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的一声,划破了短暂的静默,众人从怔愣中回神,敛起脸上惊讶的神色,像是无事发生般继续着热火朝天的交流。
直到方聿微微侧头,视线落在尹泊舟身上,尹泊舟才整理好表情,避开方聿的视线。
博宏的王经理早已凭借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劲头,顺利挤到了覃凯悦面前,宽厚的身躯硬生生的将其他人阻隔在外。他对着覃凯悦挤出一个极尽谄媚的笑容,脸上的肥肉随着嘴角的牵动不住的颤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覃凯悦微微蹙起眉头,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有些不悦,但脸上仍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其他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端起酒杯,佯作随意地交谈起来。然而那目光,却一遍遍若有似无地扫过尹泊舟。
那些炽热、带着打量与好奇探究的目光,让尹泊舟浑身不自在,如同被放在砧板上的鱼,无处可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方聿向来很少出席这种场合,之前一直都是江砚陪同,今日来了个生面孔,说是秘书,但身上的西装有眼尖识货的人已经认出来,是桥西老店定制的。一个秘书的工资,怎么可能穿得起桥西的定制货。况且看着也年纪小,还像个小毛孩似的,究竟是不是秘书都还不一定。
“抱歉,失陪一下。”
尹泊舟再也无法忍受像是挑拣商品般打量的感觉,和方聿简单说了句“去趟洗手间”,便放下杯子匆匆离开,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区域。他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就到了二层的阳台附近。
阳台的门虚掩着,外面站着几位二十出头的女性。她们个个衣着华丽,裙摆上的钻即使借着门内的光照,也依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尹泊舟不好直接推门进去打扰,便下意识地站在了只有一门之隔的绿植旁。
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们交谈的音量不算高,却恰好穿透门板,一字不落地钻进尹泊舟耳朵里。
他本想着换个地方,站在这里仿佛偷听女生之间的悄悄话,总归不太妥当。可就在抬步欲走的瞬间,他听清了她们的话题中心竟是方聿,脚步便硬生生顿住了。
“方聿今天带来的人是谁啊?”
“不认识,没见过!之前都是江叔——管他呢,先嗑了再说。”
有一个女生发出暧昧的笑声:“长得那么好看,真般配啊!”
“啧啧啧,那都不能用帅形容了。那是美人!”几个女生同时笑起来,咯咯的笑声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深层意味。
突然,一个女生收敛起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别嗑了半天是假的,月月,你确定你消息属实吧?”
被唤作月月的女生音量突然提高了不少,语气十分笃定,“要是假消息我天打雷劈,明天我家股价就下跌!”发完毒誓后语气又变得柔和,“方聿是同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啊,只不过是他家实在惹不起,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尹泊舟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脚被牢牢固死在地板上一样,浑身都僵住了。竟和那天杨澈在办公室里说的如出一辙,又想起不久前那人求他帮忙的言语和请求姿态,还有那天方聿问他“喜不喜欢”的神情,这一刻全部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混乱的重叠。
——泊舟,我从来没求过你,就这一次,帮我个忙。
——尹秘书今日不便饮酒,我替他喝了。
那些画面和话语交织在一起,在他脑中不断的盘旋,那些信赖和亲密共鸣的时刻,仿佛都不复存在,随着今日的话语全部灰飞烟灭了。他的脑子像是要爆炸了,他难以言喻自己此刻的感受。
尹泊舟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一侧的绿植正好将他完全遮盖住,从阳台的方向看过来,完全看不到人影。他将脸埋在膝盖里,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那些纷乱的思绪像是燎原的野火,疯狂地吞噬着理智。
他仿佛置身在真空中,周遭的吵闹都被隔绝在外,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一切都不真切。直到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掌伸在他眼前,尹泊舟才恍然回神,抬头看着方聿。
“走了。”
尹泊舟此刻才被拉回到宴会当中,那些喧嚷的声音霎时涌进他的耳朵,脑子也变得清醒,他看着方聿递过来的手掌,迟缓了几秒钟,将手搭了上去,借着方聿的力站起。
“谢谢方总。”
站起后方聿抽回了手,想起他刚刚一上楼就看见尹泊舟一副失魂落魄蹲在绿植旁的情形,忍不住蹙眉,“你怎么了?怎么在这?”
尹泊舟抬眼看向方聿,朝着方聿笑了笑,“去完洗手间有点迷路了,突然有点头晕,就靠在这休息下。”
方聿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他没事后才开口:“车已经到门口了,走了。”尹泊舟立马跟在方聿身后。
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合拢,将宴会厅的喧嚣彻底隔绝。门外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寂静。
深夜的凉意扑面而来,只剩下一片万籁俱寂,连汽车引擎声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微风拂过,轻轻掀起尹泊舟的西装衣角,带来一丝凉意,也让他混乱发热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尹泊舟这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然后,他长摁电源键,将手机关机了。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面前,门童率先一步上前拉开后座门,方聿直接迈步钻进了车里,车门还未关上,尹泊舟上前一步,打断了门童关门的动作。
他稍稍俯身,面露尴尬地朝着方聿说:“方总,我打车来的,”他晃了晃手里黑屏的手机,“手机没电了,这地方不太好拦车,方便送我一程吗?”
方聿点点头,尹泊舟去拉副驾驶的门,没想到保镖坐在副驾,他和保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没事,你坐到后排就行。”得到方聿的准许,尹泊舟这才从另一侧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住在哪?”
尹泊舟立马答:“御园小区。”这处小区他们所在方位的另一头,相当于横跨了整座城市,而且离公司也很远。
车子很快汇入了寂静的城市道路,夜色中,车窗外的街景在飞速倒退,路灯的光芒投射在车窗上晕开,像一条长长的光带,忽明忽暗地掠过两人的脸庞。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运作的声音,以及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方聿几乎要忘了车上还有尹泊舟这么一号人,等他想起来时,人已经靠着窗边睡着了。尹泊舟的头歪向一侧,露出白皙又修长的脖颈,下颌线都清晰可辨,方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便离开瞥开,看向窗外的景色。
当时调出尹泊舟的信息,看到他所填写的数据时,他不禁怀疑其真实性,但想了想尹泊舟的具体形象,又瞬间觉得合理起来,内心不禁吐槽尹泊舟:瘦的和排骨精似的。
然后随手调高了后排的空调温度,将车上准备的毯子轻轻搭在尹泊舟身上。
[爆哭][爆哭][爆哭]终于可以开始写感情线了
[坏笑][坏笑]嘿嘿,小尹突然感觉崩溃了不是因为方总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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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方便送我一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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