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卿怔了几秒,才缓缓用指背擦了一下嘴唇:“干什么?”
他本该严正斥责,或者佯装生气,警告不许这样,再不济也揶揄几句,杀杀这小狼崽子的嚣张气焰,可那个吻落下的时候,他心绪纷乱,其中藏着几分喜悦。
聂司卓偷袭得逞,又没有受到惩罚,笑眯眯地扒拉了一口饭,摇头晃脑地嚼起来。
“神经。”慕时卿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继续吃饭。
聂司卓看着慕时卿微红的耳尖,翘起的嘴角就没落下去过。
用餐结束,这段小插曲也像是被吃进了肚子里,没人再提。
聂司卓现在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黑客,知道逼得太紧只会让慕时卿竖起坚固的防备系统,只能慢慢进攻,逐渐拉低防御系统的数值,刚才那个简短的“啵啵”,就是一次成功的攻略性偷袭。
晚上护士查完房,两人各自睡下。
慕时卿睡得不算沉,半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梦呓似的呻吟,他迷糊转醒,起身走到病床边。
屋里开着小夜灯,病床上的聂司卓闭着眼,眉头紧蹙,呼吸略微急促,似乎很难受。
他抬手摸了摸聂司卓的额头,很烫。
不需要体温枪确认,他按下了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值班医生也被叫了过来,最后确诊是发烧了,得输液。
“可能是因为车祸受到了惊吓,身体和精神极度紧张,导致免疫系统功能下降。”医生解释。
慕时卿点点头,却对这个解释不太认同。
他清楚聂司卓不是那种容易受到惊吓的人,更可能是因为身体和精神长期处于高强度状态导致的。
前面几次受伤都没好好调理,还没好全又投入战斗,这还是遇到他之后的,遇到他之前还不知道硬撑了多少回。
护士准备扎针的时候,聂司卓醒了过来,抽回手,眼睛半睁着,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慕时卿身上,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我没事,不、不用打针。”
慕时卿快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逞能。
“闭眼。”他命令道。
“哦。”聂司卓立刻乖乖闭上眼睛。
一旁的护士投来惊叹的目光,慕时卿当做没看见。
等吊瓶挂上,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聂司卓睫毛轻轻颤动,脸颊因为发热而透着不正常的红,被汗打湿的额发贴在了额头上。
慕时卿先拿干毛巾擦去额头和颈间的汗,再把毛巾用温水打湿,又擦了一遍。
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做过,只依稀记得以前生病的时候,母亲唐慧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他生病的时候有家人照顾,聂司卓却没有,或许这就是聂司卓喜欢逞强的原因。
他抬手揉了揉聂司卓的头发,轻轻说了句:“有我在呢。”
聂司卓在这时缓缓地睁开一条眼缝,慕时卿愣了愣,收回手。
“时卿~”
慕时卿听到这声低哑的叫唤,体贴地俯下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想……”聂司卓眼睛又睁开了些,视线聚焦在慕时卿的唇瓣处,眼底有**在流动。
慕时卿下颚不觉紧绷,唇瓣也不觉抿紧。
聂司卓喉结滚了滚,挪开视线,继续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想上厕所。”
“咳~”慕时卿清清微涩的喉咙,“好,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聂司卓忘了自己还在输液,起身时扯到了吊瓶,“嘶~”
慕时卿一声“笨蛋”差点脱口而出,最后换成一声指令:“别动。”
“哦。”聂司卓乖乖听话,定在原位。
慕时卿绕到床那边,拿下吊瓶,扶人下床。
之前还逞强说自己可以的人,黏黏糊糊地靠在了他身上。
进到卫生间,慕时卿挂好吊瓶,问:“自己可以吗?”
他本意是问能不能自己站着,聂司卓却眼巴巴地看过来,别有他意。
慕时卿咬肌抽了抽,“那就别上了。”
“可以的。”聂司卓嘟嘟囔囔的说道。
慕时卿转身离开,关门前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见某人在那里晃晃悠悠地解裤子。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回去,“我帮你。”
聂司卓却扭捏起来,“不用,我可以的。”
“别废话。”慕时卿说。
裤子解开,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慕时卿别开脸。
不是生病了吗?不是站都站不稳了吗?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
“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他转身出了卫生间。
真是的,他就该请个护工。
将近凌晨的时候,输液结束,聂司卓出了一场大汗。
护士想要帮他换身衣服,他明明闭着眼睛,身体却不肯配合。
“我来吧。”慕时卿无奈。
怎么生起病来,跟个孩子似的。
护士留下衣服离开。
慕时卿俯身捏住聂司卓的下巴,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说道:“换衣服,配合点。”
“唔。”聂司卓哼唧一声。
“手。”慕时卿扯衣袖,聂司卓把手抽出来。
“这边。”慕时卿如法炮制,顺利把衣服脱了。
身体上还沾着汗,他拿过毛巾擦拭,刚擦到腹肌的位置,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钳住手腕。
“别擦了~”上方传来吞咽的喘息声。
慕时卿抬头,看到聂司卓脸色潮红,“又烧了?”
聂司卓喉结滚动:“现在还没有,如果你再擦下去,可能真要烧起来了。”
慕时卿额角抽了抽,收回手,最后是聂司卓自己换的衣服。
“快睡。”慕时卿语气冷淡地说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对这只狼崽子,就不能太温和。
“嗯,”聂司卓注视着慕时卿,眼里的温度像是没跟着烧退下去,笑着说道,“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慕时卿默了默。
他不太习惯进行这种太过感性的对话。
“要还的。”他很现实地说道。
“好。”聂司卓勾起一边嘴角,“等出院了就还。”
慕时卿心里想的是海港项目和海跃投资的事,以为聂司卓跟他想的一样,点点头。
次日白天,慕时卿上午在酒店办公,下午约人见了个面后就去了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聂司卓跟医生商量出院的事。
医生并不支持聂司卓现在出院。
“检查结果也没什么大问题,你就……”聂司卓正准备说服医生。
“不行。”慕时卿推门进去,“你不能出院。”
医生见到慕时卿,莫名松了一口气,现在这层楼的医护人员,没人不知道,聂司卓最听慕时卿的话。
“为什么啊?”聂司卓瞬间瘪了下去。
慕时卿给了个眼神,医生带着护士悄摸溜走。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这段时间在医院好好呆着。”
“为……”聂司卓还要继续追问,被慕时卿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按了回去。
“你现在吵着要出院,就表明你根本没好。”慕时卿说。
聂司卓迷糊了:“啊?”
“想想,你现在出院,谁最高兴?”慕时卿问。
聂司卓稍一琢磨:“是……肇事者。”
慕时卿点头:“对,现在警方还没给结论,说明还在调查,什么交通事故需要调查这么久?”
“故意肇事。”聂司卓回答,之后缓缓露出醍醐灌顶之色,“对哦,如果我现在出院,表明车祸不算严重,我住得越久,肇事方压力越大,到时候定罪的话,我的伤情也能作为依据。”
慕时卿轻笑一声,“看来脑子没撞坏。”
“我这不是着急想要回去对付海跃那帮人吗?”聂司卓挠挠脸颊。
“非得亲自回去吗?”慕时卿又用那种“你脑子没事吧”的怀疑表情看他。
聂司卓眼珠子骨碌转了半圈,眼睛蓦地一亮:“也不是非得回去,我就跟那几个叔叔伯伯暗示一下,说这次事故另有隐情,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肯定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同样的,我住院的时间越长,项目的事拖得越久,那些叔叔伯伯对海跃投资的埋怨就会更深。”
慕时卿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没错,你拿新项目,对他们也大有益处,海跃投资动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利益,你得学会动用身边的助力,不要只一味单干蛮干。”
“是我着急了。”聂司卓抱歉地眨眨眼睛。
“现在可以安心住下了?”慕时卿问。
“嗯。”聂司卓躺回床上,“那我就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吧。”
慕时卿侧过头,悄悄弯了下嘴角。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原因,最主要还是想让聂司卓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那、那我住院这段时间,你、你还会留在桂北市吗?”聂司卓问。
他不奢望慕时卿每晚都留在医院陪他,他也不舍得,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慕时卿能留在桂北市,每天过来看他哪怕一眼。
“慕氏也有几位同事受伤了,我得留下来等结果,给大家一个交代。”慕时卿说。
他留下来,能给各方施加压力。
顺便……
他瞄了眼聂司卓,顺便照顾一下某个毛毛躁躁的毛头小伙。
“跟你来的那两个人,记得经常去安抚一下。”他继续交代道,“你得逐渐培养信得过的人。”
“好。”聂司卓高兴应下。
慕时卿会留在桂北市,现在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晚上,慕时卿还是选择留下来过夜,怕某人半夜把脑子烧坏了。
病房隔音效果很好,慕时卿躺在小床上有些睡不着。
前两天太忙,即便到了晚上,脑子也还是转个不停,今天终于稍微闲了下来,才发现病房里居然这么安静。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隐隐感觉侧边有视线投来。
“不睡觉干什么?”他一转头,就跟聂司卓的目光对上了。
聂司卓侧躺着,怀里抱着被子,摇摇头,“现在还不想睡。”
以前他最不喜欢住院了,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病房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孑然一身的凄凉,那时他从没想过,住院也能这么幸福。
慕时卿用余光瞥了病床上痴痴傻笑的人,收回视线,拿出手机。
“你要干嘛?”聂司卓好奇。
慕时卿划拉了一下手机,最后划到一个音频文件,点击播放。
悠缓有节奏的哼颂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聂司卓听着像是在诵经,“这是什么?”
“驱邪的。”慕时卿说,“不是睡不着吗?给你驱驱邪。”
大晚上的不睡觉,还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他确实想驱邪来着,但是手机里只有清心咒。
聂司卓轻轻笑出声,“哦,那挺有效果,我睡了,晚安。”
“嗯。”慕时卿闭上眼睛,“晚安。”
清心咒效果不错,聂司卓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清晨醒来时,听到熟悉的说话声。
他睁开眼,见到了站在窗前打电话的慕时卿。
窗外天气清朗,阳光打在慕时卿的头发上,晕出淡淡的柔光。
他嘴角不觉弯起,心想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可这种好心情还没持续半分钟,就被敲碎了,他听到慕时卿很轻地笑了一声。
慕时卿笑的时候,尾音会带着气旋儿,平白就能撩得他心潮起伏,好听得很。
电话那头是谁啊,一大早的就跟慕时卿通电话。
他悄摸起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慕时卿正好聊完电话。
聂司卓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复:“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
放心?
还“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人特么是谁啊?
慕时卿挂掉电话,转过身,差点被吓了一跳。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他皱着眉心问道。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聂司卓也皱着眉心,表情严肃。
“贺氏的贺总,跟他说了来桂北接项目的事。”慕时卿回。
“那个毛头小伙?”聂司卓眉心拧得更紧了。
慕时卿抬眸打量了一眼,“他叔叔。”
聂司卓一听,瞬间松弛了下来,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
慕时卿纳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状似随意地说道:“他叔叔跟我差不多一样大。”
聂司卓仍不以为意,弯着嘴角露出两个酒窝:“可你喜欢年轻的。”
聂司卓:像我这样年轻的。[害羞][害羞][害羞]
慕时卿:好好好,就你懂我。[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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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90章 清心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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