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鬼打墙的负面影响，莫舟子觉得自己的方向感正在恢复，因此不费力气绕了回去。
只是……
多少会有点忐忑呢。
说不上来的感觉，莫舟子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软塌塌的，大概是愧疚之类的心情吧。
如果找到了身体组织的一部分，人却先死掉……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接着想下去了，比起这个，不如想一些好事吧。
莫舟子于是握紧了那只让她差点连命都搭上的笔。
……
如果小录像带出了什么事的话，只怕自己也弄不清楚这只笔究竟要拿来做什么了吧。
莫舟子加快了脚步。
她下了楼梯，正原路折返，就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那声音听上去很奇怪，莫舟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感觉这个动静像绝望的老黄男在喝大酒后绝望的磨牙。
咯吱、咯吱、咯吱、
还伴随着轻轻的叩击声，莫舟子莫名其妙觉得这有点恶心。
……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感觉导致的吧？
她缓缓放轻了脚步，纵使再着急，也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的，万一这之后真的蛰伏着什么不能被惊动的东西的话……
自己可不想变成那种因为鲁莽所以连命都丢了的家伙。
莫舟子有意悄悄探查情况，打算若有不对就转身逃跑。
毕竟现在没有闻到血腥味，也说不定是什么中立生物……
“我、的牙齿。”
一口标准的播音腔，让沉住心压低底盘的莫舟子吓了一跳，差点因惊讶而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这样的声音她实在太过熟悉，这分明是录像带最爱端的播音腔。
……哦也有可能是没有声带不得已而为之学习的。
“你没事了？我还以为你被那墨渍污染了，啊、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莫舟子终于体会到人类发明语言的难能可贵，她恨不得多说几句，只是在见到录像带闪亮登场后还是被震惊得闭上嘴。
原本身形相当小巧的录像带，中间镂空的孔洞处被强行镶嵌上自己刚刚捡来的那排牙齿，看上去荒谬中又带着一丝恐怖。
虽然无意打击录像带，毕竟能够找回身体的一部分属实是好事一桩，但果然还是太过惊悚。
“哈、哈哈，也没有必要就这么着急把它们镶嵌上去吧？不过比较便于…呃，携带、就是了。”
……
嗯，自己真是决战高情商之巅。
“因为很难能可贵、所以戴了，说起来，你带回那只笔了吗？”
莫舟子应声，她想说那当然，可出口发音就变得暧昧不堪，宛若一个倔强的大舌头。
……
说起来虽然一直强忍着各种各样的不适感，可此时此刻莫舟子还是悲伤的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要是真的细究起来哪里不对的话，就又会变得完全无法察觉。
为了不让自己再发出奇怪的音节，莫舟子只好点了点头，打算上前去掏出这支笔。
偏偏这实在是不凑巧，两人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大班和学前班的分界，莫舟子一个不小心踢上了并不明显的小小的陡坡。
本就发软的脚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莫舟子本人就像是脚脖子被完全折断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倒了下去。
“等等、小心啊！”
小录像带难得的声音里带了感情波澜，长着一张没有骨肉包裹的大牙疯狂指点，见势不妙只能默默退远祈祷自己不被波及。
偏偏她对此无知无觉，听到了小录像带的警告才如梦初醒。
不过、再发现脚下的大地正对自己的脸陷入苦恋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双手撑地，以期望避免天神下凡脸先着地的意外。
噗嗤一声响，眼前模糊了，四溅出来的许多墨色的汁液，好像也不疼，倒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的折断声。
不好的预感。
但莫舟子没法分出身关心笔了。因为她看上去摔得更惨。
在发现自己的脚迅速融化成一团墨汁的那一刻，莫舟子以为自己被安装了什么未成年系统，所以看到的血液都是黑色的。
实则不然。
她没有感受到疼痛，刚刚被以诡异的姿势折断的两只脚迅速复原，重新恢复肉色的表皮，看上去与正常人的肌肤别无二致，只是暗沉了些。
自己这是变成什么水属性怪物了吗。
莫舟子很快就意识到这大概是自己无意间吸入了那东西的墨汁导致的。
……
可是为什么，无论是那条阴魂不散的鱼还是小录像带，被墨汁污染后都产生了严重的生命危机，而自己却毫发无损甚至还能反过来吸收呢？
“断、断掉了呢。”
莫舟子百思不得其解，但眼前事似乎不允许自己继续思考下去，她听到了小录像带的哀嚎，以为出了什么事。
顺着小录像带伸出的肠子方向，莫舟子看到了那个被自己完全摔断的笔。
……
别开玩笑了怎么就这样断了啊！
这不就显得自己很小丑了吗！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结果找来的竟然是残次品啊。
莫舟子顿时摆出一副“欸？真的怪我吗？”的表情想，用追责一般的目光看向小录像带。
开什么玩笑，自我内耗还是算了吧，不如想想为什么按理来说应该是可互动物品的笔像一只可破坏道具一样断掉了。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吧，退一万步来说，这也应该与、某位指路npc有点相关性吧？
“嗯…不是说它很重要吗，为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折断了，不给说法我可完全不接受哦。”
小录像带似乎没什么紧迫感，还沉浸在自己没有被莫舟子波及的欣喜中，只是淡淡的回复道：
“怎么说呢，总之现在是没用了吧，反正你也已经变回人类了。”
莫舟子有太多想要吐槽的事了，首要问题就是小录像带究竟是什么时候失明的——开什么玩笑自己这副样子根本就算不得正常人类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一想自己这样抱怨好像也不大厚道，毕竟可能以小录像带的标准来看，有人形的都能算作人类了。
“咳咳、算了，根据你的意思，你是说这支笔可以将我复原成人类吗？”
……
也是呢，自己也早就当腻歪了鼠鼠，某种意义上自己甚至比某少女乐队成员还渴望成为人类。
开什么玩笑，好想成为人类啊！
“不知如此…也有可能、将你送回，原本的梦境。”
莫舟子吃了一惊，也就是说，这支笔神乎其神，甚至还有可能在自己恢复人身之后让自己反超那个背刺了自己的家伙吗？
哈哈，真是好事一桩呀。
“但是现在，它断了没错吧。”
录像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莫舟子那双脚，看上去懒懒的，似乎不甚在乎笔被折断这件事。
“嗯，不过你身上应该也有了一部分笔的特质吧，所以才得以变回人类。”
欸？
“现在的你，说不定有直接回去的可能啊。”
小录像带的发言就此结束了，不过这句话的分量却是言有尽意无穷级别的，莫舟子顿时兴奋起来。
“嗯，笔有用武之地，是因为有纸做媒介，你能告诉我，让我回去的‘媒介’、是什么吗？”
莫舟子循循善诱。
小录像带也不拐弯抹角，简明扼要道：
“帮我找回完整的身子，到时候自然告诉你。”
……
虽然不知道到时候要到哪辈子，但毕竟自己的确答应了小录像带的请求，莫舟子也不想追着问个不停，只把自己遇到的纸条讲给小录像带听，好让它高兴一些。
二人就这样一路走着，虽说也谈不上高兴，但至少现在自己的处境可比之前好得多了。
莫舟子如此想着，尝试性地控制着滑溜溜的四肢，试图集中精力让自己的手臂融化成像刚刚那样的墨汁形态。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成功了，但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她的胳膊软塌塌地掉在地上。
为了挽回胳膊，莫舟子不得不弯下身子去捡，这一捡就连全身都松散了，滑溜溜软在地板上站不起来。
……
尝试站起了太多回，莫舟子终于充分领悟到为什么“只要…就”句式是彻头彻尾的病句。
只要你努力就会成功这种说法果然有着严重的缺陷。
毕自己现在这个情况，维持人形就很难了，更何谈站起来。
努力也未必能做到所有事呢…
“欸…所以说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莫舟子扭动着，渐渐没了耐心，干脆摆烂一般让自己的身体像墨水一样四处流淌。
小录像带顿时摆出了一副嫌弃的神情，那副样子看起来似乎是生怕自己身上被溅上奇怪的汁液。
莫舟子这样一流动，反而觉得畅快多了，畅快到几乎要以为自己本来就是一摊墨水。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似乎连五感都变得敏锐的多，现在的她就连地板之下的光景也看的一清二楚。
光速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形态，莫舟子兴奋的“游动”着，决定彻底的提高效率。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可以直接简单粗暴的纵观整个学校了？
呵呵，不仅如此呢。
自己还可以简单直观的看到那个背刺了自己的家伙到底跑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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