在海上热烈灼烧的火焰。
宁怀终于见到了和他梦里一样的场景。
想来海边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在他发烧昏睡的那段时间,似乎做了很多梦,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的错觉。醒来后依稀记得太阳如机器般燃尽最后一点燃料,天空中的最后一缕晚霞也终于褪去,此后天空像是被打翻了的墨水侵染,变得灰暗,看不清方向,连海水也不断泛黑。
“宁怀。”听到呼唤,宁怀向一旁站着的邢凛倾看去。邢凛倾按下快门,闪光灯照亮了昏暗压抑的海岸。宁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时常带着红晕的眼尾此刻染了几分沉郁,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得无力,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充满柔情的眼睛明明是含着水光的样子,却因盛着化不开的夜色,只能如花开过后,风拂过的落满残红的深潭,只剩萧瑟寂寥。
一闪而过的灯光刺得宁怀闭上眼睛,低下头,等待眼前大块大块的黑色光斑退去。
邢凛倾也知道他是被光晃着了,没有去管刚才拍下的照片,弯腰看宁怀的眼睛。
等到宁怀恢复了一些后,睁眼便看见邢凛倾与他贴得极近,四目相对后,宁怀眼里的生理性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湿润了睫毛,留下一道晶亮的水痕,看得邢凛倾心头发紧,抬手将泪痕抹去。
“还难受吗?”
宁怀摇了摇头,抱住他,“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晚上睡觉时邢凛倾又不自觉的醒了,宁怀背对着他,他便从后面抱住宁怀,慢慢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的环境,宁怀没有困意,等到邢凛倾再次睡着后,他将邢凛倾放在他腰上的手移开,换了身衣服离开房间。
他早就发现了邢凛倾晚上睡觉时会突然醒来,一定要抱着他才能睡得安稳一些。不过他从未对邢凛倾提过这件事,邢凛倾一直以为他不知道,没有向他解释过。
民宿每一层的走廊尽头有一个延伸出去的圆弧状平台,正对着大海,能够望见海岸的全貌,浪花无所畏惧地拍打着礁石,日升月落,不知疲倦。
宁怀双手放在栏杆上,被海风吹起了些许倦意。
“宁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宁怀转身,见宋应时走到他旁边,充满惊喜地说道,“还真的是你。”
宁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应时,毕竟宋应时给他的感觉是如果不上班就会在家里睡个昏天黑地的网络悲伤潮男,他笑着回了一声应时,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怀年纪小又性格开朗,虽然是上司但有时也偷偷混进员工之中听八卦和摸鱼,工作氛围还算融洽。加之宋应时这张堪称女娲得意之作的浓颜系脸蛋,宁怀根本舍不得骂他,不愿让帅哥承受太多苦难。因此他和宋应时的关系不错,私下底并没有明显的上下级界限,不工作也可以是朋友。
宋应时指着他身后一家门口亮着暖黄色灯光的酒馆道:“我朋友和这家民宿的老板合资开了一个酒吧,来给他捧捧场。”
“要进来坐坐吗?我陪你。”
宁怀已经酝酿出了一些睡意,想回去睡觉,“不了,我就出来走一走。”
“没关系,我本来也要回去了。”
酒馆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羊毛衫的男孩走出来,宁怀看见他走到宋应时旁边,“不是说在店里等我吗,怎么出来了?”
“看到我朋友了。”
宋应时对宁怀说,“这是和我一起来缔城玩的朋友,唐时锦。”
宁怀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眼睛很大很圆,棕色的头发应该是天生的,比他矮一些,打扮很干净舒服,像邻居家又乖又听话的小孩。
声音开朗清脆,咬字很清晰,“宁总你好,我叫唐时锦,是邢总的一位秘书。”
宁怀朝他点了点头,“原来是凛倾的秘书,你好。”
他对宋应时说,“我有点困,先走了。”
宋应时对他说了拜拜,宁怀离开天台。
回到房间,邢凛倾还保持着他出去时的姿势,宁怀把衣服换下放回邢凛倾整理好的衣柜里,假装自己没有出去过。
他钻进被窝,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看了眼身旁安然入睡的邢凛倾,白色的窗帘并不能很好的遮挡月光,宁怀可以模糊看清邢凛倾的脸。
他在邢凛倾额头落下一个包含爱意的吻,随后背对着他入睡。
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宁怀感到头晕,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本来应该和邢凛倾分开睡的,一人一个枕头,不过半夜降温他就滚到邢凛倾那边去了,邢凛倾没醒但是下意识的把他抱进怀里,像在抱一只玩偶,十分顺手。
邢凛倾的怀抱很温暖,可宁怀此刻却觉得暖到发热,烦躁,身体得不到舒展而变得不舒服。他果断推开邢凛倾,回到了自己的枕头上。
邢凛倾被他吵醒了。推他的力气和动作很大,宁怀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之后又翻来覆去几遍调整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舒服的姿势。耳边传来十分细碎的鸟叫,还没到天亮,只是有一线微光。月亮已经降下去了大半,应该不久就会迎来日出。
邢凛倾察觉宁怀可能又发烧了,于是给他量了体温,幸好没有烧得很严重,吃点药就能好。
他松了一口气,把宁怀从床上扶起来先喂点水。宁怀喝两口就不喝了,邢凛倾放下水杯摸摸他的头,温柔无奈道:“不要生病了,快点好起来吧。”
起床时邢凛倾把窗帘拉开了,宁怀靠着邢凛倾,窗外的一切比之前更为清晰。他握住邢凛倾的手,道:“凛哥,日出。”
邢凛倾看向天空,闪着金光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汹涌的大海遮住了它一半的色彩,但璀璨的日光仍然洋洋洒洒地铺满大地,斩断了黑暗的枷锁,世界的一天从这里开始。
“好漂亮。”
邢凛倾收回目光,亲了亲宁怀的脸颊,“嗯,很美。”
早饭宁怀格外有胃口,就是精神不济,吃的很慢。
一坐起来就头晕,宁怀只能把胳膊放在桌上,脑袋放在胳膊上,能直接放进嘴里的就躺着放进嘴里,不能的就坐起来呼噜两口再躺回去慢慢咀嚼。一边欣赏海景一边吃饭,一碗稀饭吃到快凉透了才吃完。
饭后歇一歇,吃了点药,邢凛倾陪着他睡了过去,醒来出去吃中午饭,下午就回隍城了。
刚睡醒时宁怀还有些迷糊,但烧已经退了。中午去的这家餐厅是易之阳的强推,环境优雅食物美味,宁怀也很认同,因为光看菜单他就觉得每样菜都好吃,十分犹豫要吃什么。最后还是闭上眼把菜单盖上让邢凛倾自己点,点什么他吃什么。
吃好饭后去易之阳的小区把车换了回来,在民宿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发了。从沿海公路上下来时宁怀说好像没拍合照,于是把车停下在海边拍照。
本来想自拍,碰巧宋应时也在海滩上,看见宁怀和邢凛倾从车上下来还远远的打了声招呼。
宁怀跑过去让他帮自己和邢凛倾拍张照片,宋应时接过相机,他们背对大海,宁怀挽上邢凛倾的手,三二一之后,宋应时按下了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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