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蒋寿家,赵皖便准备去找柳无笙,本来送东西进宫找蒋寿是最方便的,只是蒋寿不想让自己和公主来往,若是找他只怕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想来想去,也只有柳无笙这个皇亲国戚能够帮一帮自己。
走到一半,赵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给柳无笙带东西,就这么光着手去有些不好意思,便搜刮了一下身上的银钱,竟也没剩多少,看来自己的俸禄也太低了,赵皖小声嘀咕着,盘算着到底要不要给那位大少爷买点东西,最终还是心一横给他买了他爱吃的兔子肉,这下,自己真的是口袋空空了,赵皖边走边叹气,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升一级涨一涨俸禄呢。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来到了柳府,抬头看去,牌匾上亮闪闪的金光直接闪了赵皖的眼。“干什么的,快走。”赵皖不过是在府前站了十几秒,门口的小厮便冲了过来撵她走,赵皖瞬时一个闪身躲过。
“这位小哥别动手啊,我找柳无笙。”赵皖说道。
那小厮将赵皖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穿着还算个贵家小姐,便也多问了一句:“哪里的人?”
“我叫赵皖,是你们少爷的朋友,麻烦通报一声。”
“朋友?什么南来的北往的,挑担的卖菜的,凭着一张嘴就能混称朋友了吗?”那小厮一副不屑的模样。
赵皖想可能平日里攀亲附贵的人多了,也不能怪他这样一副嘴脸:“也不要你说,我本是给你们少爷送东西的,说是朋友总会有相见的时候,你们少爷脾气不好自不用多说,更何况向来是个义气的,你如此轻慢我,到时候难堪的也是他。大好的光景偏你在这里讥讽我,不如多嘴去通报一声,若真是来攀附的,少不了我一顿骂,若不是,怕你也是少不了一顿打了。”赵皖挺直了腰,做出一副傲气的样子,不客气地说道。
那小厮也是被赵皖唬住,将信将疑地跑进了门去,不一会儿就满脸谄媚地跑了出来:“真是我眼拙,看不出来贵人模样,果真是我们少爷的朋友。”
赵皖立刻打断他:“不用多说了,麻烦带一下路。”
走进院来,只见各样假石,名贵花草随处都是,仆从们来来往往的,看花了赵皖的眼。
“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柳无笙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小厮一挥手便让他走了,“这里不便说话,你到我院子里来。”说着带着赵皖左转右转地进了一个院子,这里人少,一下清净了许多。
两人对面坐下,赵皖拿出兔子肉晃了晃,柳无笙嗅了嗅,高兴地说:“好香啊,是兔子肉。”以前也知道他家里繁华无比,现一看果真是不能自己想象的,只是这等家境竟料不到柳无笙会偏爱吃兔子肉,明明是凤肝龙髓也不是吃不得的。
“不是味鲜楼的?”柳无笙问。
赵皖不好意思地笑笑,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口袋空空:“你也知道我们俸禄多少,哪里买的起,这个也好吃的。”
“罢了罢了,好在你还记得我爱吃兔子肉。”柳无笙说着又招手唤来侍女,“暖壶果酒来,再端盘酱牛肉。还有最近又说做了什么糕点的,各样拿点吧。”
“做什么,我可不饿。”赵皖连忙推辞。
柳无笙却是大笑,单手撑头望着赵皖,赵皖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好低头看向桌案。“你怕是有什么要求我吧。”心思被说中,赵皖又不争气地红了耳朵,支支吾吾地说着:“我们,也算是朋友了,那,我有件东西想你帮我捎进宫里。”
“什么?”柳无笙大声说着。
“就是,就是一个平安符,你知道的,就是城外的善安寺,好多人去的。”
柳无笙玩味地敲着桌案:“我倒不知道,我一向是不拜佛的。”
“和你拜不拜佛的没关系,只是让你捎一下东西而已。”赵皖着急地说着,“给公主就可以了。”
“哎呀,你说这,我就不一定能见到公主呢。”柳无笙慢悠悠地说着,便打开叶子包的兔子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却见赵皖噌得站了起来,一副晦气的表情看向他,心想着真是浪费时间,又看向那包兔子肉,心想着真是浪费钱,抬起腿便要走。
柳无笙急忙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拉住赵皖的衣袖,“不是,你看看又不等人把话说完,能带能带还不行吗?”
“真的?”
“真的。”
赵皖这才又坐下,呆呆地看着侍女们一个个地端上来好些吃食。“我一个人吃着也是无聊,你便陪我一起吃吧。”柳无笙抬手请到。
“我倒也不饿。”赵皖小声说着,不过到底是有求于人,还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酱牛肉,肉香味很足,又尝了一口兔子肉,肉质紧实只是有些辛辣,柳无笙给杯子都斟满酒,示意赵皖一起共饮。
“你知道我不爱饮酒的。”赵皖看着酒杯里青黄的液体说道。
“你既当我是朋友,哪有害你的道理,你尝尝,这是青梅酿的果酒,基本没什么酒味的,若是不喜,再弃了便是。”柳无笙解释着,又举起酒杯,赵皖也只好信他,拿起酒杯同他一饮而尽,虽然有些酒味,但是果香清冽,倒也好入喉。
“如何?”柳无笙笑问道。
赵皖轻轻放下酒杯,只觉唇齿留香:“还不错。”
“那再饮几杯。”柳无笙高兴地拿起酒壶,赵皖便也陪他多喝了几杯,好在酒味不浓,只是喝得多了难免也有些头晕,想着天色也不早了,该早点回家才是,赵皖便站起身要告辞。
“还早呢。”柳无笙劝说着,“这些糕点还没有动过呢,我一向不爱吃甜的,你走了岂不是浪费了。”
赵皖不听他的,若由得他说怕是有千万种理由的,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柳无笙见状也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就要接过,赵皖把手一转,“这里便是平安符,你不许打开看。”柳无笙立刻泄了气,“还有,后天就是除夕了,最好除夕前给到公主。”
“好啦好啦,你就放心吧。”柳无笙无奈地伸出手。赵皖把香囊放在柳无笙手上笑道:“我自然是放心你的,也祝柳少爷新年安康。”
“你先慢些,冰彩,你把这些装好,让赵小姐带回去吧。”柳无笙说着,赵皖也不好推辞,只好拿着一大包的糕点带回了家。
本来是想在家中独自休闲几日不见客的,难得的好友上门又有所求,柳无笙便也收拾了一通,换了衣裳乘着轿子便往宫里面去了。这宫里,方方正正的,四面都是墙,说实话柳无笙一般不愿意进来,总感觉是将自己送进牢里一样,偏那个高高在上的,自己都随母姓了,还不放心,非要逼着父亲把自己送进护卫司,不过好在除了蒋寿那个老家伙,其他几个人倒也还有趣。
“公主,柳家公子求见。”小宫女进来禀告。
月影懒懒地看着书,又翻开一页,心想着这人又来做什么,可好歹也算是自己兄长,便让小宫女传见。
“参见公主。”柳无笙行着礼,满脸春风地坐下。
月影抬眼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有何贵干啊?”
柳无笙却是不回话,伸手去拿茶壶,可是一掂量却发现是空的,于是大大地叹了口气,“我一大早地赶来,却是连半点茶水也没有。”
“橘华,泡壶茶来,可别让我这个堂兄渴死了。”月影吩咐着,“怎么,柳府终于是忍受不了你,给你赶出来了?”
“好妹妹,你现在尽管说的好听,等会儿可就不好做了。”柳无笙不在意地说着,又喊住橘华:“橘华,再给我端盘肉来,满屋子的糕点,这怎么吃呢。”
橘华尴尬地站在原地,去看月影的脸色。
月影放下手里的书,看他这副轻狂的模样,想着别真有什么事让他抓了把柄可不好,便也点头同意了。
“兄长不能是想念月影宫里的菜品了吧?”月影说着,慢慢走下软榻,“再说了,柳府里有什么是兄长要不到的呢?”柳无笙不语,只是默默等着自己的茶和肉。
月影走到他对面坐下:“还是自秋猎一别,兄长想念月影所以前来探望?”月影笑得瘆人,柳无笙只好别过脸去。
等送来了茶和肉,柳无笙高兴地便开始吃了起来,“好像,莫不是野猪肉?”
“不错,正是野猪肉。”月影说着斟满一杯茶,“这野猪肉烤起来最香了,肥瘦相间,但把脂肪都烤化了,吃起来只觉肉香四溢却不油腻。”说着把杯子递给柳无笙,“再喝杯香茶吧。”
终于是吃饱喝足了,柳无笙站起来懒懒地伸直腰:“多谢公主款待,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说着行了礼便要退下,月影气得咬咬牙,也只得让他出门。
“公主,柳少爷他也太放肆了。”橘华不悦地说着。
月影转过身坐下,拿起一个酸枣糕尝了起来:“他是放荡,不过好歹也是我的兄长,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以后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柳无笙偷偷在外面听着,没想到这个妹妹还会开口维护自己,便也不打算再捉弄她了,直接一个箭步又冲了进来,“好妹妹,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月影被吓了一跳,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又装作欣喜的模样,夸张地张开手:“好哥哥给我带了什么东西。”柳无笙被酸到,不禁抖了抖,从怀里拿出锦囊给月影。小巧的红色锦囊用金色的线束起,格外好看,月影接了过来,好奇地打开锦囊去看,只见是一个小小的符纸。
“这是什么?”月影好奇地问道。
“听赵皖说好像是平安符。”柳无笙回道,也凑上前去细看,月影急忙放进锦囊合上,“是皖儿托你送进来的?”
柳无笙点点头。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柳无笙双手一摊,示意自己真的没有藏东西。
月影想着,自己上次给她送了信,她怎么也不回,难道是怕柳无笙偷看了去,不过看到这个平安符还是很高兴,想着要仔细看看,可是柳无笙在这里又不好意思,“兄长是没吃饱?”
“倒还可以再吃。”柳无笙嘻嘻笑着,见月影着了急,便也不再逗她,直接就要告辞。
想着赵皖竟然会拜托柳无笙,以柳无笙的性子,肯定也是把赵皖当作朋友才肯过来的,月影很感激他能和赵皖成为朋友,急走了几步说了句谢谢,柳无笙背着身只是抬起手摆了摆,但面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在这一趟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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