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桉桉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时就知道今天不会好过了。
她头皮传来剧痛，被男人扯着头发拖了进去，再然后就是那穿着皮鞋毫不留情的一脚，坚硬的鞋尖踹在她小腹上，一瞬间疼的她蜷缩在地。
钟桉桉试图解释什么，可她抬眼看到那个所谓的丈夫露出狰狞又恶心的面孔，她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贱人！老子花那么多钱把你娶回来，就是让你站在门口勾搭男人的？真他妈不要脸，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烂货！”
头顶的男人还在咆哮着，把所有的怨念和不忿尽数发泄，只是为了他那可笑的男人尊严，钟桉桉倒在地上，眼神空洞麻木。
依稀中，她好像想起了被她妈逼着相亲时，这个男人的另一副嘴脸，谦逊讨好，彬彬有礼。
再然后，就是无数个耳光，一声声威胁，和伤痕累累的身心。
“钟桉桉，老实在家呆着，女人就是要有个女人的样子。”
“我说了我衬衣只能手洗，钟桉桉你是耳朵聋了吗？！”
“敢离婚？老子就把你全家都砍了。”
……
在谩骂暴打中，钟桉桉闭上了眼，直到她听见家门被拍响，外面传来乔乔急切的声音。
“开门！开门！！桉桉姐！”
钟桉桉睁开眼，满脸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宋永亮打开门，捂着乔乔的嘴巴把她拖了进来。
后来……
一辈子都没有反抗过的钟桉桉站了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中只记得乔乔在无助的挣扎着，她拿起了剪刀冲了过去，狠狠的扎进了宋永亮的眼眶里。
“钟桉桉，老子弄死你！！”
男人残暴的掐住她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在死亡边缘徘徊，在她感觉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乔乔把她拉了回来，就像以前一样，再一次的把她拉了回来。
代价却是，替她去死。
乔乔流了好多好多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钟桉桉的瞳孔。
再后来，她杀了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挥舞着那把剪刀，一下又一下，男人惨叫声在下一剪刀捅进脑子里后戛然而止。
乔乔的尸体还有着温热，就像小时候被她弟弟摔死的小狗一样，软软的倒在她怀里。
钟桉桉冷静的可怕，她从未有过这么清醒的时候，她把尸体血迹处理好，甚至还有时间收拾好自己，在邻居大妈敲门，说不要在楼道里吵时，她冷漠的点了点头。
邻居大妈看到了她脸上的伤，‘好心’的提醒道：“有什么事在家里处理，不要在外面吵到别人了，还有啊，以后对你老公好一点，姿态放低一点不就没事了。”
想到厨房里那个死鬼老公，钟桉桉笑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对他的。”
大妈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满意离去，却不知道在她转身后，钟桉桉的眼神冷得可怕。
*
林唤从小女鬼记忆中抽离，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了全程，大致上也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家暴男鬼施暴被反杀，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和怨念成了厉鬼。
既然是有怨念，那他肯定会去找杀了他的钟桉桉。
刚恢复记忆的乔乔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抓住林唤的手，求助道：“救救姐姐，救她。”
“我知道了。”林唤扶着她站起来，“还能走吗？”
“你先去四楼，那个厉鬼在找她。”
恢复记忆后，乔乔这才有了一些厉鬼的感应能力，只是单纯良善的她并没有那么大的怨念，也没有那么强大。
“好。”
林唤叫上了小哑巴，在小哑巴的指路下，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四楼。
刚一到那，林唤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站在那的鬼影，厉鬼垂着头，浑身的血腥气宛如实质，环绕在周身，林唤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哑巴也用鬼气掩盖住了他的踪迹。
四楼没有开灯，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鬼影推开了每一户的门，他在找钟桉桉。
林唤轻手轻脚的跟在他背后，厉鬼的眼睛被戳瞎了，他只能通过嗅觉找人，就算林唤贴在了他背后，他也硬是没有发现。
在他一个转身后，林唤趁机摸进了403。
里面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林唤掏出手机照明，在微亮的光芒中，他看到沙发上的一部手机，他在记忆中见过，那是乔乔的手机。
那个最开始和他通话的女人果然就是钟桉桉，估计就是从他踏进32栋的时候，他们俩就同时被卷进了魂域。
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钟桉桉会在哪。
思索两秒，林唤觉得用最传统的方式。
“钟桉桉，钟桉桉你在吗？”林唤压低声音喊着钟桉桉的名字，边喊边往其他房间靠近。
其中一间房间里有了细微的动静，林唤循声进去，房门被推开时嘎吱了一声，全神贯注下林唤并没有注意到门后藏了一个人。
他的注意力都在床上躺着的人影身上。
“钟桉桉？”
林唤走了过去，在走到床边时，脚下绊到了一根细线，细线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寒光一闪，林唤听到了刀尖划破空气的声音，他侧身避过那一刀，顺势抓住了偷袭他的那人。
“钟桉桉你做什么？”林唤低声问道。
可那钟桉桉就像被侵入领地的猛兽，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不管不顾的继续往下捅。
林唤为了躲避刀刃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他侧过头，看到了贴满往生符的乔乔尸体。
“不许碰她！”
钟桉桉凭空生出了一股力量，手握凶器狠戾地刺向林唤。
那一刀刺空了，扎进了床垫里，林唤也得以喘息，从床上滚了下来，从被偷袭到现在林唤都没有反击过，哪怕钟桉桉现在已经没了他在记忆中看到的那般温和，现在的她，更像个被逼到末路的疯子。
她大喘着气把刀拔了出来，眼神冰冷的看向林唤，就在她想要继续动手之前，她看到了站在林唤身后的小女鬼。
她怔住了，整个人就像被定在原地，手里的水果刀脱力掉了下去。
“乔乔……”
钟桉桉就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一步一步的走向乔乔，她伸手想要触碰到乔乔，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这一刻，压抑了很久的钟桉桉崩溃了，她失去了支撑她站立的力量，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乔乔，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害死了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害死了，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啊！”
乔乔心里堵得难受，她也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虚抱着她安慰。
“不是这样的，桉桉姐你不要难过，这不关你的事。”
乔乔从未怪过她，比起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她更心疼钟桉桉。
她只是鼓起勇气帮助她一次，而钟桉桉要有多么强大才会站起来反击杀了那个男人，并且冷静的处理好一切。
钟桉桉这一哭就止不住了，乔乔死的时候她没有哭，她把乔乔的尸体擦干净放在床上，日日夜夜和那具尸体躺在一块，牵着冰凉的手，就好像她没有离开。
她把宋永亮剁成一块一块的时候也没有哭，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那个恶心的男人变成了更恶心的烂肉，心底才会生出一丝畅快。
但是，在看到变成鬼魂的乔乔后，她才崩溃大哭起来，陷入了自责后悔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是她把那个明亮鲜明的女孩害死了，她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自己，这样的情绪足以把她压垮逼疯。
乔乔安慰了好一会儿，实在没了办法，求助似的朝林唤看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把她气得瞪圆了眼珠子。
“你！”
林唤嘴里还塞着炸鸡，含糊不清道：“看我干嘛，你们继续啊。”
“那是我的炸鸡！”乔乔气愤道。
“你现在成了鬼也吃不了啊，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况且我上上下下跑这么久，饿都饿死了。”林唤又咬了一大口。
他说的有理有据，乔乔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直咽口水，那可是她死之前都没吃得上的炸鸡啊……
听到陌生人和乔乔的对话，钟桉桉缓了过来，擦了擦眼角问道：“乔乔，他是谁？”
“给她送外卖的骑手。”林唤抢答道。
“是你。”钟桉桉想起来了，在突然停电之前，乔乔手机的来电。
“是我，我不知道怎么接到了她七天前的外卖订单，也不知道怎么卷进来这事的，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林唤指了指房门，“怎么解决掉那位大哥，比较重要。”
鬼影站在门口，垂着两块皮肉的脸上勾起狰狞的弧度。
“找到你了……钟桉桉。”鬼影发出低沉阴森的笑声。
不等他装完逼，林唤突然闪身冒了出来，自下而上一个上勾拳打在厉鬼下巴上，清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钟桉桉和乔乔也反应过来了，钟桉桉把小女鬼护在身后，看向那厉鬼的眼神里带着恨意。
“宋，永，亮！”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男鬼抓住右手骨折的林唤，将人甩飞出去，然后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她，呲牙一笑。
“找到你了，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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