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风景很奇怪，看上去有点像爬到极致后走上了天台。莫舟子一时沉默了。
非要说的话，她有太多事想要问个明白了，只不过眼前的家伙未必能好好回答就是了。
“小舟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莫舟子彻底沉默了。
也是呢，一直做噩梦还能一直笑出来的神人，也就只有古霄一人吧。
“咳咳，无论怎么想这个情况你也只好问我遇到过什么开心的事才对吧？”
古霄歪头，他似乎一刻都闲不住，必须要做点什么，索性站起来四处踱步。
“为什么呢？小舟遇到了很多坏事吗？”
……
莫舟子很想阐明自从遇到古霄之后自己遇到的就全都是坏事这一观点。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拿人家手软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有一点要问明白。
“我们，曾经认识的对吧？”
莫舟子跟着站起，她趁机眺望了一下天台之下的景色。
一望无际的虚无，就像是游戏未编辑的场景，脱离了建筑的区域，只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
“嗯，我不给你打哈哈的可能，你也别想装傻骗我…虽然你也有可能是真傻。”
莫舟子清了清嗓子，定定看向瞪圆双眼的古霄。
“我们一定认识，我们曾经是同学…虽然年代太过久远我也差点忘了就是了。”
古霄眯起眼睛，姑且摆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像是学习又像是刻意的表演，古霄“欸”了一声他，拖长了音调。
“原来是指这件事吗？怪不得我看到小舟的第一眼就觉得好有缘，想和你搭话！”
“少来这套，当初是我先和你说的话吧。还‘欸——’不许学我说话！”
莫舟子伤脑筋地拽了拽随时随地踱步不停的古霄，要他停下。
后者果然听话，终于止住了脚步，摆出了一副郑重的模样。
“小舟想问我的，不止这个问题吧？很苦恼的样子哦，憋在心里会难受的吧！”
真是善解人意呢，莫舟子莫名有点心慌，却不知为何如此，毕竟自己虽说的确动作慢了些，可在那之前的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更没有亏欠过他。
奇怪，心慌从何而来呢？
“你说过的，你从小就经历这样的噩梦，记不记得是谁带你来的？”
莫舟子说着，一把揪住古霄的袖口，盯着古霄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了又看。
“不好说呢，我实在记不住啦，小舟有什么关于我的线索吗？我好感动。”
不承认，打太极，一问问题三不知。
莫舟子疑心这家伙究竟是演的还是一个真正的兴趣使然的精神病。
“是吗？我在很小时就有拉人入梦的能力。”
莫舟子沉吟片刻，考虑后开口。
“好厉害哦，小舟有没有趁机利用这点成为孩子王呢？”
古霄摆出星星眼的模样，若有若无地点了点莫舟子的袖口，真诚发问。
莫舟子听见自己苦笑一声，心口疼得要命。
分明不想承认，可嘴巴一开一合，还是全部吐出：
“是的，我成为了，但这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直直凝望着古霄，试图从那双笑嘻嘻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啊、那真是不好的悲剧。”
古霄想到什么似的，将那只手环重新拿回，对着莫舟子的腕子比了又比。
“不过，小舟也是受害者之一吧？那样糟糕的苟且偷生的夜晚，小舟现在、已经一点都不记得了？”
胸口的疼痛连绵成势，莫舟子很想说不是的，她应该是记得的，虽然是不久前重新想起的。
“也许吧。”
“好模棱两可的回答哦，告诉我嘛，小舟。总是要有慰藉才能好好活下去的对嘛，比如说有一个搭档？”
……
倒反天罡，明明是自己拷问他来着，为什么这家伙反过来问上自己、
欸？
记忆中的碎片重新拼凑，自己的确有过一个搭档。
不过这位搭档也的确没有收到过自己的邀请，至少自己没有给他发过梦境券。
莫舟子从不给男生发梦境券这种东西，她讨厌他们。
“你是怎么进入梦境的…不对、还有那几个受害的男生，他们又是怎么进入、又是怎么受害的？”
古霄趁乱抓紧了莫舟子的袖口，终于将手环完完整整戴好，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啊小舟，卷入梦境的人，未必就都与你有关哦，为什么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也许吧，我不知道。不过你是对的，不止我一人有那样的能力，至少那个搭档就不请自来，莫名其妙来到了我的梦境，又莫名其妙成为了我的搭档。”
莫舟子必须保持呼吸，她霸道地抓住古霄伸来的手，重新抬头对着那张脸看了又看。
“就是你，没错吧？不不，当时你绝对不叫古霄，你管自己叫什么…”
“快乐王子。”
古霄笑嘻嘻提示。
……好吧，无论过多久这都是一个相当中二的名字。
不过接下来，莫舟子需要探究的不止这一件事。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或者说在我歇斯底里结束后的某一天。”
说不上什么样的情绪，莫舟子将古霄纤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摩挲着意外柔嫩的指尖，像是在确定它们的质感。
“梦结束了，在一次噩梦之后，我彻底失去了做梦这项功能，不过对我来讲，这是幸运的。”
“好羡慕哦，我也想像小舟一样变成那样，有什么办法吗？”
古霄恢复了平常的腔调，笑得恰到好处。
“就是这点才让我怀疑。”
莫舟子沉声，默默放低了古霄的指。
“你得忍着点，这是必要的确认。”
“唔？什么？”
古霄没有听懂，而莫舟子并未多做解释。
“记忆里，我的搭档已经死掉了。”
莫舟子突然发难，尖锐的指甲整个嵌入对方的指尖。
手指汩汩流血，却如同遭遇了时间倒流，只一瞬就恢复了之前的白净。
哪怕只有一瞬，莫舟子还是看到了。
“你已经不是活人了，对吧？”
古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说更早，在我遇到你之前，就已经陷入虚幻了？回答我啊！”
猛然抓住那家伙的领口，莫舟子以为他会露出恐怖片中猛鬼露出的笑容。
但对方只是微微一笑。
什么嘛…一副解脱了的样子。
“没有哦，从失去梦境到升入大学遇到我为止，小舟都在现实好好活着。”
古霄终于开口，声音相当沉稳，没有被拆穿的气急败坏，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似乎没有这么坏心眼的样子。
“那怎么办，我听你狡辩一下吗？”
莫舟子紧张起来，等待古霄给予自己的“解释”。
“嗯！姑且听我狡辩一下？”
“其实人家也不算是死掉嘛，只是在一个个梦境中游荡而已嘛，而且我也会受到关卡限制，只是比其他人多一点阅历的活死人而已…”
莫舟子思索起来，论理，她其实很想搞清楚为什么古霄能作为游魂在梦境里游荡。
可论情，自己作为他的前搭档，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在这种时候细问为什么。
“小舟其实是有很多疑问的吧？没关系哦我会好好回答的。”
“我说过的对吧，虽说能力很特殊，但随意出入梦境的能力我也同样拥有。也许就是这一点吧，让我的肉身消失后能够重新活着。”
莫舟子皱眉，这样听起来如果自己真的走不掉了，岂不是要像古霄一样在各个梦境游荡。
……这听上去不太妙，真不知道这算不幸中的万幸还是纯粹的折磨。
“等等，你是怎么拥有在人间行走的肉身的呢？”
古霄含蓄地笑了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别让这具□□发现它已经死了，否则的话会很麻烦，小舟想听一个故事…”
“不想听。我充分尊重你的诉求，这就够了，不过假如、假如说啊，未来我真的要不行了，你要告诉我是怎么重新恢复人类生活的。”
大概是眼瞧着莫舟子无意纠缠，古霄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撒娇一般拉拉莫舟子的手指，又笑起来了。
“我说啊小舟，我们离开这里吧？反正也已经拿到手环了，我们找找出去的路吧。”
莫舟子叹了口气，伤脑筋地推推一旁的古霄。
“嗯，不过我有个承诺没有兑现，我不能背信弃义。”
“我很乐意帮忙哦，是要帮谁的忙呢？小舟，我很好奇！”
“嗯…一个朋友吧、还有一只老鼠，他们的脂肪被吸走了，所以呢、比较的需要帮助。”
莫舟子尴尬地咳嗽几声，比比划划终于将那两“人”的情况说清楚。
“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不是要先找到他的皮囊再说，否则的话，就像鸡翅包饭没有鸡翅一样，包不住的吧！”
……有点猎奇的比喻呢，不过竟然说的有点道理，莫舟子有点折服了。
“你说得完全正确，看来我得先找到它的皮，另一个…还得想办法让它变回人呢。”
“是我们啦，我们一起。”
“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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