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魔尊谢忱要来此地盗宝,故而也来凑个热闹。”
沈沛光疑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魔尊要来这里的?”
连沧澜宗的宗主和长老都只是推测,怎么阿城能这么肯定?
阿城镇定自若地说道:“猜的。”
沈沛光:……
“那你还挺厉害的。”
阿城冷笑:“这话听着像是在骂我。”
沈沛光讪讪地摸了摸耳垂:“那你要来盗什么宝?”
阿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傻子吗?整个大楚,唯一的宝不就是摆在太庙的那颗仙人法器,天极珠吗?”
沈沛光一噎,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不爽地反击:“肖想天极珠,你能拿得到吗?”
阿城自傲地哼了声:“我拿不到,难道你拿得到?”
沈沛光抄手:“我拿不到,你也别想拿到。”
“凭什么你拿不到,我就得拿不到?”
“你拿不到,我未必拿不到。”
两人像是小学生一样拌起嘴来,可是话里却没一点有含金量的信息。
沈沛光吵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倒了杯水,还没喝到嘴里,就被旁边的无耻之徒一把夺过来,灌进自己嘴里。
沈沛光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是我的房间,我的水!”沈沛光气鼓鼓道。
阿城顺手把沈沛光手里的水壶拿过来,给自己继续倒水继续喝。
沈沛光蹭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踩在板凳上,“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是祭台那会儿什么都不会的凡人了,我可是有法力的!你要是惹了我,小心我把你打趴下。”
沈沛光撸起袖子晃着拳头威胁。
阿城像是逗猫一样享受着沈沛光炸毛的模样。
但是他也知道不能闹得太过火,主动倒了杯水放在沈沛光面前。
沈沛光狐疑地看着他,眼疾手快地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没毒。
“你来找天极珠,我也找天极珠,那咱们俩就是敌人了,不过,要天极珠做什么?”
面对沈沛光的问题,阿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天材地宝,谁不想要?只不过这大楚皇宫守备森严,恐怕很难得手。”
沈沛光没傻到把她们的计划告诉阿城,挑眉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各凭本事了。”
“怎么?你不想和我合作吗?”阿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沛光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
应元瑧已经出去找阿城,可是阿城却主动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避开云霁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房间里,他的修为说不准还在云霁之上。
她们目的相同,利益相背。
她可别利用不成,反被利用。
沈沛光道:“我怕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阿城惊讶于沈沛光的诚实,轻笑一声:“那好吧,既然合作不成,那我们只好分道扬镳了。”
阿城起身欲走,沈沛光连忙喊住他。
“阿城,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沈沛光道:“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我想知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阿城转过头来,眼神阴鸷地盯着沈沛光,蓦地冷笑一声:“你胆子真大,竟然敢编排起我的脸来了?”
沈沛光摇摇头,神情认真道:“我不是想嘲笑你的脸,而是我有个朋友,她脸上的伤和你一模一样,我们想给她治疗,可是她不肯告诉我们她究竟怎么得的病,所以我才想问问你的情况。”
阿城显然不信:“朋友?”
“你这么好心,怎么不见你想为我治疗啊?”阿城反唇相讥道。
沈沛光道:“你若是想治,我也会竭尽全力,可是我并不觉得你觉得自己的脸有问题,相反,你还相当满意自己的脸。”
阿城闻言嗤笑:“有谁会不在意自己是个丑八怪?”
沈沛光却笑道:“可你并不曾遮掩自己的容貌,反而还大大方方地在人前展露出来,不像公......不像我朋友,她可是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让别人看她一眼。”
阿城凌厉的眼神注视着沈沛光,可是她胸怀坦荡,并不在意阿城的打量。
“你很聪明。”阿城的脸色突然柔和起来,“相貌不过是皮囊而已,于我已是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沈沛光双手抱拳:“阿城公子洒脱非凡,我很佩服。”
“那我可以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沈沛光问道。
阿城眯起眼睛,“小丫头,给颗甜枣我就会告诉你?”
沈沛光嘻嘻笑道:“阿城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要是能提供线索帮我们治好朋友的脸,那是积攒功德的事情,与你修炼也是大有裨益啊。”
沈沛光说得天花乱坠,只可惜阿城脸上不为所动。
“我要这功德做什么?”阿城不屑一顾,甚至于有些厌恶这个词。
沈沛光感觉到这个人亦正亦邪,对玄门弟子颇为鄙夷,恐怕不是什么善茬,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打动他,恐怕无济于事。
沈沛光脑筋一转,道:“你不在乎你的容貌,也不在乎功德,这么无欲无求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不必说我好话。”阿城油盐不进。
沈沛光:“我可不是在夸你。”
“这样吧,我们合作怎么样?”沈沛光凑近小声道。
阿城狐疑地看着她:“合作?”
沈沛光小幅度地点头:“你不是想要天极珠吗?我们合作。”
阿城从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上一秒还说两人是敌人,下一秒就翻脸说合作。
“你觉得我会相信?”
沈沛光道:“和我合作,好处可多了,我们两个既然有一样的目的,那合作有什么不好?以你的法力,想要拿到天极珠并不是难事,但是难的是,怎么进皇宫,对吧?”
沈沛光神色淡定,丝毫没有胡扯的慌乱。
但她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她在赌,赌阿城没办法潜入太庙拿到天极珠。
所幸,她赌对了。
阿城道:“怎么合作?”
沈沛光言简意赅道:“我拿到天极珠分你一半,你可以先带走,等我要用的时候,你再拿给我,与之交换,你告诉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阿城道:“知道此事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沈沛光道:“有没有用是我来判断,不是你,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阿城思忖半晌,“一言为定。”
阿城道:“京城郊外有一处山庄,名唤平乐山庄,是皇庄,庄子背靠山林,寻常人无法入内,然而诡异的地方在于,一旦进入此林,就会形成这样的伤口,非死不可解。”
——殿下到平乐山庄踏青,独自一人在林子里迷路了。
沈沛光脑子里闪过侍容的话。
一切都对上了。
沈沛光心中惊骇万分,杜溶溶今天也去了平乐山庄!
她吸了两口气,掐住虎口,强迫自己勾起笑容。
“我知道了,多谢你。”
阿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瞬间消失在沈沛光面前。
沈沛光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四处查看,见阿城确实不见了,这才拉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往云霁房里去。
“云师兄,你睡了吗?”沈沛光小声问道。
修真之人耳聪目明,即使沈沛光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也能被云霁轻易捕获。
云霁以为沈沛光又打什么坏主意,正想闭门不见,但门口那只“蚊子”一直在叫他,惹得他心烦意乱。
云霁揉了揉眉心,起身拉开房门。
云霁还来不及呵斥沈沛光,就被她挤开,稀里糊涂地扯到桌边。
云霁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沈沛光开门开窗看了没人,这才把所有门窗都关好,坐到云霁身边。
“云师兄,我打听到一件大事。”沈沛光低声道。
云霁看沈沛光如此谨慎,止住了她的话,给房间罩了个结界,才示意她说话。
“云师兄,我上次说在邪修的祭台上遇见了一位同仁兄,应师兄出去找他,但是他刚才,竟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云霁眼眸微动,却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
只听沈沛光接着道:“他说,他脸上的伤是进入了平乐山庄旁边的树林之后得来的。”
云霁何等聪明,瞬间就意识到了沈沛光话里的意思,杜溶溶今日去了平乐山庄,而且晚归。
“走。”云霁当即起身,走出房门就往杜溶溶的房间里去。
沈沛光连忙跟上,跟着云霁站在杜溶溶房间门口。
云霁道:“你来叫门。”
沈沛光点了个头,轻声敲了敲门:“杜姐姐,你睡了吗?”
云霁听着着一般无二的叫门话,一时无语。
里头没有动静,沈沛光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沈沛光给了云霁一个眼神,随即推开房门,只见杜溶溶坐在桌边,背对着他们。
沈沛光小跑过去,却见杜溶溶双目无神,呆愣愣地坐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
沈沛光唤她:“杜姐姐,你怎么了?”
杜溶溶没有任何反应,沈沛光转头去看云霁,道:“云师兄,你看杜姐姐,这是怎么了?”
云霁的目光却落在杜溶溶的下颌上,沈沛光顺着看过去,杜溶溶的下巴处已经攀上了星星点点的红斑。
沈沛光差点失声叫出来。
果然和阿城说得一模一样。
云霁正要伸手去搭杜溶溶的脉,却见杜溶溶俶然望过来,一掌挥过来直接打向云霁。
云霁侧身避过,却见杜溶溶并不恋战,转身朝门口跑去,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云霁立刻闪身去追,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沈沛光还没学到御剑的功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
沈沛光急得在原地直踱步。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平乐山庄如此诡异,竟然连杜溶溶都着了道,她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眼下她孤立无援。
沈沛光脑子飞速运转,连忙翻出云霁给她的一大堆符纸,四处翻找,终于翻到了一张传讯符。
沈沛光口中默念咒语,传讯符慢慢化作纸鹤形状,扑闪着小翅膀在沈沛光面前悬停。
沈沛光道:“小纸鹤,快去着应元瑧,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叫他赶快回来。”
小纸鹤点了点头,扇动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沈沛光只能祈祷她的传讯符能够起效,早点找到应元瑧。
不过多时,云霁就带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杜溶溶回来了。
沈沛光连忙迎上去,问道:“云师兄,杜姐姐没事吧?”
云霁把杜溶溶放到床上,道:“我暂时点了她的昏睡穴,短时内不会有事,但她确实行为怪异,似乎要往什么地方去。”
沈沛光沉吟片刻,大胆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云师兄,我有个猜测,或许,杜姐姐是要去太庙。”
云霁道:“何以见得?”
沈沛光分析道:“今日去丽景宫,寿齐公主的侍女侍容告诉我们,寿齐公主自从从平乐山庄回来之后,晚上就会莫名其妙地偷溜去太庙,可是从前,寿齐公主嫌弃那里阴森,绝不肯踏足,可是最近却一直出现在那里,杜姐姐也去了平乐山庄,失去了神智,如今莫名其妙被牵引,与太庙也肯定脱不了关系。”
云霁思考着沈沛光的话,道:“太庙是大楚命脉所在,紫气环绕,还有结界护持,我们恐怕无法接近。”
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拿到天极珠,而天极珠又在太庙,看来不得不想办法进太庙一探究竟了。
沈沛光也表示赞同:“我已经给应师兄发传讯符了,希望他能早点赶回来。”
此时云霁才想起来问:“那个阿城去哪里了?”
沈沛光道:“他不肯帮我们,已经走了,这个情报,是我跟他合作得来的。”
云霁问:“什么合作?”
沈沛光把两人的对话简单说了一遍,引得云霁登时火气上涌。
“你怎么能把天极珠当做条件?!”
沈沛光连忙安抚他:“云师兄,我骗他的,你别紧张嘛。”
听到沈沛光骗人,云霁当即又是心头一梗。
但他已经没力气再和沈沛光辩驳这些了,他明白按照沈沛光的性格,他说了也是白说,只能放任沈沛光去。
“待应师弟回来,我们再探太庙。”云霁当机立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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