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灿亮的蓝，云朵在它的照拂下懒洋洋地走动着，在鸟鸣和汽笛的鸣奏下，降谷零抱着纸箱，心情沉重地从警校走了出来。
被门卫叫去付款那天，他和门卫争论了许久，对方一口咬定宠物用品就是降谷零购买的，绝对不是同期们和门卫的恶作剧。
将信将疑的降谷零照着快递单的商家号码打过去，得到的回复也是如此：
下单人信息上明明白白写着降谷零，地址也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绝对没有弄错。
降谷零：“……”
新型诈骗？
即使收货地址是警校也要进行的诈骗？
他看了半晌账单，决定再挣扎一下。
“你好，麻烦转接一下生活经济课，我是……咳，我疑似遇到诈骗事件。”
莫名的心虚让降谷零下意识隐瞒起自己的警校生身份。
他等了两天，调查结束的警察前辈们告诉他：没有弄错。这些宠物用品确实是以他的名义下的单，也确实是选择的□□。
“如果不是恶作剧，那也许是降谷君家的猫猫狗狗代下单？”
认识的警察前辈开玩笑道，“需要我替你逮捕坏猫猫坏狗狗吗？”
降谷零：“……”
某方面来说，他到希望是自己宠物下的单。
降谷零无奈，但也只能接受事实，等待警方的进一步侦查。
虽然十有**没有后续了。
对警方很有信心的降谷警察想着。
找不到嫌疑人，也没有人来找他要东西，降谷零思考片刻决定把东西放置父母家，等有线索了再继续调查。
这么想着，降谷零走出了警校，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他的视力很好，嗅觉也不错，一眼就能发现不对。
中年男人身上的血迹是颜料，握在肚子上的刀是伸缩魔术刀，趴在他嗷嗷嚎的小孩的眼睛也一直往自己这里瞟着，活像一只把主人外卖吃光了的心虚狗狗。
……把人比作狗是不是不太好？
降谷零稍微谴责了一下自己。
能在白天和孩子在商业街玩尸体游戏，他一定很爱自己的孩子。
羞耻感尚未消失的警校生感叹道。
不少经过的路人都对他俩投以震惊、震惊er、震惊est的眼神，父亲依旧面不改色，无视四面八方的蛐蛐声和儿子玩着尸体游戏。
还是走快点，别打扰他们亲子活动比较好。
他越过这对父子，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小孩的啜泣一秒变得真实，撕心裂肺的，“不要走！！我的狗粮狗窝狗玩具——！！！呜呜呜……”
降谷零：“……”
他一个踉跄停了下来，小孩的啜泣一秒切换虚假模式：“爸爸我的狗粮——呜呜嘻嘻……”
降谷零：“……”
降谷零狐疑地抬腿，做出要走的样子。
哭喊哀痛欲绝：“我的狗窝——！！”
降谷零停下。
哭泣虚情假意：“我的狗玩具—~”
降谷零：“…………”
忽然觉得纸箱变得很沉重。
降谷零转过身，他把纸箱放在男人身旁，抽出几张纸递给哭泣不止的岸沢优，柔声安慰着他。
“再哭下去脸会变皱哦。”
金发黑皮问道，“很喜欢宠物吗？”
岸沢优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
“喜欢哪种动物？小猫还是小狗？”
“比格。”
岸沢优擤了擤鼻子，“比格是天使。”
切实养过几天比格犬的降谷零微笑着认同：“小比确实是天使。”
岸沢比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你们家有养宠物吗？”
“有哦，我养了好多好多只狗狗。”
岸沢优眼睛一亮，他掰起手指数起来，“三只伯恩山，四只萨摩耶，五只柯基还有好多博美约克夏雪纳瑞……数都数不清，你想看看吗？”
他眼睛里写满了‘快说想快说想’，两手耷拉在胸前，紧张兮兮的样子让降谷零嘴角忍不住上扬。
“虽然很想——”
小优脸上绽放出笑容。
“可是很抱歉，我还有急事要做，没办法去看。”
小优：“……”
他垂下头，盯着洞洞鞋上的鞋花自我安慰：“好吧好吧，你总是忙的。”
他被降谷家收养的两个月里降谷零几乎没有回过家，金发青年不是在警校里训练就是忙于各种各样的突发案件，比格小优想他的时候只能跑到降谷零房门口趴着嗅着青年残留的味道呜咽。
眼前的小孩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降谷零不用想也知道原因，他拉过纸箱掏出一个发声玩具放在岸沢优手中，柔声道：“你可以把它带去跟你的小朋狗们玩。”
“还有这些，如果需要的话都可以送给你们。嘛，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
警方说让他自行处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正他也付过钱了？
降谷零转头看向神情复杂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道：“啊请放心，这些产品免费赠送，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他微笑，紫灰的眸子弯起，“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和这个孩子有点缘分，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某只饲养过的小动物。
聪慧的警校首席自然不会说出这句失礼的话，他礼貌地和中年男人告别，在岸沢优念念不舍的眼神里离去了。
等了半天也没能演上“临终托孤”戏份的系统爬了起来。
它问兴高采烈拆快递的岸沢优，“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他忙完再去找他。”
岸沢优啪啪地按着‘吃饭’按铃按得不亦乐乎，“现在先把它们搬回家吧。”
“谁搬？”
“你搬。”
“？”
“难道要我搬吗？”
沉迷于玩具的岸沢比格惊讶地抬头，它和系统对视了几秒发现对方的认真不似作假，嘴巴一撇，搓了搓双手歪歪扭扭地站起来。
“好吧，我会把它们搬回家的爸爸，你不要生气。”
棕发小孩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努力抬起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纸箱，哼哧哼哧道，“小优要努力，不能给爸爸添麻烦。”
系统：“……”
感觉哪里不太对。
“小优……小优要努力……”
扑通一声，岸沢比格和纸箱同时摔倒在地，路人们纷纷望了过来。
系统：“？”
系统：“你……”不是力能扛鼎的猛犬比格吗？？怎么会抬不动区区纸箱？
它还未把疑问说出口，岸沢优就“wer”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搭搭的、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喊道：“爸爸不要生气！小优这就把它捡起来！”说完岸沢比格就弯着身子在地上蛄蛹起来。
路人的目光立马变得凶残，纷纷投以“怎么这样做父亲啊”“让那么小的孩子抬箱也太过分了！”“家庭霸凌？！”的蛐蛐声。
系统：“……”
系统后退两步。
邪恶比格出现了！
它咬牙，捞起化身蟾蜍蛄蛹的岸沢优和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纸箱，飞也似的跑了。
它们刚刚逃离路人视线，一分钟前还在上演‘被父亲虐待的柔弱小孩’戏码的岸沢优就“嗤嗤”笑出来，它扯了扯系统袖子，开始下达命令。
“不要直接回家，先去基地喂手下。”
岸沢优得意地摇了摇头。
它原本准备进体制内做一只光荣的警犬，因此挑选的食品都是最好的，结果必须用人形和他们接触，那买好的东西不如分给基地里的流浪猫猫狗狗，反正它用人形可以吃很多很多狗形不能吃的东西。
想到这里，岸沢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
“虐猫团伙？”
每天例行去废弃大楼喂手下的岸沢优挪开正在啃食罐头的流浪边牧头，追问道：“被抓了吗？”
“没有。废物警察连线索都没有。”
边牧吧唧嘴，它挪了挪头指向被一群猫围住瑟瑟发抖的长毛猫，“你问问新来的，它就是我们从虐猫团伙手里救出来的。”
岸沢优顺势看过去，那是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猫，一双蓝色眼睛晶莹透亮，像是闪闪发光的蓝宝石。
他想了想，拆了罐新罐头往猫群走去，“werwer”叫了几声驱散开莫名手痒想干架的猫咪们，把罐头放在长毛猫面前抚了抚它的头。
“吃吧。”
岸沢优说。
险些被围殴的长毛猫“咪”了声，它看了看蹲在眼前的小孩子，又扫了圈超绝不经意在它附近走来走去的猫们，选择先填饱肚子。
“这里很安全，有吃的喝的，受了伤也能得到救治。”
岸沢优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各种猫猫狗狗、鸡鸭鱼鸟，还有几条蛇和蜥蜴，在长毛猫毛炸开前又把它们扔到一边，双手叉腰站起来说道：“我就是这里的老大，比格小优。只要我一声wer下，会有无数猫猫狗狗替你报仇，揪出坏蛋人类，在他们的饭里下黄金。”
长毛猫歪头：“你不是长得像狗的人类吗？”
“是长得像人类的比格狗狗！”
岸沢优憋红了脸，它解释了一下自己是能变人变狗的比格犬，又抓来萨摩耶当凳子坐下听长毛猫讲起自己险些被杀的事。
长毛猫名叫佐藤，它有事没事就喜欢出来溜达，之前几次都没有被主人发现，因此这次也照例出来闲逛。
可它这次刚出来没多久，就被一个男人抓走了。
长毛猫被男人丢进一个房间里，里面满是残肢和血腥味，数不尽的毛发飘在血泊里，刀具散发着阴森的光。
佐藤猫猫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男人拿着钳子朝它走来时门铃恰好响起，楼下住户说他家漏水了。
男人咒骂了声，刚打开房门就被几只巨型犬撞飞，它们在房间里寻找了一番，只找到了佐藤猫猫一只活物，便把它叼来宠物基地了。
“哇哦，看来我给你准备的发声项圈很有用嘛。”
岸沢优揉了揉边牧脑袋，又奖励了它一袋零食。“太聪明了，竟然知道装成人让他开门！”
“汪！”边牧得意地甩了甩头，“我们可是盯了他好几天，他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一闻就是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弱智人类还什么都发现不了。”
“人类是这样的。笨得很。”
岸沢比格摇了摇头。
它一把搂过边牧和长毛猫，“我有个想法，我们得把这个虐猫犯抓出来……”
“然后呢？”
长毛猫问道。
“然后威胁他，恐吓他，在他的饭里放黄金，每天晚上开演唱会让他睡不着觉，把电线都咬断，让他再也不敢对我们下手。”
岸沢优握拳。
长毛猫：“……”
这不是动物的日常吗？它在家时每天都这么做，两脚兽也不会生气照样供奉上罐罐啊？
它一脸疑问地看向边牧，大型犬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
“它是只比格。被人类抓去做实验摘了眼球也只会对人类摇尾巴的，基因里就没有咬人概念的笨狗。”边牧说道，“比格能有什么坏心思？能想出什么报复人类的方法？”
“……好吧。”
长毛猫沮丧地低下头。看来没办法报仇了。
“喂，我听得懂。”
岸沢优发出抗议的声音。
“怎样。”
边牧斜眼看它，转头又叼着罐头对貌美的长毛猫献殷勤，“再来个罐罐压压惊，今天吓坏了吧美喵？”
被看扁了的岸沢优气得扁扁地走开，决心三分钟不跟边牧说话。
这栋废弃大楼位于郊区，人烟稀少。
没有家的小动物们聚集于此，一点点把它建设成独属于流浪动物的栖息地。
意外发现这里的岸沢比格贡献出了自己的晚饭，成功收获了一众喵喵汪汪的小弟。
岸沢优隔几天就会来送东西，降谷零递来的宠物用品太多，它一下子也用不完，干脆挑出一些送到小动物秘密基地。
比格外卖，送啥都快.jpg
扁扁的岸沢优四处跑来跑去，三分钟过后它一个爆冲跑到长毛猫面前，绿眸亮晶晶地说道：“我想到好办法了！不仅能把你送回家，还能让坏人受到惩罚！”
长毛猫：“咪？”
被撞飞的边牧：“汪！！！”不要这么快就把它送走啊！！
岸沢比格告诉它们：
自己认识好几个警察，他们身手不凡头脑聪明能打又热心，只要向他们求助就一定一定能抓到犯人。
“我就是被他们从狗厂救出来的！”
岸沢比格自豪挺胸，“他们给我喂了罐罐和零食，给我取名还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收养我，后来……”后来再也不是没有野人的狗狗了！
长毛猫迫不及待打断了岸沢优的话：“后来你就变人了？是因为他们变人的吗？”
“当然是了！”
想起系统的评价，岸沢优愈发骄傲，“像我这样的好狗狗可是千年难遇。”
同样想变人的佐藤猫猫立马答应了，它们一wer一咪骑着边牧犬嗅着降谷零的味道来到了便利店。
便利店店门紧锁，里面混杂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人类味道，降谷零的味道若隐若现，隐隐约约还能感知到困守在其中的人类不安的气息。
“这有张告示。”
长毛猫拍了拍店门。
唯一能变人形的岸沢比格凑过去，一笔一划地辨认起上面写的东西。
横竖横……在……
写的什么东西！狗都看不懂！！
日本语本当上手的岸沢优无能狂怒，它对着告示龇牙。
快点变成狗狗都能看懂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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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多人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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