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在小院里陪了紫棠片刻，见她情绪渐渐平复，才起身告辞。刚走出院门，就见翠儿候在不远处的树下，显然是特意等着他。
“林大人。”翠儿迎上来，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公主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眼眶都哭肿了。她是真的在乎您，您也知道公主的性子，若是真把她逼急了，这事闹大了，对您、对公主，甚至对那位姑娘，都没好处啊。”
林一听着，心里本就有些沉，被她这么一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又涌了上来。他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语气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哦？这么说来，我倒真该去看看她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翠儿道：“带路吧，我跟你去公主府走一趟。”
翠儿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连忙应道：“是。”
两人往公主府去的路上，林一坐在马车上，指尖轻轻叩着膝盖。他自然知道三公主的脾气，也知道这事不能真的僵下去，只是方才被她那般逼迫，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不过话说回来，三公主虽是骄纵，对他的心意却不假。真把她惹恼了，依着皇家的规矩，确实可能生出麻烦。
他想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也好，去看看她到底闹到什么地步，顺便……也该让她明白，他林一，不是谁能随意拿捏的。
马车很快到了公主府门口，林一掀帘下车，抬头望了望那朱红大门，理了理衣袖，迈步走了进去。
三公主正趴在桌案上抹眼泪，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林一，立刻别过脸，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赌气的意味：“你来干什么？不去陪你的心肝宝贝，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林一没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和微微撅起的唇，眼底漾起几分笑意，俯身便吻了下去。
那吻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轻易便堵住了她所有的抱怨。三公主起初还用力推他，到后来，挣扎的力气渐渐小了，只余下细微的呜咽，被他尽数吞入唇间。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喘息。林一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带着笑意：“气消了？”
三公主瞪着他，眼眶更红了：“谁气了……”
“没气？”林一挑眉，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语气带着戏谑，“那方才是谁哭鼻子，还说不让我再进公主府？”
“你！”三公主被戳中心事，更气了，伸手要打他，却被他牢牢握住手腕。
“好了，别闹。”林一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声音放软了些，“你不也是我的女人么？我不陪你，陪谁去？”
他低头，在她鼻尖上轻轻咬了一下：“这不是来了么？现在好好陪你，行不行？”
三公主被他那句“你不也是我的女人”说得心头一颤，委屈和怒意忽然就散了大半。她哼了一声，却没再挣扎，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后不许再去找那个女人。”
林一低笑，没直接答应，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先吃饭，饿坏了身子，我可会心疼的。”
三公主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却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便顺着他的话，带着几分娇蛮道：“那你喂我。”
“好，喂你。”林一无奈又纵容地应着，扶着她在桌边坐下，亲自盛了碗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看着她乖乖张嘴喝下，林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公主虽难哄，却也最是好哄，一点温柔便能让她缴械投降。
三公主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瞟着林一。见他耐心十足地一勺勺喂着，连眉梢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心里的气早就散了，只剩下些微的委屈和撒娇的念头。
“这粥太淡了。”她皱了皱鼻子，却还是张嘴接住了下一勺。
“那再加点蜜？”林一顺着她的意，取过蜜罐添了半勺，“这样甜些。”
喂完一碗粥，他放下碗巾，替她擦了擦嘴角：“还吃点别的吗？”
三公主摇摇头，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林一，你以后不许再对别人那样好。”
林一低头，闻着她发间的香氛，轻笑：“那我对谁好？”
“对我。”她理直气壮，“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他低笑出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啊，真是被惯坏了。”
“是你惯的。”三公主抬头瞪他，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谁让你一开始就对我好的？”
林一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些。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室内却暖融融的，方才的剑拔弩张早已烟消云散。
三公主玩够了，才松开他，却又拉着他的手不肯放：“陪我去后院走走吧，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好。”
“好。”林一应着，任由她拉着往院里去。
秋阳正好，满园的菊花热热闹闹地开着，黄的、白的、紫的，铺得一地绚烂。三公主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一直跟着，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你看那株墨菊，是不是格外好看？”她指着角落里一株深紫色的菊花，眼里闪着光。
林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头：“是不错。”
“那我摘下来，替你簪在发间？”三公主说着，真要伸手去摘。
“别闹。”林一拉住她，“君子不夺人所爱，留着让大家看不好吗？”
三公主被他说得脸红，嗔道：“就知道欺负我。”
两人并肩走在花丛里，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带起几片花瓣落在他们肩头，倒像是一幅缱绻的画。
林一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人，忽然觉得，或许感情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人要名分，有人求陪伴，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在这拉扯里，尽量让身边人都少些委屈。
至于紫棠那边，只能日后再慢慢安抚了。眼下，先哄好这位娇纵的公主才是要紧事。
日头渐渐西斜，满园的菊花被染上一层暖金色。林一看着天色，拍了拍三公主的手：“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三公主正靠在他肩头看云，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眼里满是不舍：“就不能留下来陪我过夜吗？”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声音带着几分软糯的恳求，“我不管什么规矩，也不管别人怎么说，现在就想好好跟你待着，让你陪陪我。”
林一听着她带着撒娇的语气，那股熟悉的躁动又漫了上来。他低头捏了捏她的下巴，眼底漾着戏谑的笑意，语气却故意拖着调子：“留下来过夜？”
三公主以为他松了口，连忙点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他却轻笑一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你！”三公主气鼓鼓地瞪他，伸手要捶他，却被他攥住手腕。
“好了，别闹。”林一松开她，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府里还等着我回去，真要晚了，她们该担心了。”
三公主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还是不甘心，小声嘟囔：“那你什么时候心情能好？”
“说不定……”林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等你什么时候不闹脾气了，我就来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三公主的脸颊瞬间红透，又气又羞地推开他：“没个正经！”
林一笑着后退一步：“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三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扬声道：“林一，我等你！”
林一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园门口。
三公主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耳垂，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虽然没答应，可那语气里的纵容骗不了人。她就等，等他心情好的那一天，到时候，一定要把他牢牢留在身边。
马车驶离公主府，林一靠在车壁上，指尖轻轻敲着膝盖。方才三公主眼里的期待，紫棠低头时的温顺，苏青青灯下的等候……这些面孔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日子，倒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三公主望着林一离去的方向出神，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连翠儿走近了都没察觉。
“公主。”翠儿轻唤一声，见她回头，才接着说，“您就这么让他走了？”
三公主收回目光，眼底掠过一丝怅然，却还是强撑着骄傲：“他要走，我拦得住吗？”她了解林一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主意正得很，真要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动。
翠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那位柳巷的姑娘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在她看来，那女子不明不白地占了先机，若是不敲打敲打，日后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三公主捏紧了帕子，指节泛白。提到紫棠，她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却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急什么？”
她抬眼看向天边的晚霞，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罢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林一现在护着她，不过是新鲜劲儿没过去。真要闹到台面上，丢人的是谁？是他林一，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女人，还轮不到我来急。”
翠儿听着，心里渐渐明白过来。公主是想等着林一自己权衡利弊，毕竟府里有苏夫人，外头还有个藏着的，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没好处。
三公主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内殿走，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吩咐下去，备晚膳吧。至于别的，走着瞧就是了。”
她不信，凭自己的身份和林一对她的情意，会争不过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总有一天，林一得明白，谁才是他最该珍惜的人。
林一回到府中时，苏青青和南枝正站在门廊下等他，见他进来，两人连忙迎上前。
“回来了？”苏青青接过他脱下的外袍，柔声问道，“今天在翰林院忙了一天，累不累？”
南枝也端着一杯热茶递过来，眼里带着关切：“快喝点水歇歇。”
林一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嗯，有点累，处理了些积压的公文，耗神得很。”
他没提去了紫棠那里，也没说见过三公主，只将累字轻轻带过。
苏青青一听，连忙扶着他往里走：“那快进屋歇歇，我让厨房炖了参汤，正好补补精神。”
南枝也跟着点头：“我去给你铺好床榻，要不先躺会儿？”
林一被两人簇拥着往里走，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里那点因周旋而生的烦躁渐渐散去。他顺势靠在软榻上，笑道：“不用忙，陪我说说话就好。”
苏青青挨着他坐下，替他捏着眉心，南枝则在一旁剥着橘子，将一瓣递到他嘴边。
屋内暖意融融，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侧脸格外温柔。林一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这声“累”说得倒也不算错——应付这些牵绊，确实比处理公文更耗心力。
只是这份被人惦记的温暖，又让他觉得，这点累，似乎也值了。
林一靠在软榻上，对苏青青道：“夫人，去准备晚饭吧，今天确实有些饿了。”
苏青青温顺应道：“好的，夫君。”说着便转身往厨房去了。
屋里只剩他和南枝，南枝收拾着桌上的茶盏，轻声道：“你也别总让苏姐姐一个人忙活，我去帮帮她。”
她刚要起身，却被林一拉住手腕。他抬头望着她，眼底那股熟悉的躁动又翻涌上来，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热。没等南枝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得急切又霸道，带着压抑不住的情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南枝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指尖抵在他胸口，却没多少力气推开。
林一的呼吸渐渐粗重，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探向她的衣襟，眼底的**几乎要溢出来。可就在这时，他瞥见南枝泛红的眼角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头猛地一震。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怎么能如此急躁？
他凭着一股毅力猛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努力平复着呼吸。方才那股汹涌的念头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指尖残留的温软触感。
南枝被他突如其来的停顿弄懵了，喘着气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茫然。
林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灼热已褪去不少，只剩下些微的潮红。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南枝摇摇头，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低下头小声道：“没、没有……”
他看着她羞怯的模样，心里那股劲渐渐化作了怜惜，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了许多：“等忙完这阵子，带你出去走走。”
南枝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心里的慌乱慢慢被暖意取代。她知道他方才的急切里藏着情意，只是这份情意太过汹涌，让她有些无措。
林一轻轻松开南枝，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控制住了。
方才那股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冲动，让他心有余悸。他太清楚，若是方才真的失控，以原身这具身体里潜藏的**，怕是会吓到南枝，甚至伤了她。那样的话，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具身体终究不是他的，那些潜藏的本能和**，随着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越深，反而越发难以捉摸。有时候，仅仅是看着南枝温顺的眉眼，或是苏青青温柔的笑靥，甚至是紫棠低头时的羞怯，那股莫名的躁动就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他不敢深想，若是哪天对南枝彻底失控，会是怎样的光景。她那样柔软胆怯，若是被自己吓到，眼里染上恐惧……光是想象那画面，林一的心就像被揪紧了一般。
“怎么了？”南枝察觉到他脸色有些沉，抬头望他，眼里带着关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一回过神，压下心头的复杂思绪，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些公文上的事。”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柔，“你不是要去帮苏青青吗？去吧，别让她一个人忙。”
南枝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那你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回。”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林一靠回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这具身体里的**，像是一头潜伏的野兽，而他必须时刻绷紧神经，才能牢牢锁住它。他不知道这样的克制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哪一天，那股不受控的“劲”会彻底冲破防线。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疲惫。或许，他该离她们远些？可一想到南枝的温顺、苏青青的体贴，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此刻，他守住了底线，没伤着他在乎的人。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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