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事发生的两天,中午起床,吃那顿两餐并做一餐的午餐,然后逗逗猫喂喂鱼,品尝下午茶后继续午觉,醒来是天色朦胧的傍晚。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一般,只是再没有母亲那双温暖的手将她从被窝中拉出来,温柔调侃:“我的小乐伊,太懒了。”
床上邦邦两声浊响,将她思绪拉回。江岫白抱臂歪头,不知看了她多久:“换身衣服,陪我出去下。”
孟瑶台起身,思索道:“请我帮忙?”
江予安作揖,笑眼迷迷:“是。”
人情往来,有往来才有人情,孟瑶台点头:“好。”
马车在一处通明喧闹的地方停了下来,江予安下马,温声开口:“夫人,到了。”
车帘挑开,孟瑶台探头,牌匾三个大字:花满楼,秀眉一挑。扶着他的手缓缓下来:“我竟不知,你每日早出晚归,是来这样的温柔乡。”
各色穿着裸露的漂亮女孩蜂拥而来,江予安撒了着银子,全都驱散,带着她缓缓上楼。
江予安侧耳:“夫人明鉴,吴某也是第一次。”
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屁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纸醉金迷。”轻笑一声,孟瑶台先他一步上楼,出口调侃。
房间内金碧辉煌,桌前的屏风上一副簪花游春图,一看便知是圣手顾恺之的手法,惟妙惟肖,鲜活灵动。
孟瑶台上前,柔荑轻抚,思绪万千。还记得上一世,她给哥哥嫂嫂的新婚贺礼,便是一副绘着顾恺之挥扇仕女图的屏风。求了一整年,才买到的。
“怎么了?”江予安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过神,孟瑶台摇了摇头:“这副图,千金难求。”
江予安难得没有伪装一副笑颜,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屏边框,神情肃穆:“是,这可是洪涝不断,灾民万千的颖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门扇吱呀声响起,县令贾士成与几个大腹便便的官员、富商,各拥着一个美人,姗姗而入。
江予安神情转瞬,恢复以往的眉开眼笑,朗声迎人进门。
进来的人看到屋里立着一个九天仙子,冰肌玉骨,眉目如画,难得的妙人。不仅比自己怀里的,甚至比自己驾驭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心里不觉像蚂蚁轻灼一般,百爪挠心,心痒难耐。
酒过三巡,一个肥头大耳,牙齿黄浑的男人向他们这边倾身,开口:“吴老弟,可愿对换姬妾。”
这是指将自己女人与别人的对换享用。这在花楼中不算奇事,而且很常见。更何况,这个吴夫人不就是歌姬出身吗。所以一屋子人材心怀鬼胎,等待江予安开口。
那男人在怀中女人的腰上拧了两下,女人立刻心领神会,主动攀附到江予安身上,一对呼之欲出的□□,引人发醉。这是自己最骄傲的姬妾,没有男人拒绝的了她的身段与技术。
孟瑶台似乎闻到了那男人口中喷出的臭气,心里将江予安这个狗崽子骂了一百遍,早知道就不和他出来了。手摸向发丝中的的钗环,这是她做的暗器。
忽然指尖被一双微凉修长的大手握住,拉了下来,垂落桌下。那双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聊表安心。
江予安上下大量了□□窄腰的美人几眼,另一只手将人推开,叹了口气:“吴某仍在新婚,尚无此意。”
一群人深觉扫兴又隐隐期待,新婚那能新过一年吗?男人那个不喜新厌旧。
江予安面上不动声色,那只碰了那女人的手,桌下掸了掸,犹觉不适,又锦帕上擦拭好几下。
装,刚才不是还挺不舍的吗,孟瑶台心中腹语。想寻个由头溜走,却被江予安识破,将她的腰肢按了回去。
直到亥时,孟瑶台忍耐到了极限,江予安才以不胜酒力为由,带她出了酒局。
坐到马车上,孟瑶台并不给他好脸色。而江予安,方才还一副步履蹒跚喝醉的模样,现下却是眼底一片清明。
真能装,孟瑶台抱臂将脸转到他的另一侧,闭目养神。
这种惺惺作态、假意逢迎的场合,江予安见得多了。从一个小乞丐,走到今天,没有八面玲珑的心思手段,他早就销声匿迹在汪洋大海中了。所以只觉得平常,但…,好像令她不快了。
江予安开口:“你生气了?”
孟瑶台睁眼,还未来及说话,马车一阵剧烈摇晃。掀起车窗,前方一群劲装持刀的黑衣刺客,向他们举刀坎来。面目狰狞,动作狠辣,明显是要取人性命。
孟瑶台不明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
江予安拽起孟瑶台向后狂奔,不发一言。跑了半晌,到了一处悬崖前。
眼见刺客要追来,江予安指着一旁小道:“去哪,一路向前,不要回头。他们要杀我,不会牵连你…。”
话没说完,孟瑶台已经提起裙摆,跑了过去。她虽然柔柔弱弱,跑起来倒是挺快。
而孟瑶台一路上,早骂了他千万句。刺客本来就是抓他的,和自己无关。刚才好几个岔路口就该让她跑开,而江予安硬拽着不松手。
“江岫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刺客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职责监察百官,舌灿莲花就能撼动朝堂重臣的御史台谏江岫白。帝王耳目,口含天宪。
未来国君的名声与国运紧密联系,百官信任、百姓拥戴的皇子才能成为真正的储君。如果能将他拉入七皇子李景珩阵营,弹劾太子与其政党陆家行为不端,维护李景珩声誉,复仇之路定会事半功倍。
孟瑶台跑了回来,拔下发簪,射出几道银针,放倒一批刺客。
江岫白难以置信:“你怎么回来了?”
“你就是个麻烦。”文官真是啰嗦,刺客都到跟前了,还在动嘴皮子。孟瑶台斜了一眼,挡到他身前。也管不了暴露自己会机关术的事,活命最要紧。
可明显刺杀江岫白的人真是下了血本,刺客一**的没完没了。而她没有充足准备,眼见要不行了。
江岫白看了眼悬崖边,摆满了从巨石缝生长出来的藤蔓,心生一计,一手牢牢搂住孟瑶台的腰:“别叫。”
孟瑶台疑惑,下一秒被他带着,从悬崖边跳了下去。极速的坠落感传来,风声凛冽呼啸,吹的眼泪止不住的落。孟瑶台拼命抿住嘴,才没发出声音,心脏处像是一个装了一台大鼓,正在猛烈敲击的兰陵王破阵曲。
江岫白一路借着藤蔓卸掉坠落的力,终于坠落感消失,抓住一块凸出的峭壁。手掌见骨,鲜血止不住的沿着手臂向下流。
低头看到孟瑶台紧闭双嘴,两眼泪汪汪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你太重了,我可要抱不住了。”
孟瑶台吓得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企图唤醒他的良心:“我可是回来救你的。”
江岫白勾唇一笑,正好看准了一处山洞口,带她悠了过去。
山洞里,两人背对坐着,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江岫白才开口打破寂静,问的竟然是遇刺前的那句:“你生气了?”
实际上,孟瑶台不说话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个遍,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江岫白,御史台谏,携天子旨意来查水患。朝廷连年划拨巨资,颖川河道治理不好,明着问,自然是得不出实情的。所以江岫白另辟蹊径,先与她成婚更好隐藏身份,然后周旋官员富商之间获取其信任,暗查内情。刚才那波刺杀,是因为他拿到了关键证据。
好一个工于心计的御史台谏,让她都忍不住感叹其心机手段。
孟瑶台想起江岫白受伤的手,扯下一截衣料,摸黑抓住他的。
黑暗中,江岫白的手颤了下。
肯定很疼吧,方才血都滴到了她的额头上。孟瑶台简易的包扎,江岫白没有拒绝。她开口:“我只是想起前两天,贾士成忽然问我知不知道江岫白,那时我还不知道是你,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再想,这次遇刺很可能和贾士成有关,应该告诉你一声。”
黑暗里,孟瑶台漂亮的眼睛仍可见柔波流转。江岫白开口,音调充满了不确定性:“真的没有生气?”
“当然没有,贪污享乐的、害人性命的是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们。而你是在拯救朝堂与百姓,是真正的国士无双。”孟瑶台斩钉截铁。
她怎么敢对江岫白生气呢?老天开眼,让她在颖川一下子遇到沈家家主沈清川、御史台谏江岫白,两位晋朝真正定乾坤的大人物。她高兴都来不及!复仇之路似乎都平坦了许多。
江岫白在夜色中,努力辨认她的神情。她该生气的,他们是假夫妻,甚至彼此不熟。而他不仅带孟瑶台去那种场合,还让她遇险了。
可是孟瑶台不仅不生气,在生死关头救了他,还夸他国士无双。自小经历无数欺凌,她是第一个来救自己的。国士无双是江岫白一生的目标,孟瑶台是懂他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清川匆忙赶到,放下绳索来救他们。
孟瑶台抓住江岫白的袖口,灼灼杏眸中有祈求之意:“你…”
“了然。”江岫白嘴巴上翘,宽袖下修长的手指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聊做安抚。
孟瑶台是不想他说出,自己会千机术的事情。这和商户家女儿的身份,很不相符。江岫白明白她的意思,也愿意保密。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作壁上观是他历来的处世之道。更何况,他们应该是朋友吧,至少在他心里是。
朝阳下,将她沾染了清晨露水的发丝映的柔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凌乱仍无损她的美丽。
……
沈清川面色有愧,孟瑶台身临险境,与假成婚的计策也脱不开干系。看着孟瑶台,喉中嶙嶙上下滚动,嗓音微哑:“你…没事吧。”
“大人放心,我没事。”孟瑶台看他神色似有不忍,补充:“胳膊腿俱在,只有一点点小擦伤,真不碍事的。”
江岫白将血红染透包扎布料的手,在沈清川面前晃了晃:“哎呦,我伤的可是很重,怎么不见沈大人关怀?”
沈清川抿唇,清冷的盯着他,温怒不发一言。
一阵寒凉从后脑勺蹿来,江岫白将披在孟瑶台身上,自己的外衣取走:“真冷,江某先告辞了。”
………
回去的路上,孟瑶台与沈清川共乘一车,她开口:“大人,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呢。”
沈清川墨染的眸色凝重:“曹无商。”
“曹无商?”
“是,曹无商来找得我。说在夜巡时看到你们坠崖。”
孟瑶台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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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竟不知是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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