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烟火结束,罗三瑥还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所以,她也没有反应过来,在烟火结束之后,李胤自然而然的牵起了罗三瑥的手。
“要不要去放花灯?”李胤征询罗三瑥的意见。
“放花灯?”
“对,跟我来。”
暮色渐浓,江面上浮动着点点烛光,老船夫李阿公蹲在船头,正帮小孙女阿月系紧花灯上的红绸。
阿月晃着羊角辫,好奇地仰头问:“爷爷,为什么大家都要把花灯放进江里呀?”
李阿公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花灯上画着的玉兔,笑道:“这花灯啊,是给老天爷递的信儿。你看,隔壁王婶儿家小孙子病了,她写的花灯就会飘去请神仙保佑孩子平安。”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去年你阿娘走夜路摔了腿,我也是在花灯上写满‘岁岁安康’,后来她果然慢慢好了。”
阿月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指着远处一盏飘向江心的莲花灯:“那盏灯上画着两个人抱在一起,是不是画错啦?”
李阿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眶微微发红:“那是对岸教书先生放的。他儿子在边关当兵,三年没回家了。这花灯上的团圆图,是盼着他能顺着光走回家啊。”
这时,撑船经过的张叔大声吆喝:“阿公,今年收成好,我家一口气扎了十盏灯!”
他的竹筏上堆满了绘着稻穗、瓜果的花灯,“老天爷赏饭吃,咱们得多谢土地公!” 说着便将一盏盏花灯轻轻放入江中,“也盼着明年风调雨顺,粮仓满满当当!”
阿月听得入神,忽然把自己的兔子灯抱得更紧:“爷爷,我要在灯上画星星!这样迷路的人看到光,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李阿公笑着把她抱上膝头,将花灯慢慢推向江面:“咱们阿月说得对,这一盏盏灯啊,就是把人心底的盼头,都变成照亮天地的光。”
粼粼波光中,无数花灯载着心愿,渐渐融入漫天星河。
这个时候,正好有个小女孩拿着好几个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卖,并不停地吆喝:“卖花灯了,卖花灯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李胤看罗三瑥在看花灯发呆,便悄悄的走到女孩的面前,蹲下身子,问:“你是在卖花灯吗?”
“是的,这花灯五钱,不...三钱一个,公子您要不要看看?”女孩拿着花灯眼带希冀的说。
李胤直接拿出身上的钱递给女孩,女孩想要把花灯递给李胤让他挑选。
李胤摇摇头,拒绝的说:“不用了。”
女孩见状把钱也还给了他,眼睛里显示出某种坚决,“公子,我是卖可以实现愿望的花灯,并不是在乞讨。”
李胤:“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可以许愿的花灯吗?”
“是的。”女孩乖巧回答。
李胤:“那你有什么愿望?”
女孩:“我的愿望是能够见太子殿下一面。”
李胤:“为什么?”
女孩:“我想拜托殿下把夏安国变成更好的国家。”
李胤:“那什么是好国家?”
女孩歪头想了想,“这个嘛,为百姓担忧的殿下一定知道。”
李胤忍俊不禁。
这时,一位女子走了过来,这位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衣裙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婀娜多姿,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显得端庄秀丽。
她好奇的看了看花灯,“我想要这个牡丹花灯。”
女孩:“三钱。”
女孩把牡丹花灯拿出来,递给女子,女子想把钱给女孩,但是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带荷包,面带抱歉却不知道说什么。
女孩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窘境,没有催促她。
李胤:“你把花灯给我吧,诺,这是全部的钱。”
女子侧头看了看,心想:“这个男子还是有风度的...”
谁知,李胤把买来的花灯一个递给了买花灯的女孩,并弯下腰替女孩理了理头发,“这个给你。”说着又拿出另一个花灯,戏谑的说:“这个花灯给想要花灯却没有带钱的人。”
女子看到递过来的花灯才反应过来李胤说的是自己。
女子想要拒绝,发现递过来的花灯正好是自己特别喜欢的牡丹花灯,抬头看了李胤一眼,李胤挑眉,女子毫不客气的接过来。
看着手里的粉色的精致的牡丹花灯,女子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想要道谢,发现李胤拿着最后一个花灯离开了。
看着李胤的背影,女子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姐,小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春桃一把攥住女子的手腕,帕子擦着额角的汗,“夫人要是知道您独自跑这么远……”
话未说完,却见女子举起花灯,暖光映得她脸颊绯红:“你看这牡丹花灯,做得栩栩如生呢!快别唠叨我了,快桥上放花灯呀!”
罗三瑥望着河边的花灯出神,每一个花灯上面都写着自己对未来的期许,而她对未来竟然没有什么期待。
想的出神,丝毫没有察觉李胤站在她的身后,“在想什么?”
罗三瑥嘴硬,“没想什么。”
还没等罗三瑥继续嘴硬,李胤把藏在身后的花灯递给罗三瑥,罗三瑥的话一下子就停住了。
罗三瑥:?
李胤用得意的语气说:“可以实现愿望的花灯,你把愿望写在上面,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罗三瑥接过花灯,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熨帖,“殿下和我一块把愿望写在花灯上吧!”
李胤:“我不用了。”
罗三瑥用调侃的语气说:“写吧,若是殿下和我的愿望能实现一个的话,还是实现殿下的愿望比较好。”
李胤听后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提笔写了起来。
季泽明赶来和罗三瑥约定的地方之后,发现并没有人,心头有些失落,但是他相信,罗三瑥并不是等不到他就会离开的人。
所以他继续在集市上寻找,终于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背影,刚想要呼喊她,却发现他的身边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嘴角笑意骤然凝住,像被冬日寒风冻僵的湖面,连眼尾未及收回的细纹都僵成了易碎的冰棱,最后顺着颧骨滑落的,只剩半片凉透的阴影。
“殿下,要放进河里吗?”罗三瑥凑近花灯,眼含笑意,花灯的阴影正好遮住了罗三瑥的下半张脸。
李胤再次陷入了回忆,他想起了当时帮他在使臣宴会上替他解围的舞女。
实在,太像了。
金红火星如碎钻迸溅,在穹顶织就刹那星河。
紧接着,青绿的 “游龙” 携着尾焰腾跃,银白的 “星雨” 簌簌坠落,紫粉色的 “牡丹” 在夜空中层层绽放,火星簌簌坠入江面时,恰好与顺流而下的数千盏花灯相映成趣。
河面浮光跃金,莲花灯、兔子灯、鲤鱼灯载着烛火随波轻晃,纸绢与竹骨的轮廓在粼光中若隐若现。
放任花灯的一瞬,罗三瑥阖手许愿,“请一定让我们太子殿下的愿望实现。”
突然,目光凝于花灯一处,上面赫然写着:“请一定让罗三瑥找到他的母亲。”
罗三瑥愣住,嘴不自觉的问出:“那是殿下的愿望吗?”
李胤:“对,让你的愿望实现就是我的愿望。”
罗三瑥的笑容在那一刻骤然定格,眼睛瞪得微微有些大,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双脚像是生了根般无法挪动。
周围的嘈杂声瞬间远去,她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那句“让你的愿望实现就是我的愿望。”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如同一只被惊扰的麋鹿,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心壁。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就那样呆呆地望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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