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
蒋昭和林仲逸都严肃地盯着茶桌上摆放的棋局。
蒋昭手执白子,一边思考落子的位置一边平静地说:“皇上,郑妃这胎落的意外,想来郑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既是意外,这郑家就算是天大的不甘也无可奈何。”林仲逸试探地问道:“就是不知这是否真的是一场意外?”
“这凡事都是讲证据,是否意外,也只有让人去查了才知道。”蒋昭手指不断摩挲着手中温润的棋子,眼含笑意地看着林仲逸道,“不过不论如何这件事与臣妾和皇上而言,确属意外。至于郑妃...是算计还是意外自然要凭证据,如此后宫众人和郑家才会信服。”
林仲逸了然点头,道:“既如此,朕便让吉元去查,想来可以给众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两人会心一笑,接着埋头继续对弈,就在蒋昭和林仲逸针锋相对的时候,吉元小心地推开门帘,低声说道:“皇上,周才人求见。”
蒋昭讶异抬眸,疑惑的视线在林仲逸身上扫过,心中不免腹诽:
先前周惜霜并未出现在御花园,却在这种时候赶到勤政殿,着实有些奇怪。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林仲逸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矮凳:“起来,坐吧。周才人有事?”
周惜霜应和一声落座后,才缓缓开口道出来意:“臣妾听闻郑妃娘娘在御花园旁的莲池意外落水,导致龙胎滑落。臣妾便想起昨夜路过莲池时,偶然看见瑜才人身边的贴身宫女正鬼鬼祟祟地站在莲池的九曲桥上。”
周惜霜顿了顿,瞧着林仲逸面色如常这才继续道:“起先臣妾并未在意只觉得是宫女偷懒而已,今日听到郑妃娘娘意外跌落,便联想起昨夜看见的那一幕,立刻就赶来向皇上禀报。”
蒋昭一只手撑着脸,眼神戏谑地看着振振有词的周惜霜:“这件事这么巧,刚好被周才人遇见?本宫先前刚和皇上说起调查这件事情,周才人便立刻提供了疑凶,真是想打瞌睡就送来枕头,凑巧得很啊!”
“皇后娘娘说笑了。”周惜霜微笑着继续解释道,“臣妾昨晚觉得闷得慌,便想着出门走一走。想起前几日听人提起说莲池的荷叶长得正好,一时起了兴致,才会到那边去,没想到却见到那样的情况。”
对于周惜霜的解释,林仲逸认可地点点头,朝一旁随侍的吉元吩咐道:“既然这样,吉元,你去把瑜才人请来,不要打草惊蛇。”
“是,请皇上放心。”吉元点头应和,接着弯腰倒退出勤政殿。
蒋昭面带疑惑地朝一旁正一脸娇羞的周惜霜问道:“前些日子本宫病重,没有时间与众姐妹相聚。特意举办赏菊宴就是为了方便与各宫姐妹联络感情,只是怎的没见周才人身影?”
听到蒋昭提起赏菊宴,周惜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掩饰下来,接着故作虚弱地开口:“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这几日没有睡好,今早难得睡得不错,身边的丫头便没有吵醒臣妾,故而起得晚了些。等臣妾到御花园的时候才知道宫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半点耽误都不敢直奔这勤政殿来。”
蒋昭严厉地看向周惜霜身后站着的贴身宫女:呵斥道:“你们这些丫鬟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周才人身体不适也不及时向禀报?!妹妹可让太医瞧过了?”
蒋昭突如其来的斥责让随侍的宫女感到恐惧,立马跪下请求蒋昭宽恕。
周惜霜柔声地替宫女们开脱:“此事和她们无关,还请娘娘切勿责罚。”说着周惜霜神情哀怨地瞥了眼林仲逸道,“不过是臣妾自己思虑太多,这才睡不着罢了。”
“既然妹妹你都这样说了,那你们就起来吧,这次本宫就不责罚你们了。今后都要小心伺候,若是周才人有什么不适,大可向本宫禀报。”
“是。”
周惜霜听到蒋昭这句话,原本哀怨的神情闪过一丝恨意,虽然被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一直注视着她的蒋昭捕捉到。
于是蒋昭转头看向一旁企图置身事外的林仲逸,笑着说:“皇上也该去瞧瞧周才人,想来周才人这是吃醋皇上日日宠爱瑜才人,所以思虑重呢。”
蒋昭这话像是变相质疑周惜刚刚检举贺新夏涉嫌谋害皇嗣这件事的动机。
周惜霜自然也意识到这点,忙道:“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想起了逝世的母亲,这才难以入眠。”
说完周惜霜扯着手里绢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听到周惜霜提起曾经的乳母,林仲逸也不免有几分哀伤,语气低沉道:“说起来,周嬷嬷的生祭就在这个月吧。最近政务繁忙,朕倒是差点忘了。”
“皇上政务繁忙,臣妾自然不敢拿这些小事叨扰。”
“你的孝心朕知道,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朕周嬷嬷也不会早逝。”林仲逸转头认真地看向蒋昭,“皇后,过几日就是周嬷嬷的生祭,正好今日周才人也在,朕想在法华殿为周嬷嬷搬场法事,也算了了当年她对朕的救命之恩。”
蒋昭面带微笑地说道:“皇上如此仁心之举,臣妾自然赞同。”见周惜霜面露喜色,接着声音一扬故作为难道,“只是这宫中刚失了皇子,若是不为皇子超度,反倒为了一个外人大办法事,想来会惹前朝非议。”
“这倒是朕思虑不周。”林仲逸点头认可蒋昭的说法,接着对周惜霜说道,“既如此,此事就先搁置吧。等周嬷嬷的死祭再操办也不迟。”
周惜霜见林仲逸态度坚决,只能点头应和一声:“是,臣妾替阿娘谢过皇上、皇后娘娘。”
三人说话的间隙,吉元从门外推帘而入,低头说道:“启禀皇上,瑜才人娘娘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让她进来。”
“是!”
贺新夏脸上带着笑意走进勤政殿内,在瞧见殿里端正地坐着的三个人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马敛了笑恭敬地朝三人行礼。
“臣妾请皇上、皇后娘娘安。周才人同安。”
同一时刻,周惜霜也起身朝贺新夏回礼,道:“请瑜姐姐安。”
“起来吧。”
见林仲逸并未赐座,贺新夏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但结合面前的三人她完全猜想不到皇上叫自己来所为何事,只能拘谨地站在原地。
蒋昭注意到贺新夏拘谨的表情,面色严肃地开口道:“瑜才人,你可知皇上叫你到勤政殿所为何事?”
蒋昭这审问的语气,让原本就紧张的贺新夏更是直接跪下,语气惶恐地说道:“嫔妾不知,还请皇后娘娘赐教。”
“先前周才人向本宫和皇上检举说昨夜在御花园旁的莲池偶然瞧见你身边的宫女出现在九曲桥,正巧今日郑妃在莲池意外跌落,不知道这件事瑜才人怎么看?”
“这件事嫔妾不知!真的不知啊!”贺新夏听到自己和郑妃落胎这件事牵扯到一起,就算她再不懂这后宫算计,也知道这种事可是会要人命的,于是赶忙朝身后的宫女喊道:“翠儿,你赶紧给娘娘解释解释,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莲池!”
被唤作翠儿的宫女面带恐惧地跪地,语气纠结道:“奴婢...奴婢...”
“快说啊!”贺新夏语气焦急地催促着。
在贺新夏的催促声中,翠儿眼一闭,心一横快速说道:“奴婢到莲池是去取药材的!”
“药材?”贺新夏有些疑惑地询问道,“翠儿你病了吗?病了你给我说啊,我帮你传太医。”
蒋昭出声打断贺新夏因着急而略显尖锐的声音:“瑜才人,安静点儿。咱们先听翠儿把话说完,你再问也不迟。”
翠儿没有理会贺新夏的话,自暴自弃般地说道:“娘娘,事到如今您就招了吧!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是奉主子的命令每月初的晚上到莲池边去取药材,然后再将药材放到御花园南边假山之中。”
蒋昭问:“你可知瑜才人让你取的什么药材?”
翠儿答:“奴婢不知,但奴婢听给奴婢药材的人偶然提起过说这个东西寒凉,不可大量服用。”
等翠儿回答完,蒋昭这才转头看向一旁震惊不已的贺新夏,道:“瑜才人,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我...我不知道什么药材!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啊!”贺新夏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扑到正跪在她旁边的翠儿身上,扬起手就打了上去。
“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快说你是不是被谁收买来诬陷我的!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姐妹!你这个jian人竟然如此诬陷我!”
林仲逸面色不虞的朝吉元吩咐道:“拉开她。”
吉元拉住贺新夏的胳膊,将她拖开。
看着贺新夏类似疯魔的神态,蒋昭蹙眉偏向林仲逸柔声道:“皇上,按照这个翠儿的意思,她是替瑜才人拿药材,想来应该和郑妃落水这件事无关。”
“对!对!”贺新夏仿佛发现了翠儿证词的漏洞,连忙出声辩解道,“郑妃娘娘是意外落水导致的滑胎,就算这药材是臣妾让人拿的,也与郑妃娘娘的落水无关啊!皇上!”
贺新夏高声哀嚎着,试图用凄凉的声音唤醒眼前男人的眷顾。
但显然她并未真正了解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内心,这样的嚎叫只会让他感到厌烦。
只见他皱着眉,无情的挥挥手,一旁的吉元立刻明白林仲逸的意思,上前朝失仪的贺新夏低声提醒道:“瑜才人娘娘,还是安静点吧,别惹得皇上心烦。”
贺新夏抬眸看了眼端坐上的男人,心中一沉,原本还想说的纷纷堵在喉咙里。
就在屋内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道:“启禀皇上,院判张大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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