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一大片洒落在云州的城墙上,李望舒提着灯,地面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如此不舍,犹如剜心之痛。
两人望着天上的月亮许久,终是隐隐西沉。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于我手,望有一日能交于我心爱之人。”
那是一只玉簪,玉体通透,世间少有的好玉,所以并未有繁复花纹雕饰,但钗头上的兰花雕刻确尤为精细,栩栩如生。
徐令月看了良久,终是缓缓摇了摇头,从袖中也取了一只发簪。
一只竹制发簪,李望舒眼里满是诧异,轻尘山数十年的光景,他只见过一人用竹簪。
竹簪绾发,一心入道,终身不再嫁娶。
“你何要于此,是我负你,给你此簪,绝非它意,我只盼你再觅一个可相守终身的人。”
“望舒,你知我,便明白我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你的玉簪我不收不是我罔顾你心意,相反,我珍重我们二人情义。”
徐令月知他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但此去此生也未必有相见那日。
“十五跟我下山那年,回山时曾送师姐一只簪子,很漂亮,但师姐只戴过一次,之后还是用旧簪绾发,即使头上的那只簪子早已经年褪色。十五心有不悦,也藏不住事,但对师姐又敬又怕,不敢直接问,拐弯抹角的问我说师姐是不是不喜欢。”
回想到这,徐令月不免心中酸楚,原来那些事还是清晰映在脑海里,“我告诉她,簪子有定情之意,师姐那只发簪,是她心爱之人所赠,约一生之诺,即使二人因种种缘由,不能陪伴相守在侧,但师姐戴着就代表她愿意为此坚守一生不悔。”
李望舒眼含愧疚,想到不久将来他就要迎娶他人,的确是有何立场送物言诺。
徐令月见握着簪子的手慢慢垂落,知他误解,“我说这件事,不是责怪你亦或有所指。世间事事,难十全十美,人生不如意,却常有□□。但我总想,来日你迎娶之人,初心不论为何,却总归是与你相守一生的人,而这簪子是你母亲对你的期盼,那个人才是这发簪的主人。”
“你知道我的心意,也懂我,就更应该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慕其他人。”
李望舒心有戚戚,难过于面前的人,这一生得到太少,却为他人想太多,连自诩爱她的自己都背叛了心意。
徐令月当然懂得,就像她了解自己一样,所以才会选择如师父一般竹簪绾发。
她转过身,指着天边那轮弯月,“你看,月亮是不是很美?”
“就算她再美,再好,也都不会是我倾慕之人。”李望舒坚定的说,星移斗转也难改此情。
徐令月没有反驳,而是温柔地望着他,缓缓开口,“可月亮再美,终是太过清冷,远在天边,永不能入怀。而你手上这盏灯,实实在在握于你手,伴你于侧,给你光亮,予你温暖,于情于理,这盏灯才是你应该真正去珍视,去爱护的。”
所有人她都想好了,那她的幸福,她的美好谁去珍重。“那你呢?”
“我有自己啊。”令月弯着眉眼,都是温柔,“有你和十五放在心里最深的挂念,还有小七,巍衡他们同门情谊,更有师傅大师兄予安他们付出生命相护我的恩重。”
李望舒只觉得更心疼,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多么容易满足,又是有多傻。
可他却没有能力更没有勇气去许诺她一个未来。
徐令月抬头看着天感慨:“月就要西沉了。”
一切都好快,不知不觉大家都走得这么远了。
“我盼着它能永挂于空,远远望着都是好的。”李望舒如是说到。
“但月西沉,朝阳却开始东升,新的一天永远更值得去期待。”
“你一直都愿意这样想。”
徐令月望着他,轻声道:“此后我们都各自珍重。”
那双眼就像化不开的墨,漆黑一片,良久,他终于点下了头,而她绽开了笑,缓缓转身离开。
弯月随着那身影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于城墙下,唯独李望舒提着那盏灯远远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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