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蛮夷族和谈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虞昭带着沈也一同前去。
和谈现场,沈也在一众蛮夷族将士里寻找拉冒顿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瞧见他。
和谈过程还算顺利,蛮夷族首领也知道若是继续打仗实在是对蛮夷族不利,之前出兵,是因为公主拒绝和亲,让他们误以为虞国人瞧不起蛮夷族,公然挑衅蛮夷族,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得知公主不和亲是因为太后驾崩,不合礼数后便解开了误会。
两国修好互市,确实有利于蛮夷族的长远发展。
和谈结束之时,沈也向蛮夷族首领询问拉冒顿的下落。
她恭敬地问道:“在下有一事相问,为何今日不见拉冒顿将军,他去了何处?”
蛮夷族首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死了。”
沈也闻言大惊,她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前两日放她回虞军营帐时他还好好的,这怎么才过了两天,他就死了。
“为何会这样?”
蛮夷族首领应道:“拉冒顿将军是自刎而死,自刎之前,他留下了一封信,将他故意陷害拉图司的事都交代清楚了。他觉得炮药受损,是他办事不利,所以他选择了自杀谢罪。”
沈也面上没有表情,盖在药布底下的左眼流出了泪水。
拉冒顿的死,算是她一手促成的。她的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秩序崩塌感。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般正义的人,他心系自己的国家,死之前,他一定很恨自己。
她跟着虞昭回到虞军营帐时还是没有缓过来,虞昭将茶杯递给她时,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凭着她方才和蛮夷族首领说的那些话,虞昭大概猜到了她为何这般反常。
虞昭坐在她的身旁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温声安慰道:“拉冒顿是位好将军,虞国与蛮夷族已经签了和谈协议,开了互市,答应他的事你已经做到了,逝者已逝,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了。”
“好。”沈也淡着声音应道。
随后,她一个人在自己的营帐里待了两日。虞洲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安安静静地陪了她两日。
第三日,虞洲陪着她去了拉冒顿的坟前,他的坟前放着许多野花和酒囊。
恍惚间,沈也想到,无论是虞国的还是蛮夷族的,那些像拉冒顿一样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将士们,他们都回不了家乡了,他们只能在异国他乡安息。
守卫了家国,却没能回家。
沈也望向远方连绵的山脉,她希望此后,不要再有战争。
几日后,沈也的眼睛恢复了。
虞昭告诉沈也,西海蛮族的使臣还未离开,赛犬见虞国和蛮夷族签订了合约,还开通了互市,便也想着凑个热闹,他修书一封,表达了西海蛮族也想要互市的意愿。
虞洲听说来谈互市的代表正是赛犬本人,他便也跟着去了现场。
和谈现场,由沈也充当两方的翻译,在此过程中,赛犬的视线一直紧紧地落在沈也的身上,沈也说什么他都点头。
虞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拳头也是越握越紧。
两壶茶见底,两国互市的事终于完美谈成。
当着众人的面,赛犬挪到沈也跟前,故意用西海蛮语对沈也说道:“沈翻译,我还有些地方还需要请教你。”
沈也笑着应道:“使臣只管说便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下一瞬赛犬却突然换了汉语,“沈也,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莫称我为使臣,前几日你给我起了‘乐游’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叫我乐游就好。”
一旁的虞昭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兴致勃勃地喝茶看着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好戏。
沈也尴尬一笑,今日虞洲也在场,就在他们身后,乐游的话被他听了去,他定会生气。
沈也干笑两声:“大人喜欢便好,只是咱们是在处理公事,我直呼你的名字,实在是不合礼数。”
乐游灰蓝色的眸子装满了笑意,“你待我不同,名字取得十分合我的心意,你和我是好朋友,我们之间不必拘着这些礼数。”
随后,虞洲往前走了半步,站在了沈也的旁边,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他沉着声音道:“使臣,现在我大虞与西海谈的是互市邦交,您若是只想着攀私交,怕是会误了两国大事。”
乐游往前半步,灰蓝色的眸底划过一丝狡黠,他笑道:“虞副将莫急,我可不是在与沈也攀私交,我是在直接地向沈姑娘表达我的爱慕之情,我对她的喜欢,是想看她开心看她笑,跟你忧心的‘夺人所好’可不是一回事。”
虞昭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西海蛮族的人表达爱意都这么直接的吗?
沈也连忙打圆场:“你可真是说笑了。”
虞洲像一只炸毛的小狗,他握住沈也的手,冷声道:“像沈也这般聪慧美丽的女子,很难让人不喜欢,”随后他侧头垂眸望向沈也,“可是,她的心中只有我一人。”
沈也被他这吃醋的样子逗得在心中暗自发笑,她对乐游道:“诚如虞副将所言,我早已认准了他这个人。”
乐游倒也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丧气的样子,反而笑着应道:“我会将那日你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一辈子这么长,无论以后,你们虽然现在是相爱的,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虞洲握沈也手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她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
沈也和虞昭都快要被他的话笑死了。
乐游没再与他争辩,只用西海蛮语留下一句“Je t'aime”便离开了。
虞洲垂眸望着沈也,“他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也怕他醋意更重,忍着笑转开脸,“不是什么重要的意思,别听了。”
一旁看戏的虞昭放下茶杯补刀道:“嗨哟,我的傻弟弟,方才那乐游的意思啊,是‘我心悦你’。”
闻言,虞洲的眉心皱起,虞昭说自己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待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沈也有些心慌,他不会生气了吧?
只见下一瞬,虞洲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对不起,是我不好,平日里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没有让你完全相信我对你的爱意,才会让你觉得我们不会一起走完这辈子。”
他顿了顿,声音染上哭腔:“阿也,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这辈子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沈也伸手抱住他的腰,抬眸笑眼盈盈地望向他,“好,那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
他将她报得更紧了,喉结滚动,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低头吻住她的唇。
沈也微微一怔,随即便闭上眼回应了他。
他用手托着她的脑袋,从小心翼翼到肆意,他扣着她腰的手微微颤抖,这个吻不断加深......
虞昭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密折去虞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全部禀明圣上。
虞昭本打算两日后便带领虞军启程回朝,可是没想到当天夜里,粮草竟突然起火了,不过半刻,粮草便被烧得一干二净。
虞昭下令严查此事。
粮草没了,回朝的安排就必须得重新安排。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一夜之间这么多粮草没了,回了朝,圣上定会追究这件事,他们必须给个交代。
虞洲还有几位将军一同去调查粮草失火的事。
沈也和虞昭则留在营帐里商量着对策。
“主将,当务之急,是要快些买到足够的粮草,否则无法回朝。”沈也皱眉继续说道,“可是此地处于边境处,我军粮草用量又大,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买到足够的粮草。”
虞昭应道:“粮草的事好处理,可是想要抓住这背后操纵搞破坏之人却不容易。”
“主将,你打算如何买到粮草?”
沈也的话才刚刚问完,卫兵便进了营帐呈给虞昭一封密信。
虞昭自己没看,而是将密信递给沈也。
“主将如此这般,一定是知道信的内容。”
“打开看看。”
沈也打开信,细细读过后脸上露出笑容,“杨公子这次总算是当了一回好人,做了次‘及时雨’。”
虞昭的语气愈发地冷,“粮草的事已有了眉目,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揪出那背后之人。”
夕阳落山的时候,虞洲将一个人带到了虞昭面前,“禀告主将,此人行迹可疑,我盯了他许久,他方才要逃走,其他几位将军同我一起,捉住了他。”
那人虽然穿着士兵的衣服,却并不像其他将士一样,在经历了之前的一场战役后,身型与面色都是有一股沧桑之气的。
他的身上有股子刻意隐忍的劲道,根本不像普通士兵。
虞昭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冷声道:“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性子倔,不肯回答她的问题。
“是我的好大哥虞铭还是我那草包二弟虞辞?”
那人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虞昭冷哼一声:“不想说?无妨,我来替你说,是大皇子虞铭派你来的。”
沈也知道虞昭对自己的哥哥弟弟十分了解,那虞辞虽然又蠢又坏,但是没有胆子做出烧毁粮草这等事来,况且,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倒是大皇子虞铭,平日里虽然一副不争不抢的淡薄样,心中的野心确实不小,在入宫之前,虞铭便和席裕安有勾结。
想来,他是怕此次虞昭班师回朝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我不知道主将的意思,也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那人依旧不承认。
虞昭盯着那人,忽然就笑了,随后她瞥向一旁的刑具,“那些物件,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那人额头沁汗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说半个字。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好好审他,审到他愿意说些有用的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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