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几人闭了嘴,吴致赶忙去查看周与烟的情况,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眉紧促,几乎要晕过去,吴致心疼得恨不得再上去踹上两脚,只是现在周与烟要紧,一面请求大婶帮忙照看周与烟,一面又让吴三赶紧找了顶轿子来,自己又上前分散了人群,不一会儿周与烟便坐着轿子回了府。李家人这下才觉得吴致大概是个不好惹的,便想着要偷偷溜走,可是吴致哪里肯让,直接挡住了去路,只等到巡城兵过来。
“吴公子。”领头的兵总恭敬地对吴致行礼。“这几个人在街道闹事,随意辱骂他人,将欲动手行凶之时被我拦下。”吴致解释着。
兵总一个眼神,几个巡城兵立刻上前将李天傲架了起来。先前还撒泼的老妇也不敢再说话,只是一味低着头,“辛苦你们了。只是摊主惊吓过度,已经晕倒了,不过周围的店铺伙计和掌柜的应该都看到了,可以先向他们问话,我就先走了。”吴致说完也不再多看他们一眼,直接先往赵芸所在的药铺跑去。
因为药铺离这条街较远,所以赵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像往常一样坐诊。吴致匆匆赶来,喘着粗气,店里的伙计见此刚想要给他端杯茶歇一歇,“芸姐,快回家,出事了。”赵芸惊得站了起来,吴致如此焦急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来不及细问便要跟着走,才出得门来,吴致一拍脑门,哎呀忘记了药箱,又急急取来药箱,好在这里离家不远,吴致顾念着赵芸,一路上没有跑太快,赵芸身子还算矫健,憋着气,竟也跟上了吴致。
一回到府上,蓝儿便引着赵芸来到南风阁,吴致是外男,不便入内只好在正堂枯等着。一步未停地赶到南风阁,只见赵棉掩面哭泣,苏雨晴在一旁陪着也是忧伤不已,“母亲、姑母,与烟姐姐呢?”
苏雨晴指了指二楼,赵芸也不再多问,直奔着二楼而去,只是周与烟闺房的门却是紧闭着,明翠守在门口,已是哭成了泪人。赵芸上前轻声安慰着,到了现在,她也才知晓有人在摊前闹事,周与烟气急晕了过去,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
“明翠,不要伤心了,姐姐她怎么样了。”赵芸问着。
“小姐,她,她已经醒了,但是,把自己锁了起来,不让我们进去。”明翠断断续续地说着。
赵芸无奈看了蓝儿一眼,蓝儿摇摇头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好明翠,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翠看了看赵芸,几乎就要说出来,可是又怕伤了小姐,始终不敢说出口,赵芸实在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与烟姐姐当场晕了过去,若不明实情,倒叫她如何对症下药。
“蓝儿,你在这里守着姐姐,明翠,你跟我下来。”赵芸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明翠也只好跟着下了楼。环顾一圈,厅里只有苏雨晴、赵棉和明翠几人,赵芸上前关上了门,走到赵棉身边蹲下,言辞恳切:“姑母,与烟姐姐受此磨难,我实在是内疚,若不是为了慈安堂,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只是现下姐姐身体要紧,万不可因此心结忧郁,伤了身子啊。”赵棉听到这里拿开了手帕,伤心地看着赵芸:“我,我该如何是好。”
“姑母,请求姑母告知原委,我们绝不外传。”赵芸真切地看着赵棉,见她还在犹豫,直接跪了下去:“姑母若不信我——”
“快起来,孩子。”赵棉托起赵芸,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今日闹事的几人是南城来的,那男子叫李天傲,为人猥琐张狂,见到与烟便言语调戏,实在混账。”
与烟姐姐貌美无双,想来遇到过不少纨绔,只是未有今日反应之大,其中必有缘故,“只是如此?”赵芸问道。
赵棉擦了擦泪,仰面叹息了一声,又慢慢说道:“那一年与烟才十岁,不知怎么被郑家大公子看中,非要娶与烟,可是与烟年龄尚小不说,那郑公子早已缠绵病榻多时,瘦的不成人样,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我是断然不肯的,谁知郑家无礼,仗着家中有钱也不管我们是否同意,竟私自就送上聘礼,我们不肯收,全部丢在了门外,结果第二天那郑公子便死了,郑家泼辣,非说是与烟害死他儿子的,时常让下人上门辱骂,与烟被吓得只敢躲在家中。好容易过了一年,日子慢慢平静了下来,当地的一个士绅黄员外又要娶与烟为妾,那黄员外已近五十,我夫拼死不允,但考虑到与烟年纪渐长,又生得秀丽,怕多生事端,便想着早点给与烟定下亲事,那人曾是我夫的学生,本是书香世家只可惜家道中落,但好在为人磊落又上进,也是个良配,可是才请了媒人去说,还没等来下聘,便听闻噩耗,竟遭遇匪徒被害。自此后,城中便谣言四起,说与烟她,她克夫,是——”赵棉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后来,一天晚上与烟突然发了高烧,口中胡喊着鬼啊什么的,这一病便是病了半个月,整个人都消瘦得不行,我虽心疼可也无奈,偏那黄员外又放狂言,说要纳了与烟,就当是,当时,为民除害。也是天可怜见,那人不久后便瘫痪在床,此后谣言更甚,与烟那孩子因此忧郁多思,身子也弱了起来,也不爱说话了,甚至有几次,都,险些自杀。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我夫君劝我带着与烟回锦都,可是我又不舍夫君一人留在南城,夫君因不能割舍学生也不愿来锦都,结果犹疑之时听得噩耗,便下定决心返回锦都了。”
几人听完,皆是愤恨不能言,赵芸一双眼瞪的大大的,双拳也不由得捏紧了,以往说三人成虎,只当是夸大其词,没想到一句话,经过多人之口,竟是能压死人,荒诞之言不论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恼怒或是因为趋附,竟然能让那么多互不相干的人凭着口舌之恶编织成一张无隙的网,将人活活地闷死,真是一群刽子手。
想到这里,赵芸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拉住了明翠:“快,快讲讲你们今天遇到的事,说过的话,碰见的人,要详细。”人言可畏,偏又传播最快,万一那李家人又说出什么脏东西,到时候与烟姐姐岂不是又要受到伤害。明翠也反应了过来,赶紧事无巨细地又说了一遍。
“好在那是个蠢的,明翠你拿上些银钱,去多谢大婶,然后向他们解释一番,只说那李天傲是个登徒子,仗着与御史大人有亲便肆意妄为,见着与烟姐姐美貌遂心生歹意,被与烟姐姐拒绝便口出恶言,这种登徒子到锦都就是为了攀附权贵,让各家小姐务必小心,最近别出门,毕竟他后面是御史大人,就连赵大将军也不放在眼里。”赵芸说着,明翠赶紧应答,便要去拿银子。“你一个人太慢了,再叫上吴十他们。”
“蓝儿,快去拿纸笔过来,料想那混蛋也关不了多久,但他们一家休想在锦都待下去了。待我写一封信给周小姐,御史大人清高,要是知道这件事,用不着我们出手,他自己便要着急了。”蓝儿听了吩咐也是赶忙去准备了起来。
其中最重要的事,是李天傲说自己马上就要得到高官厚禄了,这种蠢笨之人,凭什么呢?赵芸只能联想到皇上今年重开科考之事,若是御史大人做点手脚塞一两个人应该不难,只是赵芸知道御史大人不是这种人,可谁让他偏说了这种话。干脆就吓一吓御史大人,让他也能狠狠心把这家人赶走,不要沾了他的荣光才是。
快速写完信,赵芸便让蓝儿即可送去御史府,未休息片刻,担心周与烟一个人会忧思更甚,便又上楼来到周与烟闺房门前,听着姐姐低低的啜泣声,赵芸也是心痛不已,难怪初次见面便觉姐姐病弱,眉眼间又总萦绕着一股愁绪,没想到姐姐受了这么多的苦,不想自己若是每日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不是会发疯便是会忧郁了。
轻轻地靠在门上,沉重的气氛压得人难以喘息,此刻,姐姐会在想什么呢?赵芸有些害怕,她怕姐姐真的听进去了那些话,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姐姐天性单纯善良,会这么想也未可知。“姐姐。”赵芸轻轻地唤着。
“姐姐,姐姐,姐姐。。。”赵芸一声声唤着,她说不出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鼓励的话,听完赵棉的讲述,做完那一切事情,仿佛力气已被抽干,只剩下空洞的压抑。她只能不停地喊着姐姐,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内的声音停了,赵芸感觉到身后的门动了一下,立刻站直转身,只见周与烟哭得眼睛红红,口唇苍白,赵芸的眼泪顿时也滴落了下来,强压悲痛,赵芸还是先把手附上了周与烟的腕,给 她诊起脉来,好在只是虚弱了点,并无大碍。扶着周与烟坐下,赵芸轻声问:“姐姐,我喊姑母过来可好?”周与烟点点头,赵芸心疼地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出了门。
请了赵棉去陪周与烟,赵芸又请求母亲去安排饭食,等周与烟想吃便能吃上,苏雨晴让赵芸放心,粥饭一早就做好了,要吃便立刻有,“你还要出去?”苏雨晴问,“姐姐虚弱,我准备去药铺抓点药。”赵芸回道,苏雨晴欣慰地点点头,没想到女儿已如此成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会撒娇的小姑娘了。
见赵芸路过,吴致赶忙跑了过去,“与烟姐,她好些没有?”
“已经醒了,只是情绪不太好,没有大碍,现在姑母陪着呢。”赵芸说完,直直地往外走,吴致有些迷茫,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可是看赵芸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多问,只好跟在她身后。来到药铺取完药,赵芸便又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回到家见蓝儿已在正堂等着自己,便让蓝儿先去把药给煎了,自己则坐在正堂里等明翠她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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