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清醒的钟令嘉只是偶尔有些跳脱的话,那醉酒的钟令嘉足矣称得上疯狂了。
她会凶狠地命令他过来、蹲下,然后用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看他。
她也会好奇地靠近他,问他是谁?怎么在她的闺房?然后伸出手来摸他的脸。
最后,她终于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但眉头紧皱着。
穆野深知她她的忧虑,他想帮她。
次日清晨,霜月刚刚靠近房门,穆野就直接从后窗翻出去。
钟令嘉因为喝了酒,脸上还泛红,霜月帮她擦了擦脸才把人叫醒。
“小姐,你今日可不能再睡了,要去请安的。”
钟令嘉虽然有些困倦,但也知道什么是自己不该任性的,穆野为了她做了很多,她也不想连这些都要让他烦忧。
起身收拾,钟令嘉回忆着穆野的话,他母亲好像也不太喜欢世家女,不过她现在也不是了唉!
深呼一口气,她终于迈出了房门。
哪里还有穆野母亲的身影,只有赤着上身正站在井边打水男人。
他弯腰提着水往上拎,因为用力,手臂上的肌肉整体上提,背部古铜色的肌肉立刻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随后,他背对着钟令嘉,把满桶的井水倒在了身上,水流顺着他肌肉的沟壑滑下,顺着人鱼线消失在粗布裤腰的边缘。
这还是深秋,天气已经很冷了,他火气这么旺吗?
“咳咳!”
“您醒了?”穆野拿起一旁的粗布擦着身上的水珠。
“嗯!你母亲呢?”
“她去送布了,您不用顾念她,我娘她们一起织布一起吃饭,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你母亲不是患病了吗?怎么还……”
“她原本就有一直眼睛不好,长时间织布她就更看不见了,我让她休息,她却觉得有一群人靠他吃饭非不愿意,就一直拖着,我只能找医师来给她治。”
“只是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严重了些!”
钟令嘉跟着穆野坐下,才发现这桌上的饭食都是她往日喜欢的。
又想起来房间里那些东西她忍不住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特意准备的吧?你哪里弄来的银钱?”
穆野没说话,低着头!
“可不要拿你母亲的钱养我。”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穆野立刻反驳,平时只会冷着一张脸的人顿时激动起来。
“是吗?那我钟令嘉可不要靠男人养。”钟令嘉拿起勺子和了口粥。“你把那套别院卖了,钱是你的。”
“可……”
“穆野,我要在院子里搭一架秋千!”
“好!”
早饭后,钟令嘉坐在院子看着男人在花架下忙碌,霜月和雪霁正在屋檐下蹲着翻花绳,雪霁每输一局都要找她告状。
秋日午后的暖阳把她照的昏昏欲睡,可不速之客彻底打破了这片宁静。
“钟小姐,我们公主有请!”
钟令嘉没想到高绾来的这么快。她欣然赴约,身边依旧跟着穆野。
临安的远郊,一簇簇低矮的草屋里,高绾正在看面前的男人舞剑。
身姿窈窕,面如冠玉,这是当下风靡整个临安城的长相。
钟令嘉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诧异,这不像是高绾的风格。她向来喜欢奢华,即使如今的地位不够,可私下也不会这般朴素。
“我听到了打铁的声音。”穆野靠近钟令嘉小声说道。
看来高绾对军权也不是她嘴上说的那般干净。
还未进门,高绾便迎来过来。
千百年来,夺嫡之谋,哪一个不是血雨腥风?军队的重要性,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昨日她故意装出讶异,也不想透漏自己的谋算。
可偏偏高崎那厮实在可恶,钟令嘉说得果然没错,他是一点靠不住。
昨日回去的路上还朝她大喊要娶钟令嘉,今日一早就为了钟令馨要她把管家权让出去。
她高绾稀罕在这四方宅院里的照顾一群废物吗?还不是怕哪天高崎死了?
“殿下怎么有如此好的兴致邀我来郊外赏景?”
钟令嘉一身粉蓝色衣裙,柔嫩的颜色软和了她周身的高傲颇有些女儿家的柔美。男人一身黑色劲装站在女人身后,高大的身躯寸步不离,硬朗的面庞像是锋利的剑刃。
这么一柔一刚的衬托下,高绾突然觉得这莽夫居然也不比那些涂脸擦粉的玉面公子差了。
“哈哈哈,这郊外的景有什么可赏的,我要带钟小姐看的一定会让你喜欢。”
高绾人前人后向来是两种状态,但今日这般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倒是第一次见。
穆野扶着她的手臂走过泥泞的小路走进最右侧的矮房里,伴随着猩红的火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靠里的炉火通红,一群人在小心翼翼地敲敲打打。铁匠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将成型的长枪铁头浸入水中。“嗤—”,顿时白雾升腾,整间屋子像是蒸笼一般。
在不远处,大小不一的队伍正列队射箭,一排人气势恢宏地站立,然后放箭。结局惨不忍睹。
钟令嘉看了穆野一眼,果然再冷漠的人看到这么一批士兵也会皱眉。
“殿下这是何意?”
钟令嘉笑着询问,别告诉自己她居然已经开始养私兵了?
“你想要军权,不如自己培养!”高绾昂着头,像骄傲的孔雀。
果然,钟令嘉的心彻底死了。怪不得上辈子高绾斗不过钟鹤。
南齐的军权除了皇上手握的禁卫军就只有世家手中的三大营。可无论是边塞驻守的还是各个州府守城的,几乎都有世家的门生。
所以她想得到军权也只能慢慢成为皇帝的心腹,高绾居然想在世家脚下另起炉灶。
把自己的锅盖在敌人家里,做出来的饭能送出去吗?
“我不懂练兵,但这么大的动静在临安城内,我踏上这块地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是说……”
高绾不敢相信。主要是人都会贪图享乐,陛下登上皇位还不过几十年,如今看起来也是正直壮年,根本没人会想到夺嫡之事。
而她说动钟鹤站位也是有这个出其不意的原因。可钟令嘉却告诉她这可能早就被人发现了?
“对。就算陛下一方携带,钟鹤绝对早就清楚了!若不信,殿下可以试探试探。”钟令嘉看着高绾煞白的脸色,依旧没有停下:“至于练军,殿下这样更是白费力气!”
钟令嘉看了穆野一眼,男人立刻心领神会大步走向士兵之中,取箭、拉弓、放箭,巨大的冲力让箭身穿透靶子。
高绾猛地跑过去,揽着四散逃命的一群人脸色阴沉。
“钟小姐,你家相公天生神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殿下,这是军中正常的力气,你这靶子太薄才会如此。”
她被骗了,好一群偷工减料的混子。
穆野在钟令嘉的示意下说道:“殿下久居宫中不懂军务很正常,只要能选人用人即可,至于骑兵、弓箭手、盾兵这诸多兵种,除了基础训练,也决不能混在一起练习……”
高绾听着穆野话双眼逐渐发亮,钟令嘉这是哪是找夫君,这是找将军吧!
“所以,钟小姐是否愿意接手我这个烂摊子?”
“远离临安,公主殿下,在下可需要你的配合!”
*
雪霁跟着钟令嘉收拾衣物放进箱中,多亏了昨日她没拿出来,不然不是白忙活吗?
“小姐,咱们要回别院?”霜月疑惑地问道。
“不回,那地方要卖了,我是要出去一趟,回穆野的老家!”
“啊?”两个女孩子看着还在门外做秋千的姑爷,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真不过了?”
“胡说什么呢?有要事要办!”
穆野刚好打磨完秋千架,正在擦干净残留的木屑。钟令嘉随即就坐了上去,看着对面的男人。
“怎么,哑巴了?”
可男人依旧不说话,看着他这般臭石头般的样子,钟令嘉故意抬脚踹上她的小腿。
“没有!”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像个深闺怨妇!”
钟令嘉表情揶揄,穆野低着头说道:“您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
“这一路有高绾的护卫,有霜月和雪霁,你还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霜月就已经是我的护卫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在您身边了,就不需要她了!”穆野激动地抬起手想要抓她,又缓缓放下。
“穆野,你在担心什么?如今这个局面,无论是在高绾眼中还是在崔贵妃眼中,我们已经无法分割了!”
钟令嘉把男人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像是他主动抓住了自己一样。
“而且,此刻最重要的一步,我需要你!”
崔家,后宅。
崔荣艳坐在榻上,一旁的太师椅上坐着崔家新的掌权人——崔荣艳的哥哥崔颢。
“钟令嘉,你今日最好真的有大事,不然我让你走不出崔家!”
她明明让钟令嘉少来找她,可她非要这么突然约她见面,今日为了出宫她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当然,若不是事关娘娘的大事,民女自然不敢叨扰。”
整个后院呗被钟府的护卫团团围住,在阴暗的烛光中,钟令嘉就这么站在大厅中间,像被审问的犯人,她身边只有赤手空拳的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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