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盛愣了片刻,反问:“什么?”随即怒道:“我程哥儿是读书的好苗子,未来的宰相之才,岂能随意抓他进衙门!”
小厮不敢撒谎,伏身道:“小的所言千真万确,是燕春楼的人来府上说的。”
“报信那人呢?”
小厮低声说:“小的听完就赶来告诉大官人,没留他。”
“蠢货!”齐长盛气得踢了他一脚,随后吩咐管事带人去燕春楼问个仔细,“给我盘问清楚,到底是为何事何人才能闹到衙门去,若是问到相关的人,就带回来!”
管事立马带人出去,一时院内外通火灯明,照得黑夜已亮了许多。
燕春楼里,老鸨叫姑娘们先去歇息,特意嘱咐莺儿好好陪着纭婵,担心她夜里睡不着。楼里一片狼藉,老鸨指使好几个小厮打扫,只留下二楼纭婵的房间保持原样,等明日衙门的人来看过以后再做清理。
夜深了,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齐府管事走进来,指着老鸨大喊:“将我家哥儿祸害进了衙门,你倒是置身事外,乐得清闲。”
老鸨顿觉心力交瘁,抚着心口,悲声道:“真是不叫人活了呀!”
管事唾了口痰,吼道:“你还有脸哭!老实交代是谁祸害了我家哥儿!”
纭婵将将躺下,莺儿给她掖好被子,隐约听见争吵声,她微微皱眉,正准备起身去看是怎么回事,却被纭婵拉住。
她面色苍白,扶额道:“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想必是找上我来了。”
莺儿拦住她,道:“妈妈让你好好睡着,你别去费心了。”
纭婵目光如炬,不容拒绝:“难道要让妈妈替我承受莫须有的骂名吗?”
莺儿知晓自己说错话了,便低下头,而纭婵心生愧疚,声音放软:“我知道你们心疼我,可我不能惹出祸端来就一走了之。”
楼下的管事指着老鸨骂得正厉害,不停逼问:“到底是谁?你为何迟迟不肯说!”
老鸨趴在桌边,哭得喘不过气,直摇头。
管事耐心耗尽,威胁道:“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叫人把你楼里的人都打一顿,总有人会交代。”
楼里的小厮平日里只会跑腿打杂,哪里干得过他带来的壮汉,就在壮汉们活动筋骨,准备挥拳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手下留情。”
管事抬眼望去,莺儿扶着纭婵缓缓走下来,直到她们走到眼前。他挥手制止身边人,看着她:“是你害了我们哥儿。”
纭婵咳了声,声音极其虚弱:“齐官人可是我的恩客,我如何敢害?”
管事打量她一遍,心里对她的身份很是轻蔑,道:“既然不是你,那为何我家哥儿好端端地就被关进衙门了?”
“自然与我有干系,齐官人正与我吟诗对词,许官人却突然闯进来,不知怎地,他竟冲我来了。”纭婵站直身,说得用力些便咳几声,“齐官人最是正直磊落,恐伤到我,便只身制止他,叫我下楼喊人。”
这时她止住话,眼里的泪缓缓流下来,颤声道:“谁知···小厮去看时,为时已晚,那许官人倒在血里,没了气儿。之后衙役便来了,只好押了齐官人。”
管事听完她的话,惊得直瞪双眼,“我家哥儿···杀人了?”
纭婵轻轻点头,哭得梨花带雨,莺儿也跟着红了眼,劝道:“姐姐,你都哭了好几回,伤着眼睛可如何是好?”
她抽噎道:“瞎了便瞎了,要是此事从未发生过也值了!”
管事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眉头紧皱,“既如此,你随我去齐府,到我家大官人面前陈述。”
老鸨缓过去,厉声道:“不行,谁知你们是不是想拿纭婵去给你家哥儿抵罪。”
管事还想说什么,老鸨打断他:“纭婵自有衙门的人来传,明日咱们直接对簿公堂即可!”
他不敢另外惹出是非,只好放下狠话:“明日你最好老老实实现身。”于是带人赶紧回到齐府。
齐长盛没了与美妾温存的心思,坐在书房里,焦急地等待,时不时问屋外小厮:“吴贵还没回来吗?”
小厮回:“吴管事还未回来。”
此刻,街上的更夫已敲了四声锣鼓,吴贵小跑着进府,绕过回廊,看风的小厮瞧见他神色匆匆,便道:“吴管事,你可算回来了!大官人正在书房。”
吴贵直奔书房,一步也不肯停,走到门口时,竟不小心被绊倒,他顾不上起身,直道:“大官人!程哥儿杀人了!”
齐长盛刚好起身,听见这话,身形一晃,重新倒在靠椅上。
吴贵赶紧爬起来,为他抚着心口,道:“大官人,程哥儿还等着您救他!”
“天爷呀!何苦祸害吾儿!”他痛心疾首地喊着,潸然泪下。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齐长盛终于想起问吴贵:“程哥儿自小听话懂事,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吴贵将纭婵说的话转述给他,他气得额头青筋爆出,怒吼:“那妓子真该杀千刀!蛊惑我儿的心智,竟替她挡下许氏,无端惹上是非!”
“大官人别气坏了身子,眼下最着急的是想个法子把程哥儿就出来,否则背上人命官司,莫说仕途无望,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按照本朝律例,杀人者理应偿命,但若事出有因,可酌情处置。
齐长盛稳住心神,道:“你说得对!程哥儿前途正好,不能被那些腌臜货拖累,误害一生啊!”他眼珠一转,分析局势,问吴贵:“许府的人可知道此事了?”
吴贵猜测:“许府离燕春楼只隔一条街,想必已经知晓了。”
齐长盛眉头一皱,察觉出异常,道:“若是如此,许府的人早该上门了,怎么现在也没个动静?”他踱步,走到门口,看着天色:“什么时辰了?”
小厮回道:“寅时六刻。”
衙门是卯时开堂,只剩不到一个时辰。
齐长盛立刻吩咐吴贵,“你去库房把玉如意包好送去许府,他们想必在等我们上门,只要他们肯提条件,无论是什么,你先答应下来。”吴贵点头称是,然后他开始换衣,准备去衙门前等着。
云烟村里,齐穗一夜未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系统抱怨她:“宿主,你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但她总觉得今晚心里不踏实,道:“系统,我担心会有意外”
机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世上的各个地方,每天都在发生意外。”
齐穗翻了个身,“你真冷酷。”
第三次鸡鸣后,天边微微发亮,她睡得浅,正好今日该去燕春楼,索性起来。齐穗喂饱长生后,便去田里收菜,途径别家田地时,农户正在田里撒化肥。
见着她,农户笑着与她打招呼:“穗姐儿起得这样早,吃过饭没?”
齐穗点头,回他:“不急,忙完再吃。”
她收了大批菠菜和茄子,都是当季具有丰富营养的蔬菜,然后去果园摘了几筐枇杷,将牛车装得满满当当。
齐穗和长生到了镇上后,先去买了两个热包子垫肚,顺便打包好几个带给程安,“热乎的,赶紧吃。”
程安自然接过,又拿给程宝,叮嘱她:“小心烫。”程宝乖巧点头。
齐穗歇好以后,道:“你送宝姐儿去私塾吧,我自个儿去那边就行。”
程安嗯了声,“有事可在铺子等我。”
齐穗笑了笑,将沈钰交代的话说给程宝听:“宝姐儿,钰姐姐说你要是缺什么书,只管讲,她都能替你寻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拉着长生去燕春楼。
今日的燕春楼与往日相比,显得格外冷清,连打扫的小厮都不在,齐穗走进后,楼里只有一个老伯。
老伯识得她,道:“小娘子是来送菜的吧。”
齐穗点头,指了指外头的长生,然后问他:“老伯,妈妈怎不在楼里?”
老伯叹了声气,告诉她:“她和纭姑娘都被官差传去衙门对证词了。”
齐穗一惊,知道衙门是审理案件的地方,连忙问:“出何事了?”
老伯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她,说完又是叹气:“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一夜之间竟天翻地覆。”
齐穗自然知道这事的源头是她,但未能预料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系统冷嘲她:“就凭你?”
好好好!齐穗是时候拿回一切了!(撸袖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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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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