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出了月子便搬到枫露台居住,雅兰和沈嫽在她生产前就回来陪她待产,沈嫽事务繁忙,红叶生产完后十天左右她便又出宫忙活去了.
清河牙行与西域长史府多有往来,她时常出入边境,同长史关系不错。
雅兰没那么忙,一直陪在红叶身边帮她带孩子.
苏合小时候顽皮的很,在谁的怀里都不安生,爬上爬下的,红叶担心他以后不能安静读书,但是雅兰说苏合日后一定会让红叶如愿。
苏合出生后红叶也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
沈嫽经营的产业有了不错的收入,红叶打算依着中原世族的做法让她在民间兴办学堂,彼时沈嫽和雅兰都在她身边,闻言一齐笑道:“办是可以办,恐怕没有人会来。”
红叶疑惑道:“这是为何?人则为人,皆不可以不学,岂因胡汉有别?”
沈嫽摇头道:“不是的,姐姐,读书与他们而言不是要紧事,益州不比扬州,我们那儿风调雨顺,百姓温饱有保障,孩童才能读书。
益州的百姓耕地时都要带着刀剑防身,孩童都要下地做活,哪里来的时间读书呢?
草原上的孩子也是如此,要帮家里放牧,男孩儿还要防卫家中的牛羊不被人偷走抢走,识得几个字已是不容易。
叫他们读书,他们哪里来的时间,家里又怎么供得起呢?”
红叶听罢深觉自己对鲜卑的民情不了解,她轻轻摇着苏合的摇篮,说道:“怎会如此?是因为太穷了吗?”
沈嫽颔首道:“是啊,我听雪岭哥哥说这一年情况才好转一些,先前左贤王,能比柯还活着的时候,鲜卑分三部统领,那时候各部族之间的百姓抢来抢去的,日子都很难过,现在大家才有些安生日子。
姐姐,你若想帮他们把日子过好,叫他们读书还在其次。
最下层的百姓给贵族当奴隶,什么财产都没有,一年累死累活没个盼头,生病要问奴隶主借钱看病,还得照样干活,不然就倒欠奴隶主的钱,这是人过的日子?
不如先让他们有自己的财产,日后不管是收税还是征兵都好办。”
红叶笑道:“你在外久了果然不同,见的事这么多?”
沈嫽颇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当然,经营牙行也不容易,我要知道的事可多呢。”
雅兰一直在旁边用拨浪鼓逗苏合,闻言抬头道:“香姐姐的意思是不叫人当奴隶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沈嫽道:“说的也是,毕竟那些人若是没人伺候生活都不能自理,可现在的形势就是人口大多都在贵族手里。
姐姐若是直接给奴隶牛羊,让他们学本事学手艺,最后得利还是贵族,这不是给不需要钱的人送钱吗?”
红叶道:“此事只得徐徐图之,在此之前我得亲自去看看。”
沈嫽惊讶道:“啊?那小王子怎么办?”
红叶垂头看了看举着小肉手抓拨浪鼓的婴儿,笑了笑柔声问道:“苏合想不想和阿娘一起出宫玩呀?”
苏合眨巴着大眼睛咿咿呀呀的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对红叶笑了一下,一屋子女人都被他可爱到了,排队抱他。
虽然红叶这么问苏合,但到底是没带苏合一起出去,苏合六个月大的时候红叶拜托雅兰照顾他,自己和沈嫽出去了一个多月视察民情。
她没有用大妃的身份在外行走,而是扮作沈嫽的副手。
阿赤那起初是不同意的,觉得她胡闹,孩子还那么小就要离开她这么长时间,可红叶十分坚持,这关系到她日后在鲜卑做事的方向,她不得不亲自去。
阿赤那最终是没有坳过她,只得多多派人暗中保护。
红叶在外面的时候每天都很思念苏合,白天和沈嫽一起亲自走过鲜卑的疆土,夜里想孩子想的流泪。
一个多月后赶忙回去看孩子,然后她与阿赤那商定改革鲜卑的奴隶制,削减贵族能够拥有的奴隶数量,保护底层百姓的个人财产。
此举自然受到贵族的极力反对,他们鼓动自己的奴隶造反,骗老百姓说可汗与大妃想让他们连放牧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死。
好在清河牙行的人就是红叶在民间的耳目,贵族有哪些动作她一清二楚。
沈嫽带着人亲自去给造反的奴隶做工作,让清河牙行里曾经的奴隶现身说法,细数贵族对他们的剥削。
奴隶们这才醒悟自己过的这么惨的源头就是贵族,不当奴隶也不会饿死,可汗会给他们牛羊,大妃会帮他们找到营生。
为了应对这些事,清河牙行养了一队镖师,后来武人的数量越来越多,负责保证铺面和伙计的安全。
约莫三年后,奴隶制的改革初步完成,鲜卑的百姓比原先富足了许多。
鲜卑不再有能够与王族抗衡的势力,阿赤那赢得了自己的尊号——戈仲可汗。
红叶享有了几乎与阿赤那相同的权力,鲜卑百姓也不再生疏的称呼红叶为大妃,而是叫她额赫,意为部族的母亲。
清河牙行遍布鲜卑,控制了中原商品的流入以及鲜卑马匹的输出,作为牙行的一把手,沈嫽还未婚配便被称为沈夫人。
这一年苏合三岁,应该启蒙了。
李徽婉之前一直奇怪为什么苏合对自己的父汗这么有信心,好像他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自己爹生气。
现在看到苏合骑在他爹身上大喊着“驾,驾!”李徽婉算明白了,他真是被宠大的孩子。
她十分羡慕的看着苏合举着木头小刀兴高采烈的骑大马,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
惠妃是一个知书达理,端庄娴静的女人,不是哀帝喜欢的那类,她在生下龙凤胎后封妃,李徽婉和李靖安得到的爱与关注大多来自母亲。
她的父亲看上去爱她,但其实并不了解她。
李徽婉最记得一件事,她五岁的时候,哀帝过来和她们一起吃晚饭,吃到一半,哀帝突然问她的母妃两个孩子多大了。
李徽婉那时候没概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这么一件小事能记到现在。
看到苏合和他父亲才知道,受尽宠爱的孩子不需要提醒自己的父亲他的年龄。
李徽婉撇撇嘴,安慰自己兄弟姐妹太多了才会这样,她想到母亲,又想到阿念,特别思念她们。
她这边有点郁闷,苏合却颇为怀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可能是他生命里最快活的几年。
苏合记事后才听说他出生的时候戈仲可汗有多么开心,在王庭大宴了七天的宾客,亲口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七日后王庭倒春寒,下了一场春雪,戈仲可汗才停止了喜宴。
当时没有人说这是凶兆,春雪能让牧草长得更好,怎么可能被说是凶兆呢?
而眼前父子亲昵玩闹的情形更让他怀念。
阿赤那将苏合抱到怀里,同身边的红叶商量苏合读书的事。
红叶的气质容貌比刚嫁过来时成熟了许多,有了孩子以后气质更显温柔,她听阿赤那说苏合同两个哥哥年纪差的太多,不能一同读书,他想给苏合单独请一个老师。
红叶柔声说道不必,别的倒在其次,只是他两个哥哥都是一同读书的,从没有单独请过老师,这样厚此薄彼会叫他们兄弟有嫌隙,不如由她亲自教习。
阿赤那见她早已考虑周全便没有反对,两人正说着话,苏合又吵着要阿爹带他出去玩。
阿赤那让他坐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托着他去外面的枫叶林里嬉闹,红叶站在廊下看二人,目光柔情似水。
红叶虽叫苏合读书,但也没有拘着他从早到晚的学。
苏合生性顽皮,喜欢亲近自然,什么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野鱼的事都让他干完了,他最爱傍晚时跑出宫出玩,红叶或者阿赤那有空就陪他一起出去,没空就派人跟着他。
有天苏合回来时带回来一只小白狗,红叶看了才发现是一头小狼,本来不敢叫他养,可是苏合非常喜欢抱着不肯撒手。
红叶劝不动要跟他生气,阿赤那晚上回来听说了这事却非常支持。
红叶问为什么,阿赤那说驯服野狼的男人非常帅。
红叶拿他们没办法,只好顺着他们父子。
苏合给小白狼取名叫白素贞,红叶问他理由。
苏合说白素贞是他听说过最强大的妖怪,小白狼也是女的,以后修炼成和白素质一样强大的妖怪,他就能做草原的王!让草原上的小动物都听他的!
红叶有些哭笑不得,李徽婉听了哈哈大笑。
苏合心里郁闷死了,心想为什么他的每一件糗事他妈都记得,还全让李徽婉看了!
许是这一家三口的平静日子太和顺,李徽婉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和苏合一起进来。
不过很快剧情就进行到了她最熟悉的部分,建平五年,大周多地爆发了起义,也是这一年哀帝为镇压起义允许各州州牧组建地方军。
红叶父兄很快各自招募兵马镇压地方起义,就连西域长史府也得派兵支援。
红叶闻讯后立即传信问雪岭是否需要帮忙,雪岭给她的回信一向及时,然而这次却是许久之后才给她消息,隐晦的提醒她小心胡人的异动。
自从她嫁过来后鲜卑和周室的关系一向不错,红叶以为他是叫自己小心匈奴,并未多想,直到鲜卑王庭出现了一位中原人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雍州牧找到阿赤那希望他借兵给自己,这件事不是阿赤那告诉红叶的,而是红叶听说王庭中来了一个周室的臣子却没有人告诉她后她自己打听到的。
她与阿赤那可以说是共治鲜卑,王庭中的大小事务她没有不知道的。
红叶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然而她没有直接去问阿赤那,而是让沈嫽派人告诉雍州牧鲜卑不会给他提供帮助,并将他连夜送回大周。
阿赤那得知此事后来找红叶。
红叶知道他要说什么,听见他过来就提前让人把苏合带出去玩,自己坐在内室等他,阿赤那进来见到没有旁人便开门见山道:“你让他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红叶看着他碧蓝的眼睛说道:“你不是也没有告诉我吗?”
阿赤那顿了顿,坐下来说道:“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红叶道:“是吗?”
阿赤那沉默不言,他与红叶都明白对方的用意,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阿赤那显然也不习惯这种情况,片刻后他低声道:“你我之间不该如此。”
红叶心软了一点,略有些歉疚的说道:“只要你不瞒着我,我就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我知道现在大周内乱,朝廷情况不好,但是这些事朝廷都可以自己解决,你答应我,不要出手。”
阿赤那定定的看着她,红叶目光热切,阿赤那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
红叶坐到他身边想握住他的手,可阿赤那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红叶心中很不安,甚至有一些后悔,她明白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代表她不相信阿赤那。
而他们的感情开始的太顺利,如同一块白璧,有一丝裂缝就再也回不去了,红叶想补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夜阿赤那让红叶等了一晚上,自红叶嫁过来以后阿赤那几乎每晚都会和她在一起,就算不来也会提前让人通知她不必等。
红叶面上没有什么,和往常一样哄苏合入睡,然后一夜无眠。
第二天什么都没有改变,红叶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教导苏合,她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阿赤那。
第三天一样,红叶开始犹豫要不要主动去找他,总有一个人要先妥协,可是如果她这次妥协以后阿赤那想带兵进入中原她还得继续妥协吗?
这晚红叶依旧睡不着,她穿着睡衣光脚走在寝殿外的走廊上,月色温柔,牵出她的愁绪,她坐在栏杆上搂住自己,想念阿赤那宽阔的手掌。
红叶叹自己枉自惆怅,不知阿赤那在哪里好眠,正欲回去时,望见宫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红叶微微一怔,阿赤那的目光如同翻动着暗涌的深海,静默的诉说他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他快步走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环住她的腰,埋进她的肩窝贪婪的嗅的她的气息。
红叶摸着他金色的蜷发,轻声道:“怎么这么晚过来?”
阿赤那贴着她的身体闷声道:“我想你。”
红叶鼻子一酸,眼底已经泛起水光,她有些委屈的说:“我也是。”
阿赤那的气息沉重起来,捧起红叶的连,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苏合呢?”
红叶小声道:“睡了。”
阿赤那打横抱起她往寝殿走,贪恋的抚摸着红叶的身体,等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三天充斥在他心里的将要失去全部的恐惧,红叶已经筋疲力尽。
阿赤那抱着她喃喃道:“我爱你。”
红叶轻声道:“我知道。”
阿赤那抱紧她,说道:“不要离开我。”
红叶想都没想就说:“好。”
但是,现实是情况越来越不好。
起义军中不知怎么推出了一个首领,创造了自己的宗教,很快各地的起义军都加入了他的教派。
地方军也不再收中央管制,各自为政,他们和起义军正面对抗的胆子没有,但是借镇压起义剥削其余百姓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于是中原的情况陷入了奇怪的循环,地方军队越镇压起义军,加入起义的农民反而越多,剩下的农民就被剥削的更狠,底层百姓易子而食的情况成为常态,中原各地十室九空。
而洛阳朝廷无能为力,甚至高坐皇位的陛下知不知道这些情况谁也说不清,而他就算知道了又真的会做什么吗?
战乱时消息不通,红叶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家书了,上一封信还是她父亲寄给她的,叫她不要担心,家人一切都好,而现在就算是雪岭也没有办法时常写信。
红叶亦没有心力为这些事发愁,中原混战,许多难民逃到鲜卑,红叶主持了接收难民的事。
这些人很难安顿下来,长城之外的农田本就极少,多数百姓以放牧为生,中原的难民不能适应这里的劳作,也就难以糊口,遑论找到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
清河牙行可以暂时给他们一口饭吃,但人多了牙行也没有余粮,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不得不卖身成为鲜卑人的奴隶。
鲜卑突然多了这么多几乎没有成本的劳动力,加上中原对战马的需求也变多,阿赤那的军队养的兵强马壮,他虽然没有说想打仗,但是他的书房里挂起了详尽的中原地图。
次年,鲜卑和匈奴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
这本不算大事,但是阿赤那借这件事将统筹鲜卑钱粮的权力从红叶手中转移到其木格父亲的手中,他的解释是苏合长大了要学更多东西,红叶可以专心教导苏合。
红叶当然明白这是借口,可她有办法拒绝吗?
大妃的权力本就是可汗给予的,鲜卑大小官吏的权力都来源于可汗,何况与红叶关系密切的官员都是亲周派。
而现在,周室风雨飘摇,他们的声音就显得无足轻重。
阿赤那派扶罗通知红叶这件事,红叶要亲自找他问原因时阿赤那不肯见她。
她从枫露台疾驰进王庭,扶罗拦了一路也没有拦住她,亲卫拦在阿赤那办公的殿宇门口不让红叶进去。
红叶在门口喊:红叶求见可汗,喊了好多遍,里面都没有动静,她心中苦涩,却不愿离去,抢过亲卫的弯刀逼他们让开,但是亲卫没有让。
扶罗追上来看到这副情形,心里替红叶感到可悲。
鲜卑的大妃想见可汗竟然见不到,需要像一个市井妇人那样在大庭广众下叫门,没有尊贵,没有体面。
红叶终究是不会滥杀的,只得向殿内喊道:“当年匈奴攻打鲜卑时,是你亲口说的,让我统筹整个部族的粮草军需,今日即便你要换人,也该亲口和我说吧!”
殿内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在。
红叶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只不肯掉下来,扶罗上前劝道:“大妃,回去吧,可汗不会见你的。”
可是……不是你说不要我离开你的吗?为什么现在不肯见我?
是因为你也知道借口太假了吗?
红叶将刀掷在地上,弯刀深深插入地面,低声吐出两个字:“懦夫。”
她转身欲走时,宫殿的门打开了,阿赤那站在门口,红叶回头看他,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低声道:“大妃言语无状,回宫反思。”
说罢又匆匆关上了门,好像不敢再看红叶。
红叶不知怎么笑了一声,可能人无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会笑的,然后她掉下泪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慢慢走回了枫露台。
一路上没有人敢看她,红叶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她脑子里回想的都是阿赤那说过的爱她,他说的爱包含了今天这样的情形吗?
终归他是可汗,地位凌驾于一切,什么大妃,什么公主,哪能与可汗相提并论。
今日她与阿赤那都明白这点了,以后没有爱了。
夜里红叶像在家里做姑娘时那样翻上枫露台的屋顶,她脚下的王城灯火通明,远处的益州城很小很小,笼在灰败的阴影里。
红叶明白阿赤那的逃避,纠结和决定,所以她也知道阿赤那不会再于深夜找到这里和她说不要离开。
也许他选择逃避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想让红叶自己消化这件事。
但事实上,他让红叶以及王庭里的所有人意识到:在这里,没有他的支持,红叶寸步难行。
次日,一切照旧,好像昨天红叶闯入王庭的事没有发生过,因为阿赤那只说叫她反思,没有让她禁足,也没有收回其他东西,所以红叶还是可以到任何地方去。
不过枫露台逐渐安静下来,需要红叶处理的政务越来越少,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后妃。
也许她曾得到过的爱护,自由,权力,都只是侥幸,毕竟她的理想和阿赤那的从来都不一样。
按理说红叶应该着急,可是她没有。
这些天她心里一直在反复念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约莫过了十多天,其木格和哈娅一起来枫露台求见红叶,两个人都劝她,说女人出嫁了只有依靠丈夫和孩子,娘家近些还能帮衬,若是嫁的远身边也只有丈夫能照顾自己。
红叶听罢笑了笑,问道:“是阿赤那请你们来的吗?”
二人面面相觑。
哈娅叹道:“妹妹,可汗心里是惦记你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一趟,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家乡,可是你已经嫁过来了,那不是你能管的事,何必徒增烦恼呢?”
其木格附和道:“是啊,既然嫁过来了,就好好和可汗过吧,苏合还小呢,正是需要妹妹照顾的时候。”
提到苏合,红叶的眼神变得柔软,二人见状又拿孩子劝了她几句。
红叶道:“多谢二位姐姐关照,我会去找可汗的。”
二人听到这话都放下心来,一齐离开了。
夜里,红叶哄苏合睡觉时,苏合有些委屈的问红叶为什么阿爹好久没来看她们了,红叶勉强笑了下,说阿赤那最近有好多事要忙,没时间来看她们。
苏合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很想阿爹。
红叶心中泛酸,忍不住抱起苏合,搂在怀里,苏合小小的身体蜷在她怀里,他也抱住红叶,趴在红叶肩头说想要爹爹带他下山玩。
红叶本来想问苏合,如果她走了苏合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可现在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
红叶轻抚着他的背,问道:“苏合喜欢阿娘还是喜欢阿爹?”
苏合依偎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说道:“都喜欢。”
红叶问道:“要是非得选一个呢?”
苏合愣了愣,这可把他难住啦,他想了好久才小声说道:“那还是喜欢阿娘多一点。”
红叶鼻头一酸,几欲落泪,只觉得对不起苏合,早已决定好的事又开始动摇,她哄睡孩子,独坐良久,然后连夜下山去找阿赤那,再多拖一刻红叶都觉得自己会狠不下心。
阿赤那同样没睡,挑灯看做满标记的地图,他见红叶深夜过来,以为是她想通了,不免心中高兴,红叶进门,见到了墙上挂的图纸,那是大周的地图,标明了现在的战况。
红叶看着那张地图有些愣怔,她的目光扫过大半国土最终落在扬州,曾经的鱼米之乡,现在被各路人马瓜分,她父亲的名字也在其中,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红叶缓缓看向阿赤那。
阿赤那本以为红叶找自己是想和好,可红叶面色凝重,看他的眼神复杂,深沉,没有阿赤那想象中的温柔眷恋。
他面上的笑意淡了,问道:“什么事?”
红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如此关心中原战局,想必也了解我父兄的近况,为何不告诉我?”
阿赤那道:“他们都没事。”
红叶低声道:“是吗?”
阿赤那缄口不语,红叶又道:“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攻打中原了吗?”
阿赤那一怔,没想到她如此直接,不过也是,他们之间本不没有可以瞒住对方的,他道:“还没有。”
红叶道:“没有计划还是没有想法?”
阿赤那道:“没有计划,”不等红叶说话,他又道:“胡人南下本就是常理,不管哪个部族都想吞并其他部族然后进入中原,不是只有我这样想。
何况人之处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鲜卑现在兵强马壮,难道要固守一隅?”
红叶怔了怔,然后难看的笑了下,她和阿赤那成婚后常论孔孟之道,她还以为阿赤那能听进去一点呢。
不过孔孟都曾周游列国,游说各国君主践行王道,又有哪位君王听从圣人之道呢?
没什么好再劝的了。
红叶问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也不在乎是吗?”
阿赤那闻言蹙眉道:“我在乎,我怎么会不在乎?”
他快步走过来,抓住红叶的手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已经嫁给我了,你是鲜卑的大妃,你应该支持我,就像以前那样,你……”
红叶平静的打断他:“不要再说以前了,以前是我不明白你。”
阿赤那一怔,下意识道:“你在说什么?”
红叶笑起来,笑的有点悲伤,她道:“以前……我以为你知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我的责任,你知道我是大周的公主,我是为了两族不再起战乱来的。
如果我在这里你依然要举兵攻向大周,那我来这里有什么意义?”
阿赤那隐隐感觉到了她想说什么,问道:“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
红叶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阿赤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问道:“什么?去哪儿?”
红叶道:“回大周,回家。”
阿赤那有些失控的大声道:“这里才是你家!”
红叶看着他,轻声道:“是吗?如果这是我家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在乎我的想法,没有人在乎我的理想,这不是我家……”
红叶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我家在扬州含山县的巷子里,那是我长大的地方。”
阿赤那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他摇头道:“我不准,我不准你离开鲜卑,你在意我吗?在意苏合吗?鲜卑的百姓都叫你额赫,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在乎这些!”
红叶擦掉眼泪,说道:“阿赤那,我先是大周的公主,然后是鲜卑的大妃,最后是苏合的母亲,你的妻子。”
阿赤那湛蓝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他喃喃道:“不是,不是这样,你是要嫁给我才封的公主……”
“即便如此,”红叶道:“我也姓李,是大周的宗室女,我从出生起,就对国家负有责任。”
……………………
最近猫有点肠胃炎,偶尔吐猫粮,她吐也不好好吐,专门跳到我床上吐,我真服了,我早上还在睡觉,突然跳上来吐我脚上,然后绕着我吐了一圈,啊!光速爬起来把自己洗了,再把床单洗了,猫就趴一边看着我洗,可恶呃呃呃呃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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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陛下为何谋反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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