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港时,慕时卿看表,不早不晚,刚好过了12点,既没出现情意相投的“正缘”,也没有天降心意相通的助理。
玄学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能信。
他刚回到南山澜府,一个电话像是知道他的行踪,准时打到了他手机上。
“终于肯接妈妈电话了。”电话那头语气有些埋怨。
“刚忙完。”慕时卿语调轻快,状似无意地提醒道,“都过12点了,怎么还没睡?”
唐慧知道慕时卿是在暗指算命的事,嗔怪道: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用心,再旺的桃花运都会被你这态度吓跑。”
慕时卿笑而不语。
“而且你不也是还没睡吗?”唐慧顺着话题展开,“都不会照顾自己,一天心里只想着工作、工作,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知不知道,你别学你爸爸那样……”
慕时卿刚转晴的心情又暗了下去,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又不肯让我管着你,要是你身边有个体贴的伴,我也放心不少,我不求什么高门世家,只求能跟你两情相悦,真心待你……”
眼看又要转回到最不喜欢的话题上,慕时卿打断:“太晚了,有事明天说吧。”
那边瞬时沉默。
慕时卿以为唐慧生气了,捏着眉心温和道:“明天晚上我回家,到时候再说。”
唐慧嗫嚅:“有个事,本来是想等你今晚回来商量的。”
慕时卿警惕地眯了下眼睛,“你是不是又替我答应了什么事?如果是相亲,就算了,我没兴趣。”
“咳,不是。”唐慧说。
慕时卿心松下来后,多了几分耐心。
只要不是相亲,天大的事他都能应付。
“那是什么?”
“就是有个孩子,想到公司去实习,他……”唐慧刚要详细说。
“可以。”慕时卿眉目舒展,同意了。
不是天大的事,慕氏这么大个企业,提供个岗位并不难。
一个岗位换个清静,划算。
“真的?”唐慧高兴,“那边说想跟着你学习,放助理室可以吧?我听说那孩子会自由搏击,还拿过奖,你一天天在外面跑,带个会功夫的助理在身边更安全。”
慕时卿眉头微动,这也太不客气了,还指定岗位,而且什么自由搏击,怕不是打架斗殴。
见慕时卿没搭话,唐慧继续道:“人家外公亲自拜托到我这里,虽说他外公跟你爸爸同一辈,但毕竟年岁大了,之前也常来往,以前你爸爸在的时候,他没少帮衬,这人情我们得还,这样你爸爸在天……”
慕时卿打断道:“知道了,明天让他来公司。”
“每次一说到你爸爸,你就不高兴,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即便以前有什么也该原谅了。”唐慧无奈。
慕时卿又说:“快1点了,你该睡觉了。”
“好吧。”唐慧的强势,在真正的强势面前,会变得很没底气,“那你也早点睡。”
“嗯,晚安。”
慕时卿挂掉电话,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他歪头瞧了眼玻璃柜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心想还好,他模样随母亲,性格跟他那刚愎的爷爷更像,身上没有父亲的影子,除了……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面。
桌面上的手机跳出一条短信:“小叔,到家了吗?”
陌生的号码,熟悉的称呼。
慕时卿瞬间想起离开南港前,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敞开的车门外,长臂压着车架弯下腰,从车外探进半个脑袋,张扬着一张笑脸交代道:“到家了报个平安。”
话说得很是自然,好像他们已经彼此熟识,可实际上他们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
他没兴趣结交一个纨绔,沉默着眨眼打发对方,此前的交际不过逢场作戏。
他看回短信,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的。
脑海里,那张笑脸随着酒意肆意挥发,犬齿和酒窝,十分矛盾,让人印象深刻。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一秒,最终点下去,将这个陌生的号码拉黑了。
不同世界的人,没必要过多纠缠。
南港,一艘安静的游艇上,聂司卓盯着手机,一个备注为“卿”的对话框里,只有他四分钟前刚发出去的一条短信。
“哥,你真要在这里睡吗?”张明凯顶着一头红毛从楼下上来,见聂司卓垮着脸,小心提议道,“要不去我那里凑合几天?”
“不用,这里挺好。”聂司卓藏起手机,长腿交叠躺到了沙发上。
张明凯跑过来,蹲到沙发边又问:“这次回来,你打算做什么,带我一起吧,我爸天天念叨我游手好闲,我都被念叨烦了,”
“我要去上班,你去吗?”聂司卓问。
“上班?”张明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
聂司卓用眼神凶了张明凯一下:“我怎么了?”
“咳,没什么。”张明凯瞥了眼聂司卓的狼尾,不敢说什么,“是去聂氏吗?你那没良心的爹,和你那恶毒的后妈会同意?”
聂司卓盯着天花板不说话,也看不出情绪。
张明凯以为聂司卓生气了,挠挠头:“兄弟一场,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想当年要不是他们两,你也不会在国外回不来。”
“那是因为当年我还小,没有能力,这次回来……”聂司卓说。
“这次回来你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张明凯丝滑抢答。
聂司卓皱眉,对这通霸道发言表示出嫌弃,继续道:“谁都别想赶走我,我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红毛心想,这不同一个意思吗?
“你回去恶心恶心他们也好。”
聂司卓哼出一声冷笑,“光恶心怎么够?”
张明凯点头表示赞同。
聂司卓像是想起什么,转头,“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男人都调戏。”
张明凯挠头:“咳,不是跟随潮流嘛。”
“潮流?以后再干这么没调性的事,别叫我哥。”聂司卓警告道。
“就知道说我,你在那姓慕的面前不也卖力表现吗?”张明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我那是有目的的。”聂司卓没好气。
“什么目的?看上人家了?”张明凯来了兴致,“我可告诉你啊,他是出了名的大冰山,精致利己主义者,没资本,他可看不上你。”
“你这脑子一天天能不能想点正经事?而且老子铁直。”聂司卓翻身坐起,拍了一下张明凯后脑勺。
“啧,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张明凯摸着下巴,“你看人家眼神都拉丝了,你该不会是弯而不自知吧?”
“拉丝,我看你拉……”聂司卓伸手又要拍。
张明凯麻溜躲开,一边往楼梯跑一边说,“好好好,你直,你的眼神铁直,钢筋一样直。”跑到楼梯,见聂司卓没有追上来,躲在栏栅后又道,“我走了,你有事打我电话。”
“滚。”聂司卓又躺回沙发上。
海浪声起伏,聂司卓摸索着把手机从角落里掏出来,点开那个备注为“卿”的短信对话框,仍然只有一条孤零零的问候躺在那里。
呼啦啦的海浪声变得烦人。
这是没看到,还是懒得回?
脑海里出现一张清俊漂亮的脸,跟今晚见到的人相比有些青涩,与年龄不符的余光慢悠悠地从眼角向他扫来,托着下巴的手上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缥缈的烟雾从闪着星火的烟头向外晕染。
“嘘。”少年模样的慕时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声张,嘴角浅淡的笑意在口中吐出的薄烟中多了几分肆意,仿佛笃定他不会告发,他也确实像被施了咒,愣在原地,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慕时卿,15岁的慕时卿,还是大家口中的模范生、天之骄子,而那年他10岁,因为家庭变故,过早地进入叛逆期,面对同样叛逆的慕时卿,不免生出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甚至因为慕时卿能游刃有余地维持人前人后的平衡,而多了几分崇拜。
少年的崇拜和义气,让他对慕时卿抽烟的事守口如瓶,本以为单凭这个秘密,两人算是结盟了,可以换来慕时卿的亲近,没想到那之后慕时卿却像是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一如今晚重逢时的陌生。
看来是懒得回。
哼,还是和以前一样薄情寡义。
他将手机丢回沙发缝里。
“不好了不好了……”张明凯去而复返。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我们的车……”张明凯喘着粗气,“被、被拖走了。”
“拖走了?为什么?”聂司卓翻身从沙发上坐起。
“说、说是改装车,不、不、不能进港口。”张明凯顺了一口气,“让我们明天去管理处取,一、一定是慕时卿搞的鬼。”
聂司卓立刻翻出手机,按下电话拨通键,在话筒传出声响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挺直腰背,谁想话筒里传来的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他又拨了一遍,依然是同样的提示音。
呵,好啊,居然把他拉黑了。
*
次日清晨,慕时卿做完晨练,洗完澡,从整齐划一的衣帽间出来,已经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苟,即便只睡了4个多小时,也全然不见疲态。
司机按时等在楼下,去公司的路上,慕时卿已经把今天的财经新闻浏览了一遍。
上到公司,秘书周海悦照例给他端上一杯特浓的黑咖啡。
“康助理呢?”慕时卿翻阅着桌上的文件问。
“他……”周海悦回复,“还没到。”
慕时卿看表,距离上班还有20分钟,想到这段时间连轴转,他没再追问。
周海悦离开,几分钟后又回来。
“慕总,外面有个人说是来报道的。”周海悦神色古怪。
慕时卿低着头批文件,没注意周海悦的表情,“对,让他去人事面试,按正常流程来。”
“可……”周海悦顿了顿,“他说是来应聘您……助理的。”
一句话卡了两次,其实对方的原话很霸道:“我是来入职做慕总助理的。”
这话她可不敢原样传达。
慕时卿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意思是不用理会对方说了什么,按他的指示执行。
周海悦了然,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慕总,对方说你已经亲自面试过了,而且……对他很满意。”
慕时卿写字的手终于停下,疑惑地抬头。
第一个念头是,对方因为关系户的身份,所以才这么嚣张。
“我没有面试过任何人,你让他回去吧,面试也免了。”
还没进公司呢,就想行使特权,这样的人不用也罢,他可不惯着。
周海悦出去,半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还没等慕时卿同意,门被推开,一个穿皮衣染蓝发的高大青年懒洋洋地靠站在门边,一旁没能将人拦住的周海悦神色紧张:“抱歉,慕总。”
再见聂司卓,慕时卿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很是意外。
这簇鬼火怎么阴魂不散?
聂司卓勾起一边嘴角,露出和昨晚一样张扬不羁的笑,张口就道:“慕总怎么翻脸不认人呢?昨晚你明明很满意的。”
慕时卿:话不能乱说。[眼镜]
聂司卓委屈:明明就是。[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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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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