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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区区诱惑

李希果然便见他坐在她面前,神色未变,却似是连着魂灵一片片破碎,碎得鲜血淋漓。

他似乎总是执着于在她面前看起来“完整”,要像个正常男子,所以说话时总是压着声音,穿著总是严密而一丝不苟。他总希望她忘了他与寻常人的不同。

他一点也不知,倘若他不是与“正常男子”不同,李希兴许在发觉他的情愫时便已计划好要如何杀他。更不可能此后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逐渐为他的破碎心动。

正如此刻一般。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心动之余竟还有一丝钝痛。

温逊垂着眸,一丝一点地收拾好自己。他的手正紧攥成拳在茶案上。

忽的覆上一抹温热。他怔然抬头。

她正牵着他的手。就那般轻柔的,似冲动又似胆怯地牵着。

他脑中霎时清空作一片空白,听她柔着声,近乎撒娇道:

“你别气我……或是,只气一小会儿……好不好?”

见他半晌没回应,李希莽上去的勇气便有些散了,正要松开手却突的被他紧紧攥住。

他依然不肯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想想正事,想想大局。

“陛下……”他终于道,“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好不容易开了口,却似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李希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盯着被他攥紧的手,瞧见自己一根大拇指正不受控制地、不自主地在他白玉般的指节上摩挲。

她忙醒神,一瞧他还垂着头似乎并未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正松了口气。

恰巧他忽的便抬眸撞进她眼中,她一愣,见他脸上的挣、扎霎时心口一紧,顿时正色。

“陛下是知道的……我们这种人,与他们不同。”他说的极为艰难,每一字都是一道伤口,每处停顿都是洒下的盐,“可你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同。”

李希觉得自己是知道的,前世她没少被强行增补过生理知识。但下一刻她便知,他所说的不同是另一回事。

他笑得凄惨。

“我们这种人,对陛下来说或许是没滋没味……不能讨你欢心,可是陛下,恰恰是如此,我们也意味着安全……”

李希一愣,他的话似是当头一棒。

她惯于谋划,惯于运筹帷幄,却鲜有的在此刻忽觉这一步或许全错了!

她的智计与心志都让她习惯于将自己放在主宰的位置,因此反而比寻常女子更不能忍受被左右与掌控。

所谓宦官制度,其根本就是从前的男帝,想要世间都将他当做唯一主宰,宫中女子都是男帝一人的资源,是他取之不尽的收藏与私库。

然而这世间只有女子可以是资源、是物件,凡是男子都与生俱来是这些物件的主宰。

于是男帝便创造了宦官,用一出宫刑,毁去那些男子作为主宰的“资本”,他们便顺理成章也被重塑为男帝的工具,变成只比名为女子的物件们,再高一丝的物件。

再也不能妄图越过他“使用”他的宝物。他以此为根基,在他的王国之中再造“王国”,仅留他一人作主宰之上的主宰。

如此种种,身为女帝的李希并不需要。可她却忘了,如今她成为帝王,自己便也成了这宫中唯一的主宰。

而其它的女子呢?

其它女子依然是“资源”,依然是世人眼中可以被以力制服,轻易“占有”的物品!

她一人的转变远远不足改变她们的处境……

叫停宦官制后,所谓健全的男子们入宫补充宦官的位置,于名义上他们都属于李希,都只能侍奉她、讨好她,断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可这宫中的其它女子呢?她们会不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羔羊,供他们肆意挑选的货品?

她自然可以下令严禁。可是会有用吗?能够杜绝吗?所谓健全的男子们的暴虐无知、难以自控的本性,能够凭借她一人的权力就杜绝吗?

温逊见她神情便知她听懂了。他正要松开手,却反又被她一把牵住。

“我不是不能朝令夕改,也并不执着于帝王一言九鼎的声望,但我如今不能反悔。”她定定地望入他眼中道,“祖母那边我需要有个交代。”虏隶的事,既然动了世族利益,便也必须让明党出血。

如今的朝局,是她在其间艰难平衡。

温逊会意了,艰难地闭了闭眼,忽然生出一抹惨淡的笑:

“此事,无论如何陛下也不打算收回成命,是吗?”

她收回手正了正脸色。

他的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在骤然间消散,却在心里长久地停留着,停留着,仿似要停留到此生尽头。

“你说的的确有理,但那都只不过是你反对朕取缔宫刑的理由之一。真正让你愿意舍弃这一丝情意也要保全的,岂是宫中女子安危?你只是在利用朕所在意的,去保全你所在意的。”

温逊并未想过能瞒住她。他眼眶泛着红,双眸光晕粼粼,如碎裂的琉璃,看上去有些可怜。

“陛下说得是。比起宫中女子安危,臣更在乎少府的未来。”

但对此李希其实并不能理解。

“为何?你是卫尉、是武周侯,虽是……宦官之身,却也是明党之首,你底下那些官吏是最清高自傲的,尚且听从你、跟随你。难道你会怕少府一旦不再多数是宦官,后来者会不听你号令吗?取缔那等刑法,何谈动摇少府根基?”

温逊却抬眸,眼中有一丝李希看不分明的怆然。

“陛下会有此问,可见是并不知我们这一类人的。一旦取缔宫刑,这一任的少府宦官,便是世间最后一批‘残缺之人’。”

他惨笑:

“听起来像是希望是不是,像是这世间变得越来越好?我也心知如此,可我有私心。我的同伴、与我朝夕共处的属下、同僚,我们背负同样的屈辱走到如今,唯有彼此能互相理解、相互依存。我不能让他们成为最后一代牺牲品。”

李希听懂了,却又难以接受:

“那你便宁愿此后仍有一代一代新的牺牲品,只为了你在意的这些人不那么孤单?”

他似乎难以接受她戳破这本质,又一次陷入自厌。但李希知道,这自厌并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他早已习惯了自我折磨。

她轻叹一声。

“罢了,我说你做什么,我也并不是在做好事。”她自贬似地安抚他,“说实话,我根本不在意这世间是不是有更多男子受宫刑摧折。我做这件事,究其根本不过是想给宫中换换血罢了,给祖母交代也不过是理由之一。”

温逊一愣。

李希接着坦言道:

“若是宫刑不停,换进来的人手便至少有半数要归于你。你倒是凭借着天然的处境得了许多同盟,我却依然要在你与祖母底下仰人鼻息。

“此事我是必须要做的。”她总结道,“但你说得也的确有理,寻常男子入宫容易闹出事端,那便不以男子增补便是。宦官的空缺往后都以女子来补。这世间又不是没有力气大的女子!”

温逊面色一紧,正要反驳,见她抬手阻止道:

“如今的宦者们因此受了屈我知,但总要有人做那最后一代,也总要有人做那第一代。”

她定定地望着他:

“他们可以是宦官的最后一代,便同样也可以是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的第一代。”

温逊闻言双眸倏张,见李希扬起一抹柔和的笑:

“君侯,来年的制科,记得让大家好好准备。”

温逊闻言一慌,颤着声道:

“当真?陛下,这……真的可以吗?”朝堂之上,自古都没有阉人的位置,即便是宦官权力接近巅峰的旧朝,他们的位置也不过是帝王左右陪侍。

制科?那是从来不敢设想的。

这其中唯有义父与他是特例,但特例之所以为特例,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并不能改变其余人的状况。

温逊如今封武周侯,食邑千户,身兼中常侍、卫尉二职,其中武周侯的爵位与中常侍之名都是承袭自他义父——席年席知秋。

而他这义父的荣光,实在是太多内情堆叠到一起,方能有如今的处境。

席年其人,本是不可能和宦官之流扯上关系的。

他不仅出身豫州士族,是大儒席明哲之子,更是姚婴的总角之交。

姚婴与尹宛年少时就是在他母亲门下治学,两人还有师兄妹的名分。

当年新朝未立,高祖征讨旧朝,于凉州遇险。正是席年孤身奔袭,请得援军相救与乱军之中,这才使高祖保住性命。

但这一战,却使得席年永久的损了身。

听闻席年本人对此倒并无伤怀,反而在醒转听闻之后仰头高声笑道:

“好在未曾伤了别处,叫我依旧舞得了剑读得了书,只肖有这两样我此生便全!”

他这般豁达洒脱,高祖与姚婴却不能。于是后来魏朝立国,高祖念及救命之恩,赐封他为武周侯,叫他成了新朝第一位万户侯。

再往后,席年是自己看不过新朝百废待兴却乏人可用,自请入宫为宦。

自此便有了一位武周侯中常侍,名为内宦,实为朝臣,作为中常侍可在宫外设府,作为武周侯亦无需留驻封地。

如今温逊之所以能以宦人之身做明党之首,也仰赖这席年死前将基业都交托给了他。

他能有如今的位置,实在是诸多的偶然所得。自他与席年之后,恐怕再难有,也无法再惠及相似处境的旁人。

此时,李希却笑着告诉他:

“女子能做皇帝,宦官做朝臣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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