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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利国之器

山风绕过山坳,一线斜阳照在岩壁。

“新来的?”

一名身穿短褂的工匠站在斜坡上,斜睨着不远处那个蹲在坑边画图的少年。

少年一身灰青衣衫,袖口扎起,看着年纪不大,长得倒是俊俏,蹲着测距时却动作利落,眼神也沉得很。

乐之抬起头,对着那人微微颔首:“在下萧怡。”

“是顾先生那边调来的?”

乐之将手中图纸展开压平,略作谦卑道:“顾先生派我来跟着学学。

此前用的是山腹斜向通风,顾先生说上次爆炸后的余热没能及时散出去。风道不稳,又湿重,若再照旧法做,还是会炸。”

那人眉一挑:“你做过这个?”

乐之实话实说,“我只在书上学过几种仓形。”

那人怔了下,像没想到她会答得这样直。乐之却已站起身,抖了抖膝盖上的尘土,从怀中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

“赵师傅,顾先生之前就跟我说过,您是坊里老人啦,我有不懂的就来请教您。山里哪几个口子通风好,哪些地方会返湿?您慢些说,我记。”

那日之后,许多匠人都看到那新来的小工四处跑。不是在听老丁讲灶台风眼,就是去问老周搬石的坡道走向。也有人看见他蹲在河边,观察河风转向。

“这小子……挺能跑啊。”有工匠边削竹签边嘟囔。

“那老赵极难相处,几年前他儿子战死之后就没收过学徒了,还真有点能耐啊。” 他对面的工匠附和道。

不久后,顾筠生案前多了一份重新绘制的仓图。

……

过了几日,那原先放置物料的房子被重新规置。

屋子不大,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张大案、几张木椅,墙边靠着试验架与旧轮轴,角落堆着锯料与图纸,倒也像模像样地成了个小工坊。

阿漆是她从思雅的小院里借来的。她看过他在废纸上画的齿轮草图,线条虽粗,却思路新颖。

老陈是她从庄子请来的老匠。她看过他独自制作弓弩的精湛技术,他是真的上过战场打过仗。十几年的手艺就是另一种算理,他有自己的逻辑。

小李则是她从顾筠生那边挖来的。她注意到他不光画图细致,还敢在试验失败后当众提质疑,话不多,却有理有据,思路清晰。

工坊内光线昏黄,屋角堆着锯料与图纸。

桌上摊着一张新绘的神臂弓改良图,粗线勾勒出轮臂、箭槽与刻度线的轮廓。旁边还有一些其他制式的□□,钩镰枪的枪杆等。

乐之在案前,眉头微锁,一手执笔,一手扶着固定架。

“再试试这个转轮呢?”她小声念叨着。偏心轮的借力的原理早已成型,但如何通过齿槽角度调整拉弦的阻力,仍需实际试验。

老陈正在另一头磨着木头,冲着乐之的方向道: “你那槽口改了几度?”

“再偏就影响回弹了。”

“差不多。太省力,杀伤力就不够。”老陈应了一声,把刚削好的轴承搁入盆中继续打磨。

两人配合已有默契,一个擅长设计算理,一个经验老到,善于判断材料与工艺可行性,虽少言语,却进展迅速。

一旁的阿漆刚把轮安上新弩,擦了擦额头的汗,过来取零件时路过乐之。他此前都是做些家具工具之类的活计,这种活还是第一次,但是他大哥就是在战场牺牲的,他此刻觉得自己使命非凡,小心翼翼地问:“东家,你说真打起来,这玩意儿真比老弩管用?”

乐之停下手里的活,抬头认真道:“同样吃一碗饭的力气,可是我们使用得次数更多呀”

阿漆点点头,继续蹲下把固定件锁死。

这时,小李也靠了过来,眼神落在一旁试装的雕翎箭上,眉头皱起:“雕翎?不怕风大了反倒不稳?”

老陈闻言哼了一声,声音低沉:“雕翎顺脊,羽脉直,比你那乱羽稳多了。”

小李不服,站直身子:“可雕翎吸湿严重,潮天用这个,飞不远。”

话音刚落,屋内气氛有点凝滞。

乐之起身取过箭支, “你说得对。”

她捏着箭身在小李面前晃了晃,轻微附身靠近,假装神秘地小声说道:可是潮区我另外备了黄嘴鸦羽,沉得快,破风也稳。”

小李微微一怔,偷偷抬眸瞄了一眼,悄悄退回图桌,低头翻起之前画过的图纸,没有再辩。

这日黄昏,老陈正低头打磨零件,听到一阵欢快地脚步,随即他便瞧见一个弩机望山出现在眼前。老陈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好似自己的小孙子也是这般举着新得的玩具炫耀。

“三十步、五十步、七十步,一线一角。靠这个调整仰角,射手不靠目测也能稳命中。”乐之兴奋地介绍着新设计。

老陈啧了一声,接过了新校正的弩机,道:“这玩意儿做成了,可真不赖。”

乐之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试试再说。”

几天后,乐之拿出她整合的试验计划——将三项改良分三组同步推进,按节点试验、按数据比对,小李管记录和测试,阿漆做部件,老陈主控结构打样。

她只说了一句:“咱不指望一次成,但每错一步,我们就少一分伤亡。”

老陈拿走了第一批木料,小李默默将图纸归档,准备开始下一轮计算。阿漆则拎着榔头,一边走一边心想,这下可真成个队啦。

……

第一次试装。

阿漆刚把最后一颗楔钉敲入轮槽,小李站在试验场中央,拉开弩机试验。弦刚拉到一半,就听“咔”地一声脆响,轮轴猛地一顿,整块偏心木轮竟从接缝处崩开,弩弦猛然弹起,嗖地一声,擦着阿漆的鼻尖飞过去,钉进后方的土囤。

一片死寂。

“又炸了。”有工匠在角落低声道。

“我就说,纸上画得再好,也架不住一试。”

“真当做玩具啊。”另一个低笑,“哪能靠个小白脸来造?”

顾筠生走近时,眼神一沉,侧头朝老陈低声说了句:“别伤她面子,图纸你还是再验一遍。”

这一句话恰好被站在阴影处的乐之听了去。

待众人走后,她默默拾起那截断轮,拇指在崩裂处缓缓一蹭,木茬粗糙。

“胶合不够。”她低声说,“木心空了。”

“那木头……是我从老王铺子拿的。” 跟在她身旁的阿漆闷声开口,像是认错。

“不是木的问题。”乐之站起身,盯着远处那被钉穿的土囤,“我加了一个多余的承力环,拉距超了。”

她没再多说,转身回屋。

屋内昏暗,灯火透过油纸窗洒下一地淡黄,桌上摊着褶皱的图纸,斜阳将笔架的影子拉得极长。

乐之坐在案前,将整张图纸撕成两半,又重新铺上新纸,执炭笔一笔笔重画。她分明听见了,那些在暗处的冷言冷语,分明看见了,顾筠生那一刻短暂的沉默。

她不能停,她不服气,她还可以。

可是……

第二次失败,轮齿打滑,卡死在半弦处。

第三次失败,弩臂回弹震裂槽口,整件器械向侧翻倾。

而这之后,工坊节奏忽然加快。

大家每日连轴转,老陈磨木时手上起了血口,眼也花了;小李连夜画了三份新图,最后一张涂得满是墨点,纸都揉皱了;阿漆打磨零件时手掌磨破,默默拿布裹上继续锯木。

“你真觉得这玩意儿能成?”有人小声问老陈。

老陈看了他一眼,没应,只将一块轴承重重地按进桌上。

乐之知道,那西戎商人说过的“战争将起”可能不只是虚言。她能看出顾筠生的焦急,看出工坊高强度背后的不寻常,还看见几次周明远从顾先生屋中进出,神色凝重。

那一夜,她又揉皱了一张纸,尺子滑落道地面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她就那么垂着头,坐了半晌,忽然眼前一热,泪水啪嗒一声砸在桌上。她倔强地抬手想擦掉,却越擦越乱,她缓缓把头埋进臂弯里。可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眼眶虽红,手却已重新拾起尺规。

……

工坊里的灯烛快要燃尽,光线昏暗,只剩乐之蜷缩在屋角的窄塌上。

黄钿轻轻给乐之盖上大氅,随后移至桌前捡起几张丢弃的图纸,藏到了怀中,她听到屋外有人靠近,快速隐藏在柜后阴影里。

秦川轻步入内,蹲身靠近塌前。

他低头望去,只见乐之鬓发散乱,睡得极不安稳。一只手垂在褥外,一道疤痕自小臂斜斜延至腕骨,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突兀,手腕边缘有道擦伤,翻着红肉,几处炭粉黏在手背,像是睡前没来得及擦干净。

黄钿目光定在秦川身上。

看到他半跪在地,肩背微弓,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乐之的手。

忽而,黄钿看到泪珠滴落,无声没入衣袖。

他……也会愧疚吗?

赤羽暗查了许久,不会不知道这个人藏了多少心思。他用那好看的皮囊,迷惑小姐一步步沦陷,把小姐拉进泥沼。

这个人,狡猾至极!

那些兵械或许真能护住将士,护住百姓。可谁能断言,它们不会成为另一场悄无声息的杀伐?

黄钿突然也分不清,孰是孰非。

她看到秦川起身朝她的方向走来,她立刻屏息。

“以后晚上带她回府休息。” 秦川沉声道。

黄钿一怔,原来他知道,他甚至张狂到毫不避讳他们的探查,笃定小姐的身份,是他们不敢妄动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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