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这次钟令嘉终于读懂了他眼中的沧桑。“你知道了什么?”
“经历了一次生死,你还没看到这人生的虚妄吗?”
春风拂面,凉风习习。钟令嘉看着谢青严重流露的惋惜,心胀像被锋利的白刃剖开了一般。
“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仔细回顾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未发现问题。钟令嘉傲慢无礼、自持身份做出什么事大家应该都不会怀疑。
就算最出格的和穆野成婚,在所有人眼里那也是她为了和父亲对抗而做出的任性之举。
“你不用想了,大概也只有我知道。”
谢青本就对担任家族族长之位不看重,同族子弟既然想挣,他也乐得放权。
虽然母亲一直劝他,他也没放在心里。
直到一次争吵,他离开临安散心,途中却被一伙人刺杀。
幸得一户农户相救,半梦半醒之中他居然看到了南齐的结局。
皇室自诩南方富庶,认为就算北方的几个小国要开战,只要多给些金银财宝便会平息。
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南齐的国力已无力支撑。
钟令辞是国舅,无人可用之际只能披甲上阵,他是和钟令辞一起去的战场。
那时候,钟令嘉已为后宫之主多年。虽然年岁渐长,但她却像雍容华贵的牡丹到了盛放之期,越发惊心动魄。
只是眉尾的疤痕清晰可见。
离开临安,他们第一次踏上战场,初出茅庐的两个人独自摸索最后仍旧没有逃过战场的严酷。
谢青就死在那场战争里,也许是死不瞑目,他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日日在一堆堆尸体上游荡。
那场战争最后还是钟令嘉替高崎上阵才挽救了局面。
钟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而他离开了钟令辞开始终日游荡在钟令嘉身边。
直到穆野带领的黑甲军横空出世,南齐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求和。
那场求和是钟令嘉求来的,条件便是在西北王和穆野面前跳舞。
跳舞前,钟令嘉哭过。
天下之母的皇后娘娘救了整个南齐,可最后被万人感激的只有钟鹤。
一年又一年的战乱、天灾,让南齐再也撑不下去,钟令辞死在最后的临安之战,钟令嘉也自刎而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谢青都像亲眼看见一样,他实在做不到看着她再沦为那般下场。
“是,你说的没错,我死了一次,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
钟令嘉出乎意料的平静,坐在凉亭下开始品茶。
她突然感到一阵心安,看来不用一个人守着秘密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父亲的家族的盘算,为何还要执着?南齐的结局已定,不如一走了之!”
谢青看着还在喝茶的钟令嘉更是着急,这几日的异动,他早已察觉。
“走?去哪?我重活一世就为了躲着?”
她要让那些利用她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央央,自由地活着才最重要!”
“权利才能带给我自由!”
这是钟令嘉死过一次的教训。钟鹤、高崎,甚至是前世的穆野,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那你怎么确定一定会成功呢?大将军穆野不是如今羽林军左监穆野!你也不是西北王!”
他怕她再走向前世的命运,他怕她根本控制不了穆野,前世的结局他看得清清楚楚。
沉默片刻,谢青留下信件离开。独留钟令嘉一人站在原地。
日暮西山,听到谢青的来访的穆野立刻和人调换了值班。
他不放心!
踏进院门,凉亭里的茶盏还在,书房里的烛光很亮,女人身影正映在窗子上。
穆野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进!”
女人的声音若有若无,隔着门在里面响起。
她正在作画,穆野很少见钟令嘉作画。或者说那个名动临安的钟令嘉,他很少见到。
穆野明白,她在努力丢掉那个身份。
“怎么这么早?”
钟令嘉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继续投入手中的画。
她很认真,好像那一句问话不过是随意的问候,手中的画作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和人换了一下,他不着急归家!”
“是吗?那刚好,你来看看我的画!”
穆野疾步上前看向桌面,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细节更是出神入化。
难以想象作画的人对画中人的有多么了解,一定是在心中细细勾勒过。
“若那事成了,军队便改成黑甲如何?”钟令嘉双手交叠放在男人的肩头,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画中的男人。
对,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披黑色战甲、和他的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
但穆野知道那不是自己。
因为男人的脖颈上没有那道浅浅的疤痕。
“好!”
次日,宫内的香炉烧得正火热,而钟令嘉在穆野的掩护下办成小太监进了宫。
“嘎吱”一声,面前的房门缓缓打开,楼清月正一脸疲惫地倒在地上,身边的书卷丢了一地。
“又怎么了?”
听到声音,楼清月头都没抬。
“没怎么!”
钟令嘉话一张口,楼清月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哎呀!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死在这儿了!”楼清月急得跳脚,但随即又低声道:“他都好了,为什么还留着我?留着我还不听医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今日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钟令嘉往后撤了一步,弯腰鞠躬穆野随后。
“师妹这是做什么?”
“谢师兄前几日的帮助!”钟令嘉调皮地说道,“而且师妹还需要师兄再帮一个帮。”
高珲明明开始修仙问道却仍不愿放走楼清月的原因,不过也是怕那些丹药会吃死自己。
而如今,她就要通过楼清月告诉陛下,无需担心。
高辉寻仙问药越来越痴迷,反对的呼声也越来越大。除钟鹤外,在高绾的暗示下,更多的官员站在殿前求见陛下。
这场声势浩大的君臣对峙传出临安。边疆、北方,钟令嘉都收到了他们蠢蠢欲动的消息。
“嘀嗒!”
“嘀嗒!”
雨水顺着房檐留下,又缓缓流进草丛,在黑夜中闪着莹莹的光。
“不能在等了!”
黑夜中响起一声哨音,随即便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院中的灯瞬间熄灭,钟令嘉一人在黑暗中徘徊。
恍惚间,刀光剑影犹在眼前,可仔细一看只有院中的水洼在叮咚作响。
雨越下越大,水洼中的水也越来越多,钟令嘉只感觉自己全身冰冷。
不知是站得太久,还是担忧!
终于,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露出来影子。
“咻——嘭!”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小姐,成了!”
“快,备马!”
钟令嘉骑马一路飞驰,飞扬的马蹄使雨水飞溅到她薄薄的衣衫上。
进入宫门正街立刻有人前来查看。
“钟小姐!您请,穆将军正等着您!”
是襄阳府出来的人。
“临安城可在控制之中?”钟令嘉任然有些担忧。
“小姐放心,穆将军亲自部署,整个临安城全在掌控之中,皇宫更是一只鸟都不会让它飞出去。”
小将士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样。
“好!”钟令嘉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赏银。“多谢!”
小将士挠了挠头目送她离开。
一路上,钟令嘉畅通无阻,迎来的或是熟悉的面孔、或是高绾的人。
走进皇宫,她脑海中演习过无数次的计划才真正展现在眼前。
不断巡回的岗哨,倒在地上的尸首,以及越靠近高珲寝殿就越浓重的血腥味……
一直燃烧着的金制炼丹炉被推到,里面混杂着银沙的倒了满地,炉下的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粟黍还冒着滚滚白烟。
“小姐!”
守在殿外的将士赶紧下阶抱拳行礼。
“有人?”
“是公主殿下!”
高珲不知死活一定在里面,而四公主的心情又会如何?
“钟令嘉!进来!”
殿内传来一声怒吼,侍卫慌忙让出路来,钟令嘉拾阶而上,推开门。
高珲静默地躺在床上,床边站着高绾,她身穿鹅黄色宫装,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无休无虑的小公主。
而她身后是钟令嘉无比熟悉的阿木汉。
“殿下!”
“你过来!”高绾没有回头,语气无悲无喜地吩咐。
钟令嘉看到闭眼安详的高珲瞳孔一缩,不会是……她立刻寻找楼清月的身影。
“是你吧?”
高绾猛地攥住钟令嘉的肩膀,眼睛通红。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她淡漠的声音犹如天堑。
钟令嘉吃痛刚想反抗,但看到阿木汉严阵以待的样子,话锋一转赶紧解释:“殿下,陛下只是被妖道所惑,不如让楼神医来诊治一下,不日便可恢复。”
她让楼清月放的是使人精神不济的秘药,不是毒药。
“殿下,在下的话句句属实!”
钟令嘉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卸下来,疼痛让她的面容有些扭曲。
“殿下!”
高绾如梦初醒般推开她,钟令嘉摔倒在地,右手刚摸上腰间的长鞭,就听见高绾的抽泣。
“本宫要陛下亲自禅位与四皇子,楼清月可能做到!”
钟令嘉瞳孔一缩,这种操控人心的法子楼清月确实有一种,可除了他们师兄妹也就知道师傅才知道。
而且这种法子要让那人彻底成为傻子才行。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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